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十年生死不思量第167章 单孤刀来了
笛飞声淡淡暼他一眼,掸了掸衣衫,又问了一次。 “何事。” 李莲花转身又坐了回去,抬手招呼他,“你坐过来,咱们慢慢聊。” 笛飞声撩开衣摆坐下,李莲花便给他倒上一杯酒。 “我方才与明萧谈了你突破第八层的事,他说有把握。” 此话一出,笛飞声墨黑的双眼顷刻就亮了几分。 李莲花才端起酒,笛飞声便顺手与他碰了杯,仰头饮下。 李莲花看他如此爽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出声。 笛飞声放下酒杯问道,“如何突破。” 李莲花微叹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破而后立,先废你浑身百脉,遣散一身功力。” “再以金针辅助突破。” 笛飞声听了这个说法,微微皱了皱眉。 但回想起山洞中遭受的折磨,第八层瓶颈松动之时,他的确是筋脉尽废,武功尽失。 再者,他相信李莲花。 面容冷毅的男子眉头舒展,颔首问,“何时开始。” 李莲花看着他,只出口两个字。 “现在。” 笛飞声尚未理解,下一刻,通身经脉一阵激荡,气血逆流。 他眉头一皱,面色顷刻苍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李莲花连忙放了手上的杯子,上前两步替他点下身上大穴。 笛飞声勉强压下翻涌的气血,擦去唇边的血液,皱着眉抬眼紧盯着李莲花。 “是刚才那杯酒?” 李莲花探手把在他的脉门上,仔细探查过后才心下稍松。 悲风白杨护主,护下了他的心脉。 不否认,那自然就是默认。 笛飞声眸光紧锁他,有些愠怒。“你为何不与我商量。” 李莲花拂袖坐了回去,有些无奈。 “我是想跟你商量来着,这不是你动作太快,没来得及吗。” 笛飞声:“……” 李莲花斜了他一眼,“行了行了,也就三日时间,忍一忍就过去了。” 笛飞声皱眉沉思片刻,“可有解药?” 他现在已经无法提气运功,半分功力都感受不到。 李莲花笑意和善,人畜无害极了。 “没有。” 笛飞声阖上双眼,良久才睁眼,面色少有的凝重。 “此事不要对外说,除了瞎子之外,别让第四个人知道。” “这三日,你不要离开天机山庄半步。” 李莲花皱眉,不由得追问他。 “外面到底出什么事了?” 笛飞声垂下眼,冷笑了一声,“一群乌合之众,掀不起什么风浪。” “你不必过多思虑,安心解毒。” 说罢,拍了拍李莲花的肩头,站了起来,打算离去。 “等等。” 李莲花叫住他,将几张折叠的宣纸递过去。 笛飞声抬手接过,展开看了两眼,眉头微微一皱。 “扬州慢?” 李莲花点了点头,抬眼看他,“好好练,驻颜有术,延缓衰老。” 笛飞声垂眸看着他,“李相夷同意吗?” 李莲花嗤笑一声,“我做什么,还要经过他的同意?” 笛飞声低头看着那两张单薄的纸,一笔一划都是李莲花提笔写下的,有些地方墨迹凝结,大概是夜间挑灯打瞌睡所落。 “能助你突破,好好收着。” 笛飞声这才将那两页纸叠了,收在衣襟前。 “多谢。” 李莲花摆手,“诶,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笛飞声来的时候走的窗户,回去的时候却老老实实走门。 那头坐在窗前看了许久的李相夷见笛飞声从楼上下来,又踏过庭院上了楼,一时间有些不解。 想了想,许是翻窗让李莲花给训了,活该。 他等了半天,几度偏头往李莲花那边的窗口看去。 没等到他叫自己,却等来了李莲花熄灯。 不是,他什么意思? 左看一眼笛飞声熄灯的房间,右看一眼李莲花漆黑的窗口。 李相夷深吸一口气,抬手啪的一声合上了窗户,拂袖荡过去一阵气劲熄了灯。 第二天一早。 李莲花晨起,发现李相夷这小子看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吃饭的时候总率先夹走他想吃的,倒茶时让他顺个手帮忙,对面只当看不见。 吃过早饭在庭中活动活动身躯,也被他过路挤开。 李莲花茫然的看着他,又看一眼笛飞声。 【他怎么了?】 笛飞声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没说话。 他上哪知道去? 李莲花思来想去想不明白。 算了,可能心情不好,还是别去触他霉头了。 就在他准备带着方小宝去竹林习剑时,何晓凤来了。 她推门而来,兴高采烈道,“风大夫,山岳扣解开了!” 庭中研习医术的风明萧一愣,骤然抬眼朝那边望去。 药房里忙碌的郭正山听了这话,连忙放下手上动作,快步走了出来。 李莲花低头摸了摸方多病的脑袋,“小宝,今日咱们晚些再学,李师父有些事情要忙。” 方多病仰起头看着他,听话的点头道,“好。” 笛飞声和李相夷对这山岳扣都有几分兴趣,便一道跟上。 片刻后,何晓凤便领着李莲花一行人走向前厅。 会客厅中等候多时的何晓惠面上带几分难以抑制的喜悦,正与琵公子交谈什么。 将养上几日,琵公子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不少,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也依旧矜贵清傲。 “姐,师兄!” 何晓凤快步进门,面上尽是喜色。 这几日破解山岳扣,他们师兄妹三人不分日夜的埋头苦干,就差一头扎进古籍里了。 解机关的图纸画了几摞,这才有了今日成果,不怪她怎么高兴。 “诸位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 何晓惠起身,朝迎面走来的几人打招呼。 李莲花拱手道,“这和光院青山秀水,很是宜居,何堂主费心了。” 风明萧上前一步,“何堂主,听晓凤姑娘说,山岳扣解开了。” 何晓惠对上风明萧黑白分明的眼睛愣了一瞬,很快便敛下旁的思绪,笑着点了点头,招呼众人入座,这才从袖中取出那个玉坠。 玉坠与几日前无甚区别,她坐在风明萧面前,手指搭在玉坠上,指尖一阵翻动。 速度快得几人的眼神差点没跟上。 紧接着,咔哒一声。 那玉坠底部螺旋一般分裂出细齿,很快便显露出黄豆大小的孔洞。 何晓惠小心翼翼的将那玉坠递过来,郭正山颤抖着手去接,取出一个玉瓶接住,将玉坠倾倒。 一滴透亮的液体缓慢滴落下来,滑入玉瓶中。 何晓惠有些惊愕,很快又恍然大悟。 “好厉害的山岳扣,一旦合上密不透风,难怪古籍记载,可尘封药物百余年之久……” 李莲花倒不觉得奇怪,一品坟里的观音垂泪也是液体,既能封存百年,想来这明镜台一门的机关专研的就是此方走向。 风明萧看了一眼神态激动的郭正山,转身再度向何晓惠道谢,“多谢何堂主。” 相比起郭正山,他看上去要淡定不少。 何晓惠轻笑摇头,“风大夫客气了,你不仅救下我师兄性命,还保下一双腿。” “如今又将我儿多年体虚调理得蒸蒸日上,该何某感谢你才是。” “此等小事,不必介怀。” 风明萧只是朝她淡笑,“何堂主所言,皆是楼主所托,我做属下的不过效行职责,当不得一声谢。” 李莲花有些无奈叫停他二人,“好了好了,二位别谢来谢去的了。” 何晓惠这才轻笑作罢,让人上了茶。 风明萧只是面上淡然,心中也记挂那冰魄露。 李莲花看得出他无心久坐,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喝过茶后,放下杯子开口道,“何堂主连日劳累实在辛苦,这眼下青黑一片,看着都憔悴了。” 何晓惠一听,有些紧张的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黑眼圈,“哎哟真的吗,晓凤你快给我看看……” 边上的何晓凤正撑着脸盯着笛飞声傻乐,一听被点名,赶紧转头过去看了两眼。 “是有点……” 何晓惠连连点头,“是得好好歇歇。” 李莲花轻笑出声,“何堂主不必着急,我让明萧给你开一贴养颜的方子,好好养养。” 何晓惠是知道他的医术的,当即松了一口气,面露感激。 “太好了,多谢李楼主!” 李莲花起身请辞,“那我等就不都叨扰了,何堂主好好休息。” 何晓惠笑着起身相送,行至门前,才将目光转向边上的李相夷,“李门主,在下有几句话想与你单独谈谈。” 李相夷回头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扭头对李莲花几人道,“不必等我,你们先回去吧。” 目光扫过笛飞声,两人相视,目光短暂相接。 而后各自散开,一个往里踏回厅中,一个转身迈步离去。 李莲花偏头看了两眼,心中略有思忖。 一行人回了和光院,郭正山脚步没有半分停歇,进药房去准备了。 莲花楼主仆二人在桌前落座,李莲花道,“明萧,百脉散我已经下了,今晚就麻烦你了。” 风明萧看向一边站着的笛飞声道,“劳笛盟主入座,让在下替你断断脉象。” 笛飞声没有动,李莲花这才转过去,上下看他两眼。 “谈你的事儿呢,怎么心不在焉的?” 笛飞声这才回神,低头看向他,“怎么了?” “坐下,人大夫要给你把脉。” 笛飞声这才撩开衣袍坐下,将手伸了出去。 李莲花上下打量他,皱起眉头,“你好好与我说说,外面到底出什么事了。” 笛飞声蹙眉许久,才道,“单孤刀来了。” 李莲花错愕的一抬眼,“他怎么来了?” 想了想又问,“人在哪里,来做什么的。” 笛飞声道,“在山下城中,具体来做什么,我的人还在查。” 他是唯一知道李莲花那十年的人,也知道单孤刀曾负他良多。 所以在今早接到消息后,才会如此介怀。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来了,实在叫人膈应不安。 “早知他来,本尊昨夜就不该喝那杯酒。” 说话间,眼底显露一抹杀意,“这种人一刀杀了才算安心。” 李莲花看他一眼,有些好笑。 “年轻人,杀气别这么重。” 他现在这副样子,跟当初中了修罗草时别无二致。 不,现在看着更有趣,就像被剪去利爪的老虎,有些说不出的可爱。 “他来就来,能不能进得了天机山庄尚且难说,你别想这么多。” 李莲花端起茶杯,神思几转。 想来何堂主留下李相夷,怕也是与此有关。 待他回来,好好问个清楚。 风明萧把过脉,眼底闪过几许诧异。 “楼主放心,笛盟主的稳定。” “虽筋脉尽废,却有一股平和之力维系气血。” 这股内力,与李莲花体内的那股力量有些相似。 但他并没有多问,楼主要做什么,自然是他的自由。 “待我以金针疗养,辅以药浴,持续三日便能大成。” 李莲花点头,“辛苦你了。” 笛飞声也难得礼貌朝他颔首,“有劳。” 药房里的郭正山做好万全准备,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 几人便停止了这个话题。 “长岭,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郭正山将托盘放在桌上,温和的开口道。 风明萧淡淡一笑,坐正身躯。 “无碍。” 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疼他没受过,什么样的苦没吃过。 只要能想起娘亲的死因,便是要他再受那万痋噬骨之痛,他也甘愿。 郭正山抬手拆下他头顶的发冠,一头柔顺的长发披散而下。 他抬手取一枚金针,将那玉瓶的塞子拨开。 金针探入瓶中,蘸取一缕清亮的凝露,飞针而落。 风明萧眉头一皱,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很快,接连蘸取凝露的十二根银针纷然下落,埋入风明萧头顶十二处大穴。 脑中短暂的余热过后,一阵尖锐的刺痛骤然炸开。 撕裂一般的疼痛侵袭来,让风明萧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从中间切割成无数块。 他攥紧双拳,咬紧牙关痛吟出声,面色白如金纸,满脸都是涔涔冷汗。 痛楚令他神智有些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人,也分不清是真是幻。 再度睁眼,面前是一片鲜血染红的小院。 他藏身于木柴之中,浑身颤抖,一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景象,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