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密谋(1/1)

作者:君子于役

战国帝业第203章 密谋

“好你个白起,真真是居功自傲,连寡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秦王的寝宫中,这位将近70岁的老秦王,怒发冲冠,怒气让他几乎要杀人。 今日在朝会上,秦王决定要东出灭周,下朝以后秦王请白起到宫中商议。 按照秦王的想法,他打算让田秀为将,以白起为副,两人共同领军东进伐周。 秦王如此安排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首先这样可以让田秀获取一个灭国之功,以便将来自己对他进行提拔重用(当然也是考虑到太子的力荐)。其次有白起兜底,也不必担心田秀会遭到失败。 但如此周密的安排,白起竟然一口回绝了!理由是自己身体不适,不能领兵了。 白起当然不是身体不适,最为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愿意屈居于田秀之下,换言之他不想用自己来当田秀的垫脚石。 在白起眼中,他的资历简直比田秀高上太多,田秀就一毛头小子,让自己堂堂武安君给一个毛头小子当副手,传出去还不贻笑大方,他白起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如果说仅仅是因为此,秦王还不至于生气,真正让秦王震怒的是接下来的事情。 白起不愿给田秀为副,秦王又提出愿以他为将,让田秀给他当副手。可让人没想到,这个提议白起竟然又一口回绝了! 其实到了这里,秦王已经非常生气了,他是王,他不是在和白起商量,是在给他下命令,可这家伙居然两次拒绝他的命令,这很难让秦王不动怒。但他还是强忍着怒气,退而求其次希望白起能够坐镇鄢城震慑楚国。 原本秦王以为这点小事,白起没有理由再拒绝了,然而对方再度拒绝,理由同样是身体不适! 俗话说再一再二没有再三,白起连续三次拒绝秦王,这已经让老秦王的愤怒到达极点。 在老秦王看来,他是大秦的王,只能他拒绝别人,臣子是不能拒绝他的。 臣子拒绝君王,那就是挑战君王的权威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而秦王还是咬着牙忍住了! 因为白起到底还是他的老臣,替秦国忠心耿耿打了几十年仗,秦王还不想因为这点事情就去斥责老臣落个骂名。 事情原本到这里也就结束了,秦王请白起离开,谁都没想到,白起起身离开的时候对秦王说了一句话:“臣已年老,王今有昭武,请王准臣归乡养老。” 白起竟然想要退休回家?秦王先是一怔,然后瞬间怒不可遏。 倘若白起单单说要归乡养老,秦王也不会多想,但他偏偏要说上一句“王今有昭武”,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寡人有了昭武君,你白起就要走?还是你白起在威胁寡人,田秀和你,寡人只能二留其一? 秦王震怒之际,白起竟然直接转身走了,没错他说完要辞行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白起这一走,秦王彻底绷不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白起在向他示威呀! 白起的确曾经给他打过不少胜仗,堪称功盖天下都不为过。 但你就算功劳再大,寡人才是王,你白起终究是臣子! 臣子就得有臣子的样子,要是臣子因为功劳大,就能不把君王放在眼里,那么离死就不远了。 君王都是无情的,只要触及到了君王的底线,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亲生儿子,都难逃一死。 “这白起,或许留不得了!”秦王第一次产生了要除掉白起的念头。 …… 城外军营。 “杀杀杀!” 秦军正在营中训练,传出的喊杀声响彻云霄,几里之外都可以听到。 郑安平的营帐,好友王稽静坐在他的对面,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面色都非常沉重。 良久以后,王稽沉声道:“将军,为今之计,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郑安平眉头紧皱的问道。 “跑!”王稽缓缓说道:“你倒卖军粮乃是死罪,一旦被发觉断无生还希望,只有出逃才能保住性命!” “你要我跑路?”郑安平心中一沉。 他不是没想过要跑,但他又不甘心! 他郑安平舍弃家业从魏国来到秦国,忠心耿耿十多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荣华富贵? 现在荣华富贵没有博到,反而灰溜溜的从秦国离开,他实在不甘心。 而且就算他真的从秦国离开,又能去哪呢?他既不是什么高级将领更没有范睢那样的才干,离开了秦国也不会得到什么好。 “先生,莫非除了逃跑,我无路可走了吗?” 郑安平语气不甘的看着王稽问道。 “不跑,将军只有死路一条!” 王稽摇着头说道。 “死路一条,死路一条!”郑安平从筵席上站起来,在营帐中走来走去,他猛地停下步子看着王稽道:“谁死恐怕还不一定!” 王稽闻言瞬间不淡定了,道:“将军想干什么?” 郑安平拔出腰间佩剑,用手摸了摸凌厉的剑锋,脸色如同那剑身一样散发着骇人的寒气。 王稽已经有点怕了,他咽了咽口水惊恐的看着郑安平道:“将军,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等为大王忠心耿耿,卖了这么多年命,但竟得不到丝毫提拔,像这样年老糊涂的昏君,何以为王?我欲发动兵谏,另立贤明宗室为王!” 郑安平话音一落,王稽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去举报对方。 谋反可是诛族的死罪,更不说按照秦之法度,知情不报者也要同罪。 “怎么先生?您莫非想要举报我吗?” 郑安平紧握佩剑杀气腾腾的看着王稽质问。 王稽咽了咽口水,他已经彻底被吓傻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说不上来话。 “先生!”郑安平提着剑来到王稽身边,说道:“若是我郑安平得不到那昏君提拔也就算了,先生你呢?当初可是你把范睢带到齐国的,你也称得上慧眼识人了,而且你还替他出使过韩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可那昏君是怎么对你的?这么多年了,你连一个大夫爵都没有混上。而那个田秀,他像只丧家之犬一样被赵王赶到秦国,可秦王是怎么对待这只丧家之犬的? 凭什么田秀那种人都能得到昏君青睐,你我就要被逼到如此境地?” 这一番话说完,王稽不禁细思起了对方的话,他给老秦王卖命的年岁比范睢、郑安平加起来还要长,可他忠心耿耿卖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一个初到秦国的田秀。 田秀一到秦国,都被秦王封为昭武君,按照秦国二十等爵,这仅次于彻侯。听说秦王还准备要把王孙嫁给他。 王稽以前还觉得没什么,现在被郑安平这一煽动,心里的确有点不平衡了。 郑安平看出王稽动摇,又接着劝说道:“倘若事情成功,取荣华富贵易如反掌!不知先生可愿与我同心?” “唉!”王稽深叹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他已无路可走,要是他不答应郑安平,那就别想活着走出他的营帐了。更何况郑安平谋反,按照秦之法度,举荐他的人也要连坐。 当初举荐郑安平的有两个一个是范睢,另一个就是他。 郑安平谋反,就算他去及时举报,也难逃连坐之罪。 左右是个死了,王稽只有跟着对方一搏。 “我愿与先生同死!只是先生,你我想要兵谏,只怕是不容易!” 王稽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按照秦法,调兵50人以上就要看兵符,没有兵符,就算是大将军,也调不动多少人。 郑安平对此不以为意,道:“这么多年以来,我在我的营中还有几个信得过的弟兄,算上我的亲兵、门客、奴仆凑个千把人不成问题!” 千把人?王稽一听顿时在心中思索起来,这千把人听起来不多,但也不少。 春秋的时候楚穆王发动兵变,手上才不过百人,有了楚穆王的例子,王稽倒觉得,他们这千把人或许真能成事。 “既然将军手上已有人手,那我们只要谋划一下行动细节,大事可成!” 王稽和郑安平两人密谋起了行动的诸项细节,两人一直谈到了夜深人静,最后终于谈妥。 临走以前,王稽忽然说道:“将军,我们要起事,必须得获得军队支持。咸阳城外驻扎着十余万大军,万一他们入城平乱,那我们就完了。” “先生以为我们如何取得秦军支持?” 郑安平看着王稽问,此刻王稽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的军师。 王稽沉吟道:“前阵子朝中都疯传着,张大夫被秦王赐死,此事将军可曾听说?” 郑安平点点头:“我曾听人提起过,但不知细节!” 王稽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娓娓道出,郑安平听完以后非常诧异:“真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 接着郑安平又道:“可这件事情与我们取得秦军的支持有什么关系吗?” 王稽沉声道:“秦王要把原本嫁给武安君的儿媳转嫁给田秀,像张大夫这样的外人尚且愤愤不平,何况是武安君?你我何不明日进城拜会武安君?设法说服他加入我们,若是得武安君相助,何愁不能取得秦军之支持?” 次日。郑安平与王稽带着礼物前往白起的府邸拜访。 秦之法度,哪怕官员也要服役,王、郑都曾跟随白起打战,因此两人也算白起的老部下。 白起并不是一个喜欢交际的人,他甚至连门客都没有,但听说昔日的老部下来见, 白起还是让儿子将他们两人带了进来。 两人进门以后,先是一顿客套,白起听得非常不耐烦,伸手将他们两人打断,道:“你们两个到底想说什么?” 王、郑二人交换一个眼神,王稽拱手道:“武安君,我们知道您乃是无双国士,更是我秦军中威名赫赫的战神。前阵子我等听说秦王将原本要嫁给少将军的女人转嫁给田秀,我等作为您的老部下,甚为之不平啊!” 说完王稽给郑安平投去一个眼神,郑安平立马跟着附和:“不错!” 白起听到这话也是脸色一变,道:“大王如此安排,自有他的道理,这不是我等臣子可以议论的。” 王郑二人交换一个眼神,王稽试探的说道:“此等屈辱之事,武安君就丝毫不在意嘛?” 白起闭上眼睛,淡淡的说道:“老夫东征西讨,戎马半生,又有什么看不开的?实不相瞒,我已向大王辞行,准备退隐了。” “将军准备要隐退?”王郑二人露出惊讶的神色。 “不错!老夫年纪大了,实在累了,不愿再折腾了,倒不如回家种田,过几天清闲日子。” 听到这话,王郑二人顿时放弃了游说白起加入他们的想法,对方都准备要归隐了,肯定不会跟着他们谋反干这种晚节不保的事了。 离开白起的府邸,回到城外的军营中。 郑安平看着王稽,说道:“先生,若是武安君不帮助我们,我们如何取得秦军的支持?” 王稽想了想,道:“没有白起的支持,也无妨!你我只要能迅速领兵攻下王宫控制住大王,同时把太子擒住,有了这二人在手,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 “贤婿啊!若是父王以你为将东征伐周,可有把握?” 太子府上,太子柱和田秀这对翁婿正把酒言欢。 田秀是太子柱女婿,这事已经人尽皆知,因此田秀可以自由出入太子的府邸。 “太子放心,只要大王以我为将,必有十成把握将九鼎取来献于大王。” 田秀夹了一口菜,淡淡的说道。 周朝现在只剩三万多百姓,撑死能凑齐2000军队,而秦国这次可是调动了十几万大军。 十几万人打两千人,优势在我好吧! “贤婿如此有把握,老夫就放心了。来来来我敬贤婿你一杯!” 太子柱热情的举着酒杯向田秀敬酒道。 两人一直喝到晚上,太子柱喝的酩酊大醉被人扶了下去。 田秀还像个没事人一样静静的跪坐在他的席上,战国时期的酒普遍只有几度,对喝惯了蒸馏酒的田秀来说,那基本上和喝水也没什么区别。 侍女从外面进来收拾桌上的碗碟,田秀也准备站起身来离开。 他刚走到门口,还没从堂上出去,孟赢就从后面拽住了他,道:“坏人!怎么来我家招呼也不打就要走?” 田秀回过身看着孟赢,用手替对方整理了一下头发,道:“阿赢,这是在你家,被人看到咱们两个打打闹闹的,多不好!” 孟赢撇了撇嘴,道:“看呗!我跟我丈夫亲热,谁敢多嘴我割了他的舌头!” 哇塞,你这女人这么残暴的吗? 田秀越发觉得自己对孟赢了解太少,这妹子好像很暴力。 “我不管,跟我到房间去!人家要听你讲故事!” 孟赢挽着田秀往她的闺房走去,沿途碰上奴仆,这些人就像被事先打好招呼一样,都假装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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