莲花楼:十年生死不思量番外:不出则以一处既定3
第二天一早,李相夷传了一封信回去。 信上写了什么,李莲花不太清楚,但他落笔时的神色有些阴沉,内容其实并不难猜。 李莲花不管他,起灶生火做早饭。 昨夜上了药,又有扬州慢调息,他身上的伤恢复得不错,今日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晨间的雾还未散,李相夷喂马回来,衣摆沾了晨露。 身姿挺拔的青年踏着穿云破雾的骄阳走来,披着晨间独有的鲜活清新。 这便是武林巅峰之上的天下第一,与旭日同辉。 李莲花坐在门口,被李相夷红白相间的衣裳晃得眯了眯眼。 锅里煮了白粥,上头蒸着隔夜的馒头,炊烟融进山间来不及散开的云雾里,再分不清彼此。 狐狸精趴在李莲花的脚边浓浓打着哈欠,见李相夷走过来,敷衍的撂了撂尾巴。 李相夷拉了张椅子在李莲花身边坐下,只觉得身心都格外平静。 这小院他来过几次,每次来都有些变动。 院子里的菜地翻新了,种了些白菜,边上围了一圈篱笆,以防养的那几只鸡钻进去。 院里有一棵橘子树,结了满树橘子,已经打上一层淡黄色的阴影。 另一边同样的位置,有一棵半人高的梨树。 那是李莲花从天工园带出来扦插的,还真让他折腾活了。 厨房溢出一阵香气,李莲花起身进去,李相夷就这么坐着看他。 看他挽起袖子慢悠悠的端出几个馒头,又盛出两碗白粥。 他突然生出一个疑问来。 “发什么呆呢,吃饭。” 李莲花叫他。 李相夷走过去,在厨房的饭桌边坐下。 他抽出一双筷子递给李莲花,这才自己拿了一双,“莲花楼出了这样的事,你不回去坐镇吗。” 李莲花嚼着馒头,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相夷想不明白,门主楼主一字之差,李莲花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这么清闲。 李莲花端起粥碗喝了一口,咽下嘴里的东西,这才开口跟他说话。 “我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交给明萧就行。” 李相夷若有所思,给他夹了一筷子小咸菜,笑道。 “李神医这驭下之术不错,快与我细说一二。” 李莲花好笑,这小子终于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了? 这金鸳盟盟主与莲花楼楼主加在一起,都不如他四顾门门主来得繁忙。 原本李相夷如何统辖四顾门,是李相夷自己的事情,他并不打算插手。 但如今他主动问起,李莲花自然愿意与他谈谈见解。 “驭下说不上,会偷懒就行。” 李相夷眉头微挑,看过去的目光带几分问询,等他接着说。 李莲花看向他,“四顾门有一个李相夷,但四顾门并非只有一个李相夷。” 李相夷:“……” 啊? 李莲花放下筷子,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上赤虎帮总坛吗。” 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句话,但云里雾里的,李相夷还真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打上赤虎帮总坛,声名远播,今后只要有他在,便再没有不长眼的敢来触莲花楼的霉头。 前一句是说,莲花楼有李莲花这柄镇楼的剑,四顾门也有李相夷这柄无往不利的剑。 后一句则是在告诉他,四顾门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这话阿娩也说过,那时候他的理解是,即便他不在,也有她替自己扛起门主之责。 如今再听这话,却品出几分不一样来。 门中琐事繁多,自然并非事事需他亲力亲为,但掌权在手,诸多事宜需要他决策,便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脑中思绪飞转,李相夷嘴里嚼着脆生生的小咸菜,一双眼眸慢慢亮了起来。 他忽然就对四顾门的未来有了明确的目标。 ——如莲花楼这般,即便他不在,也有人可以主事,李相夷只做一柄镇于门中的剑。 李莲花看他豁然的一双眸子,知道这小子已经想明白了,他自然无需再多言。 如今的李相夷早不是当初听不进劝的天下第一,年少气盛,一意孤行。 如今的他能听得进去话,有自己的审度思量,比当初的李相夷好上太多。 四顾门并非无可用之人,前有石水和刘如京,现在又有阿娩相助左右。 佛白也并非等闲,运用得当亦是助力。 如今的李相夷,会带领四顾门走得更远,带着曾经坠落东海那个李相夷的遗憾和抱负。 以手中剑匡扶正义,尽诛宵小,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光耀门楣。 他看着李相夷,唇角隐隐是带着几分笑意的。 李相夷看不懂他那双眼,被这么盯着总归是不太自然的,“看着我干嘛?” 李莲花只是笑笑,从善如流的收回目光,吃自己的。 一顿饭结束,外头的雾已经散了。 四顾门内务繁杂,李相夷来得匆忙,自然也不能久留。 李莲花送他出门,两人一路并肩而行。 李相夷牵着白马,李莲花则提着鱼竿拎着木桶,还提溜着一个小马扎,打算出去钓鱼。 这村子外围有一条河,李莲花俨然已经成了这河边的常客,与村子里的村民也混得脸熟了,一路过来都有人与他打招呼。 李相夷看他笑着点头回应,游刃有余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从未想过,李相夷有一天,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思索间,两人已经到了村口。 李莲花没有再送,在河边挑了个地方支开马扎坐下,朝李相夷挥手。 “慢走啊李门主。” “下次来记得去看看方小宝,他挺想你的。” 李相夷翻身上马,缰绳在手中挽了两圈。 看他那副自得其乐的模样,又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他调转马头,扬声应下一句,“知道了。” 白衣红绸的青年驱马翩然离去,踏着村道上的一地晨露,消失在骄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