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龙第1章 相忘
身体被熟悉的海域包围，我才终于放下了戒备，全身心的融入其中。尚不清楚来人是谁，但是他身上有着龙族的气息，这点不会有错。 等到我再次睁眼，眼前陡然出现的是冥曜的那张被放大的绝美的脸蛋。 我被惊吓到，骨碌骨碌又重新滚回进了北海。 一时之间，根本不想出来。 脑海中已经设想了无数种可能，逆鳞在这人身上，不管是谁，不管用何种方式，我都必须要取回来，但是，怎么是在他身上？ 与他相处的时间不短，难道我之前从未发现过吗？ 来不及细想，岸上已经传来冥曜的声音。 “姐姐？姐姐？你在哪？”此刻他的声音更像是催命的符咒，让我不得不从海里现身。 “我在这里，之前，一直是你？”我还是忍不住想确认一遍，万一呢？ “嗯，我在家感受到了你的气息相当紊乱，猜想你可能遇到了什么问题，就赶紧过来了，果然，看到你内力外泄，支撑不住，晕倒在了池水中，还一直让我带你来北海，我只好一一照做。”他一脸乖巧的模样，看着不像是在撒谎。 熟悉的头疼感又来了，我扶住发疼的额头，继续问道：“那你可见到齐睿了？” “啊？姐姐你说什么？太远了，我听不清，还是到岸上来说吧。”他说话的音量突然提高，好像真的听不清我说什么一般。 我微微无语。刚刚还说得好好的，一问到齐睿，就直接听不清了。 我游回到岸边，化回人形。“这样子可听得清了？” “嗯，听得清也看得清了。”他满意的笑道。 “那你可见到齐睿了？”我的问题不变。 果然，听到我依旧在问关于齐睿的问题，冥曜的脸都僵了一瞬，然后才很不乐意的答道：“不知道，没看见，可能被吓跑了吧，毕竟是个没有大用的男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好好跟这小孩说道说道：“冥曜，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那么齐睿也就算是你的姐夫，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姐夫？我和你到现在这种地步都是拜他所赐，不然，我都能当上我自己的姐夫。哼。” 这是在口出什么狂言？ “哪有自己当自己姐夫的？你真没看到他？” “怎么不能了？我真没看到他，只看到一座冰雕，我嫌碍眼，就打碎了。” 虽然此举正合我意，但是玄离就这么没有是不是太过于潦草了？ “其他人是不是也不知道我的行踪？我们赶紧回去吧？”回去之后还是要稍微验证一下玄离的说法，感觉他说的也未必全是错的，真假参半吧。 “我已经告知他们了，你放心”他这么说着，我却从他的小脸上看出了些许的委屈。 “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啊？”我干巴巴的问道。 “所有人你都问道了，唯独没有问我，是我不值得你在意和关心了么？姐姐？”他可怜兮兮的看过来，像是在向我控诉。 我的心突突的狂跳，这个表情再配上他这张脸，实在是太犯规了，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若是一点表示都没有那也不太好。 “那你把眼睛闭上。” “干，干什么？”他明显的结巴了，说话都没有了刚才的底气，脸也肉眼可见的红了些许，真想看看他的脑袋里究竟藏了些什么玩意。 奇怪，这种想法怎么有些似曾相识？仿佛我以前也想看看他脑袋里藏了些什么一般。 “姐姐？”他闭着眼睛却迟迟没有等到我的回应，有些慌张了。 “嗯，我在呢。”抛去心里胡乱的杂念，我将体内的法力缓缓注入他的体内，感受着逆鳞的存在。 当真在他体内！ 我又加了一些法力进去，催动逆鳞发生反应，在冥曜睁眼的同时，一片强大的雪花形状的鳞片也在他的面前显现。 不管了，先取出来再说。 不管此刻冥曜是何神情，我强硬的想将逆鳞拿回来，却不料遭到了反噬，一口血就这么直接吐了出来。 逆鳞不护主，护他？ 我满脸的不可置信，冥曜也同样不可置信。 他连忙过来扶我，我一把将他推开，质问道：“逆鳞为何会在你身上？”我又为何根本取不下来？后面这句话我没有问出口，因为挺丢人的我觉得。 “对呀，我也想知道，为何你的逆鳞会在我身上？你为什么要在忘记我们的感情的前一秒还要将逆鳞给我？既然这么爱我，又为什么还要忘掉我？既然忘了我，又为何不将这种东西收回？我需要你的保护吗？你能不能先管好你自己啊？” 我的脸上除了震惊已经找不到其他的词来形容。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我给你的？” “嗯。”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在被你遗忘的那段记忆里。” 说完这句话，我俩一时间相顾无言。 “既然如此，那就让它继续保护你吧。”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但是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而且，说不定这也是个好的选择。 我转身想要离开，被他一把抓住。 “又要走了吗？又要去做一些我不能参与的事情了吗？真的不能跟我说清楚吗？我不需要被当成小孩一样被保护着。你肯定也能察觉到我们之间之前是怎样的关系，难道曜一直这样逃避吗？就算真的忘了那些又如何？我们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他将我搂在怀里，将头放在我的肩膀上，絮叨着，控诉着。 “可是我与齐睿已经成婚，木已成舟，我不想再节外生枝。”就这么任凭他靠在我身上，我没有任何动作。 “可是一开始与你成舟的人是我，龙族的标记也选择的是我，连你的逆鳞也是选择的我，为什么你不能也选择我？”他变得激动起来。 原来我与他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吗？难怪对于齐睿，我从来没有过想要留下标记的想法，虽然在纵情的享受着那些，但是总归少了些什么，现在我终于明白，少了的那些都在冥曜这里。 龙族标记么？ 我闭上双眼，专注地感受着那股神秘气流的涌动。额头处似乎有某种微妙的反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里蠢蠢欲动。随着我的感知深入，额头上传来了细微的回应，雪花的标记开始若隐若现，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与此同时，冥曜的肩膀上也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刺痛感，伴随着微弱的光芒。然而，这道光芒显得如此黯淡，几乎难以察觉。就在我额头的雪花消失的那一刹那，冥曜肩膀上的光芒也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只有微风轻轻拂过耳边的声音。 好微弱的标记，但是确实是有的，像是被什么强行抹去了一般。 “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吗？”他很惊喜于刚刚若隐若现的标记，但是消失的那一瞬间，他又有些失望。 “这也只能代表过去，冥曜。”我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你若是能记起来，绝对会后悔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如果真的能有再记起来的那一天的话，我倒是很乐意接受这种“后悔”的审判。 “你的表情为什么看上去像是没有这种如果？”他突然显得很恐慌。 “冥曜，我当时是怎么将与你有关的记忆忘掉的？要不你也来试试吧？” “你不要打岔，好好回答我。” “你知道混沌吧······”我重新坐下来，跟他讲了很多，关于混沌，关于我的计划。 “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让你忘记那些的，是绝情丹。或许，你可以帮我也向齐睿要一颗吗？”他释怀的样子竟然让我心头一跳，但我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动了动嘴，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我努力竖起耳朵，想听听他还想说什么，手腕的镯子却传来反应。 “他在找你？”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变成了与另一个人有关的事情。 “嗯。”我点点头，与其让他来找我，不如我先找到他。 “那走吧，我和你一起。” “你们俩——没关系吗？”我迟疑道，毕竟之前的剑拔弩张的场面我还记得清楚。 “没关系的，何况，我还要去他那里讨要绝情丹。”他似有若无的笑着，似乎想让我放宽心。 “好。”见他已经下定决心，我也不再扭捏。带着他，顺着镯子的指示，很快就找到了齐睿的所在。 他在地牢里。 见到我和身侧的冥曜，他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压下了心中的不满，迅速地走到我面前，急切而担忧地问：“你没事吧？刚才突然涌起巨大的浪涛，我完全看不到你，等我醒来后，也找不到你的踪影，所以才会想用它来寻找你的下落。” “嗯，我没事。”淡淡的语气，再加上质疑的眼神，我在等齐睿亲自说明这件事情。 “小冥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将我挡在身后，质问一旁的冥曜。 “感知到她有危险，我就出现了。”他也没说废话，也没有刻意说些什么，就像是例行公事般的回答。 听到他这么回答，齐睿明显一愣，他估计以为又要争论一番才会罢休的。 “多谢小冥王及时救护孤的太子妃，不知小冥王想要怎样的报答，孤一定尽力办到。” “那就劳烦太子将本该由我吃下的绝情丹，再给我一颗吧。”冥曜似乎很决绝，眼神都没有看我一次。 这句话一说出来，齐睿也是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惊愕的看着我，似乎在问：你都记起来了？ 我冲他摇摇头，“我没有记起来，只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小冥王定是觉得一个人记着两个人的回忆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所以才决定也将这段情感忘记的。夫君，如果可以的话，你就帮帮他吧。” “你当真？不后悔？”这次，他是在问冥曜吗？还是在问我呢？ “嗯。还有吗？” “有。”齐睿说完，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后，转身去里面，很快，他便又出来，动作快得似乎在担心我与冥曜之间还能达成什么共识，手里拿着的，必定就是绝情丹了吧。 他将绝情丹递给他。 他接过，仰头，将它吞了下去，未曾看我一眼。 等到他再睁开眼，眼里只剩下清明，看我的眼神，再也没了之前复杂的神色。我坦然的接受着他的这一变化，体内并没有产生任何不适的感觉，两个人都忘了，那么是不是说明我与他之间的羁绊也是不存在了？ “绝魔君？”冥曜看着我，满脸疑惑，似乎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能够看见我，他对我，满是嫌恶。 啊，这不是刚刚认识他那会吗？这这么一个眼神，我就确定他确实是将我与他之间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么嫌恶的眼神，不可能在一个喜欢的人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 那会冥界还流传着我养男宠的谣言，他这一忘，竟然忘了这么大一段。 “你快回去吧，冥王还在找你。”我只想让他赶紧离开。 他倒也不纠结，说走就走了，甚至没有看一旁的齐睿一眼，但是也不奇怪，毕竟这时候的他还根本不认识齐睿。 “夫君是不相信绝情丹的药效吗？”我目光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狐疑的男人，忍不住开口问道。见他沉默不语，我心中有些许不悦，于是又继续说道：“感情这种东西，建立起来确实艰难，但想要忘却却异常简单，只需要一颗小小的绝情丹便足矣。”说罢，我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和无奈。 “夫君，你觉得我们会变成那样吗？”我转头看向他，眼中流露出些许担忧。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安，连忙安慰道：“当然不会，夫人。”听到他的回答，我心中稍稍安定下来。然而，对于玄离的事情，我始终无法释怀，于是再次追问：“那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关于玄离的事情吗？”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坚持，微微皱起眉头，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见状，心中一阵失落，不自觉地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侧头望向他，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