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章 风息魂湮(2/2)

作者:东某人

禘说第六零章 风息魂湮

突然一声痛嘶响起,三人望去,只见那龙兽眼皮孱动着,两只短小的前肢奋力抓抵在地上,颤抖着而又坚定地缓缓支起整个庞大身躯,近六丈长的巨尾谨慎维持着平衡,可随着“砰”的一声,它还是无力的倒下,喘息更重。

雷云中忽又酝酿出一道银蟒,却悬而不发,好似在审视观察着下面那只爬虫的动静。

遍体鳞伤的暗金龙兽对此毫无知觉,依旧在努力着试图站起来,然而少了一条大腿的支撑,它是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的,很快它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不免发出阵阵悲鸣哀嚎,而后却突兀伸出了那只残肢杵在地上,脚爪齐动,连头颅和尾巴也一同用力,嘶吼着就要站起。

终于颤颤巍巍的,它立住了身躯。残肢断口处的硬痂受力破碎,汩汩地冒出鲜血,很快浸淌了一大滩,纵使它的姿势与其说是站、反而更像跪着,但它仍保持着身为皇者的最后尊严,昂首嘶啸!

倏忽间银蟒坠落,直直地透过血肉之躯,轰然砸下。

雷霆粗有丈余,在刺穿暗金龙兽脊柱的瞬间便摧毁了它的中枢神经,这样也好,倒省得再品尝一番那侵入骨髓的痛苦。时间稍微静止了一刹,而后它那庞大身躯便颓然倒地,宛若大山坍塌,大地亦受到震颤,一时尘土飞扬蒙蔽了视野。

片刻,尘埃落定,乾坤气清,苍天等人翘首望去,原本威势如虹的皇级巅峰存在,此刻不过变成了一堆死物,其硕大的龙目怒瞪不瞑,似乎欲睁眼看着,将来有谁才能冲破这囚笼藩篱,翱翔宇内。

“你们信命吗,或者说天意?”静悄悄里,龙展堂叹息一声,忽然开口轻道。

闻言苍天和云鬼都是一怔,有些感觉这话问得突兀,可恍然间又似乎有所得,尤其是后者眼神隐晦地瞥了眼苍天,意味难明。

好像未曾指望两人能给予回答,龙展堂自顾自说下去:“枷锁之所以为枷锁,桎梏之所以为桎梏,便在于它将你的一生都囚禁封锢住,令你逃离不掉、摆脱不能。它来源于血脉,凝刻进骨骼,又深深烙印到命中。”

“有时候你苦苦追求的结果,究其一生找寻不到,蓦然回首时才发现结果缥缈,本就不可捉摸。痴迷不悟一百载,豁然醒转入冢前。捶胸顿足之刻方惊觉,实际上天意早已安排好,在一开始即给了你两条路,其中一条百草葱盛万花芬芳,虽然走的人太多而前路拥挤;只是你偏偏走了人迹罕至的那一条,所以活该路途崎岖荆棘遍野。”

“其实,这就是命,它早就算好了,知道你要走人迹罕至的那一条;这亦是枷锁,等你乖乖来钻。”他说到这里,话中已是满含戚郁愁苦,使人听来更觉压抑灰暗,“就好像棋盘上纵横十九道,落点三百六十一槽,可是你下一步要走的只能是一个槽,再下一步仍只是一个……最终你走过的这些落脚点连接起来,唯有一条线路。”

“所以啊,其实自始至终,我们都只有一条路。”

苍天沉默着,忽而一笑,道:“可即便这样,人生在世,除了向前这一条路,我们还能往哪里走呢?”

“正如这只龙兽一样,虽然它已经是这片地域内的‘至极’,却向往着更高层次的未来,向往着超脱藩笼的自由,可是若想继续生活在禁制下还不受禁制阻碍,您说‘唯有一头撞向这层层枷锁桎梏,最后,要么锁撞碎,要么头撞碎’。于是,它努力了;只是,它失败了。”

苍天看向龙展堂,目不转睛道:“屈子曾云‘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亦有人言‘心之所向,一苇以航’,那么,爷爷,我想问您,若是果真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您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龙展堂瞠然,愣了半晌,方自嘲一笑:“怕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吧。”

苍天闻言大笑,云鬼也抿起纤薄嘴唇不禁莞尔。

龙展堂经此开导再无怅怀,吐出浊气,抬头时才发现天光已亮,头顶上的重重黑影终于变得浅淡,阳光洒下,大风止息,四野里突然传来吟啸,声音悲戚怆然,此起彼伏。

三人分辨出这是龙兽的嘶鸣,许是在为故去的那一丝魂灵,祭奠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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