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龙破冰（16）
不比我们这里小小的骚动，整个洞穴里已经乱作一团。 因为我们都知道，是穷奇回来了，这些小小的震动是他踩在地上的声响。 “看这个震动的大小，他今天应该是不怎么开心的。”暗处的赤霄君说道。他的这句话不仅没有起到任何安抚的作用，反而让大家更乱了。 “我们先出去，现在在这洞穴之中，穷奇想抓我们简直易如反掌。”玄离说道，随后便带领妖界的各位逃离。剩下的看着还在揉头的齐绍，等待他发令。 “先出去吧。”他无奈道，还狠狠踢了一脚刚刚砸到他的石头。 妖界的人刚走出洞口就不动了，因为穷奇已经到了。它张开翅膀停在半空中，看着自己洞穴处的人，忽的喷出了一团火，大火扑面而来，大家四下逃窜，有人不小心沾染上了火，在地上打着滚，所滚之处皆是火苗丛生，但是他身上的火势并没有变小的意思。 有人引来一股水，悉数倾倒在着火这人身上，却不起丝毫作用，反而如火上浇油般，火势越来越大，直至将那个人整个吞没。不一会，凄厉的声音没有了，只留下烤肉的焦香。那人被活活烧死了，穷奇似乎对自己“厨艺”很满意，他高兴的用锐利的爪子尖尖串起那一团焦肉，放进嘴里，满足的咀嚼着，发出的骨头在嘴里咬碎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有人被这一幕吓到呕吐，呕吐的声音引起了穷奇的注意，我想要出手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穷奇已经用飞快的速度抓住那人，锋利的指甲在他的脖颈处轻轻一划，鲜血不停地从那里流出来，那人也不停的挣扎着，过了一会儿，他不动了，血也流完了，都流进了穷奇的嘴里，喝完了他的血，它再将人剥了个干净，抛进嘴里，吃了下去。 这次，他大概是真的吃饱喝足了，打了个震天响的饱嗝，然后悠哉悠哉走进了洞里，不一会，就传出它巨大的鼾声。 我们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用眼神和手势示意大家快走，先离开这里。 我们不知走了多远，直到大家都精疲力尽，倒在地上再也跑不动了才停下来。 大家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然后有人哭了起来，一道哭声引起了更多的哭声，这种场面我是第一次见，都不免震惊，这对于人界来说，只怕是不亚于让他们自己吃人肉，喝人血。 赤霄君让双方清点人数，双方各自损失了一名队员，直到这时大家才意识到，这次的任务不是一件好玩的事，稍不注意就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已经有人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其实就我个人而言，我倒是挺希望没有任何修行基础的凡人可以退出的，当然修为不够的妖族也可以退出，这样不仅可以保住他们一命，也可以为我们收服穷奇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但这些终究只能是我个人不能说出口的见解了。 因为我观察到不仅人界这边纷争不休，妖界似乎也是暗流涌动。 次子玄离虽然是带领着妖界，但是有一人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甚至连玄离都要敬他三分，而他就是仗着玄离敬重的这三分，几乎要目中无人了。竟然开始指责起了玄离，我索然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从他颐指气使的模样也能推测出一二，这又是何人？能让妖王次子都如此低微，我看到玄离眼眸里暗藏的恨意，突然，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朝我看过来，换了一副笑脸，我权当只是不小心瞥到了，移开了目光。 妖界如此，人界这边同样是精彩。 有人已经直直的在齐绍面前跪下了。 “殿下，请容许臣回家吧，臣上有八十老母，还为娶亲生子，还想体验人生的诸多趣味，臣实在不想死啊。”他鼻涕眼泪一把流，抬头看了齐绍一眼，又低低的伏在地上，祈求面前人的格外开恩。 齐绍本就被石头砸了气不打一处来，刚刚又被穷奇吓到，现在又被人当面扶了面子，气不打一处来，就是一脚，直踢面前这个人的胸口，他被踢到，吐口大口鲜血，但是死亡的恐惧战胜了齐绍给的恐惧，他重复着刚才的话，只希望齐绍能放他回家。 我有些不忍看下来，却听到一旁冷淡的声音：“绝魔君当真要管？你能管得了这个那其他人呢？比他处境艰难的人比比皆是，绝魔君每个人都要管吗？以绝魔君一人之力管得过来吗？” 是齐睿在说话，此时的他全然是另一副样子，好像面前那个残暴的人不是他一直追随着的二哥，也仿佛跪在地上的不是他们天启重要的臣子。他简直比我这个局外人更像个局外人，眼前的这一切就像是两只蝼蚁拼命演的一出戏。 “我的样子似乎吓到魔君了？”他看到我的样子，忍不住说道，这次不似刚刚那般冷冰冰了。 这种人好可怕，我只想远离，他却是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出奇：“刚刚我二哥说的，魔君不需要考虑，但是我希望魔君可以好好考虑跟我一队。”说完，他放开了我的手，慌忙跑到齐绍身边，作势阻拦他再踢下去。 这厮真的很可怕，我绝对不要与他沾染分毫！ 齐睿终究还是将齐绍劝了下来，只是此时的那个人已经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了，就算继续留下来也只能成为穷奇的食物，他看着地上的人，面露不忍，找到了赤霄君，希望他能将他送回人界医治。 赤霄君点头同意，对于刚刚的一切他明明尽收眼底，但是也不曾出来阻拦，或许真的是我爱多管闲事了吧。 那人被送走了，顿时大家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只是这平静都压抑在对穷奇的恐惧之下，只怕一点小小的意外就能让它爆发。 “穷奇的可怕之处相信大家已经领教了，但是刚刚的还只是皮毛，它背部的尖刺轻则让你断胳膊断腿，重则直接丧命，而且它的翅膀可以煽动雷电，再加上它喷出来的火不能被普通的水所扑灭，所以接下来只会凶险异常。”赤霄君的嘴巴一张一合，表情冷淡，像是在讲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这么凶险的事情你为什么现在才说？”有人提出了抗议。 赤霄君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人立马噤声。“如果本君没记错的话，不管是天帝还是我，出发之前都有提醒过诸位，况且我也可以保证，只要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本君亲自派人将你送回。” 可是有了刚刚人界的那个例子，没有人敢轻易说想回去，我看了看冥曜和红影，他俩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等了一会，见无人应答，赤霄君继续说道：“虽然这次任务将你们分成两路，但是不管如何，本君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彼此照应，毕竟穷奇虽然现在在妖界，保不齐他将这里吃了个干净，下一次会出现在其他地方，所以不只是为了妖界，更是为了六界除害！” 他的一番言论倒是得到了些许反响，大家也不似一开始的敌对了，两边纷纷开始讨论起如何对抗穷奇。 “现在穷奇吃饱喝足正在酣睡，不如我们趁此机会偷偷回去，杀他个措手不及。”齐绍说道，这个方法是动了点脑子的，只是怕没有这么容易。 “不太可行，穷奇睡觉时防御能力惊人，他背上的刺会高高竖起，一旦有人靠近便会攻击。” 随着齐绍的主意被否决，我感觉一部分人也都泄了气。 “那就干脆找几个修为高深的，合力对付穷奇？”这次是妖界那边有人提出的想法。 赤霄君还没开口呢，妖界那边就自己否决了。“这合力击杀的，到时候算哪边的？龙角怎么分配？” 又是一阵沉默。 “要不我们轮番上阵吧。分成四个小组，两两结合，这样就不会出现一组出力一组不出力的情况，人员也正好分配。而且这样子我们保留了体力，但穷奇面对我们的攻势总归会疲惫的，等到它疲惫不堪的时候我们再给予它最后一击，这样，不就成了？”说这话的是齐奕，齐绍和齐睿忍不住对他侧目，妖界的听了之后也不由得点头说好，赤霄君思索了一会以后也认同，于是作战的计划就这么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编队，我们两个队伍一共分成了四个小队。两个妖界组员和两个人界组员。 冥曜和齐绍分在了一组，本来红影是会和齐睿分一组的，但是齐睿突然开口说想和沧川一组，所以就变成了齐睿和沧川组队，红影和齐奕组队，虽说这样正好合了红影的心意，但我的心里总有些不安。妖界那边有玄离带着另一个，其余人自动补齐。最后就只剩下我和赤霄君。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冥曜这时候开口道：“姐姐，要不你和我们一组吧。”我正要点头说好，却被妖界的人打断，“魔君这样子岂不是对其余三小队不公平？” 我真想一拳打得他满六界去找公平。 “要不，绝魔君就同本君一起先去探探穷奇的虚实吧。”此时赤霄君开口道，刚好解了我的尴尬，我连连说好。 走之前，冥曜还像个小宠物一般巴巴的凑过来叮嘱我注意安全，我笑着应下，便同赤霄君一起往穷奇的洞口处飞去。 “听闻魔君曾来过此处？”路上，他问道。 “赤霄君难道没有来过？”我反问。 他一时说不出话，看了我一眼，才开口道：“当然，我曾来此处试着想收服穷奇。” 好，还有此等借口呢。 “我曾被奸人所害，阴差阳错来到此处疗伤静养，在这里我又经历了一些惊心动魄的事情，这里留着许多我跟珍贵的回忆，所以我不能让穷奇将这里破坏掉，赤霄君，你可明白？”我望着他，妄想从他平静如水的眸子里看出端倪，但是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就在我以为我的话要石沉大海时，他突然说道：“嗯，我明白，回忆是很重要的东西，希望魔君能够顺利保护好心中的这一份美好的回忆。”说完，他便轻轻的落在了地上。 我们到了，不能再说话了，免得惊扰了穷奇。 我蹑手蹑脚的走进洞穴，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此时的穷奇正长开背上的尖刺，像一把大伞，将它团团包围住，根本近不了它的身，而且看它之前的表现就知道它的脾气很差，如果将它在睡梦中吵醒，估计就不是吃烤肉喝人血这么简单了。 我们需要在它最脆弱的时候攻击。刚醒来，或者是进食的时候。 我们回去向大家汇报了发现的情况，也跟他们说了我的一些想法，最后我们决定在明日穷奇醒来的时候发动一次攻击。为了精准的把握这个时间点，我主动请缨去洞口蹲守，而冥曜也主动要求由自己的这一小队来发起第一次攻击。 剩下的先养精蓄锐，等待指令。 我们五个人猫在洞口，仔细观察这里面的情况。 “姐姐，你说饕餮我们都能对付，对穷奇我们有没有战胜的把握？”冥曜压低声音悄悄的问道。 “我不知道。之前的饕餮我们几乎对它了如指掌还差点被它反败为胜，穷奇我们除了知道它长什么样以外，其他的几乎一无所有，而且对付饕餮我们还用了一些非常的手段，这里这么多人，怕是什么手段也用不了，只能硬碰硬的打了。”我压低声音回复他。若是穷奇真像饕餮那般只知道吃就好了，就能从食物方面下手，但是它好像就是残暴，与凶兽这个名字完美契合，对待残暴，我们也只能以暴制暴，而以暴制暴，最坏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 “就算如此，你也不要冲动，其实我的修为在那次之后就精进了不少，等会你刚好可以躲在暗处好好看看，看我如何斩杀穷奇！”冥曜半开玩笑道，眼里闪烁着胜利的光亮。 “好。”我应下，远处的天空已经一点一点吐出白色。 清晨了，穷奇也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