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重返人间护花第177章 两边斗法
她只猜测是梁示崇不想齐王治疫成功。 “是,也不是。”郑明锐解释,“或许山石滑坡是梁党的人干的,拦路的又是另一波人,鬼知道都是谁的人,反正水一浑,自然好摸鱼。” 徐琬明白过来,里头无论是谁的人,都只会咬死是梁党的人,甚至很有可能都是冒名顶着梁党的身份。 “梁示崇知不知道此事?” 他反问,“这我如何得知?” “也是,你又不是梁示崇的人。”她道,“朝廷呢,也不管?” “朝廷怎么管?”郑明锐眼眸中带着嘲讽,语气更为淡薄,“陛下龙体抱恙,巢州的消息已被封锁。” “可你主子不是还在巢州?还有渭西道都指挥使覃叔扬,他既能为朝廷和灾民揭发胡量熔的罪行,为何不去剿匪?不怕陛下秋后算账?” 早前徐庸离京的那股心慌感又冒了出来,徐琬不由拔高些音量,她不敢想或许徐庸在巢州真的已经染疫遇险,阮氏的不安并非多虑。 她早该跟着去的。 “就算不剿匪,护送商队并非难事!” “你怎知他没有剿匪呢?”郑明锐平静反问她,笑道,“我听说,那山匪狡猾无比,每每都能提前得信,游走山林,难以剿灭。” 徐琬暗道犯蠢,里头各方势力混杂,又有内奸,怎么可能剿灭。 “至于你说的护送商队,覃叔扬当然能想到,但新上任的布政使覃荃不同意,借口是巢州有陛下钦点的安抚使和巡按御史在,没有他们的函文,不能擅作主张,覃叔扬本就不管政务,自然没法儿一意孤行。” “覃荃怎敢不同意——” 对啊,他怎么敢,是谁授意他这么做的?又是谁给他的底气和胆子? 徐琬倏而盯着他问,“他是齐王的人?” “没错。” 郑明锐语气有些失望,“我说这么多,徐小姐还不懂么?” 徐琬沉默以对,他继续道,“齐王早有防备,就算巢州人都死绝了,他也不会死的。梁示崇想借疫病杀他,能死最好,即便不死,也可联合一帮朝臣给他扣个治疫不力的罪名,顺便整治新上任的覃荃,将向山匪通风报信的罪名扣在他头上。” 一个新上任的布政使,在渭西道毫无根基,扣个罪名还不简单。 “齐王则将计就计,一来可以借刀杀你爹,让晋王在朝堂少一分助力;二来,他可以借此反将梁示崇一军。信不信,只要你爹一死,山匪立马就能剿灭。届时覃荃会拉几个山匪出来,证明巢州疫病久治无效,致灾民死亡人数剧增,皆因梁示崇从中阻挠。” 郑明锐勾唇道,“你看,这背锅的人不就有了?” 巢州疫病不好治,历时久,且有大量疫者身亡是无可避免的,因此必须要找一个罪人。 梁示崇权倾朝野,党羽众多,朝野上下无人不想铲除他,由他来当这个罪人才是众望所归。 “再说齐王亲入病迁坊劳心劳力,徐侍郎甚至为此染疫身亡,你若是陛下,是朝臣百姓,你会怪谁?齐王无功也有功,他的目的达成了。” 齐王之所以如此急迫除掉徐庸,一来巢州治疫成功,徐庸必入内阁,陛下不知他支持晋王,齐王却心知肚明,只是苦于拿不出实证又不能暴露野心,只能假意接受,实则伺机除之;二来这是个很好的契机,可以一石二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而覃荃受命于齐王,配合他做出阻拦之举,待目的达成,将一切罪责推到梁党身上。 之后再推举一个自己人进吏部,再进内阁,甚至以齐王的谋算,可能根本不需要推举谁,直接就能让吴尚书及其党派倒戈,那他妥妥就是下一任帝王。 徐琬听完,汗毛直立。 真是好毒的计策啊。 两边斗法,死的是无辜百姓,死的是徐庸。 “一个皇子,一个首辅,竟如此罔顾人命,他们拿人命当什么,蝼蚁草芥吗?” 郑明锐面无波澜,淡定无比地看着她,语声隐隐发笑,“人命?巢州已经死人了,多死一点又有何妨,死一百是死,死一千死一万也是死,有何区别呢,反正担罪的人已经找好了,总要死得有价值不是?若是民愤难平,判个凌迟处死便是,又有何难?” 人命如蝼蚁草芥,果真不假。 徐琬越听越气,“我去杀了梁示崇!” 其实她更想杀齐王,可齐王现下不在上京,也不好杀,她只能挑梁示崇。 郑明锐毫不反对,反倒赞成似地开口,“去吧,天下人会感谢你的。” 他重新挂起笑容,道,“吴尚书应当是第一个感谢你的人,等他坐到那个位置,你以为能比梁示崇好多少?陛下马上就会立齐王为储,哦不对,说不准陛下会马上升仙,届时你爹还是得死,你以为你爹支持的晋王来得及从西南赶来?” “或者…你也可以把那些人都杀了,包括齐王,甚至你可以选择做权臣女帝,大权在握的滋味谁不想尝试呢?不过治国不是杀人,亦不是修道,徐小姐可要想清楚。” 犹如泼天凉水兜头浇下来,徐琬瞬间冷静。 先不说她能不能大杀四方夺取皇位,关键是她对做女帝,治国理政压根也没兴趣。 她只想过自己的日子,修自己的道,万万生民和国家大义不在她的考量范围内,她没那么大的心,也没那么大的力。 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救徐庸。 可还能怎么办? 徐琬垂眸思索。 屋中寂静无声,烛火无声燃烧,郑明锐静静望着她,他也想知道,她究竟会如何去救徐庸。 “交易不妨做得诚心些。”她忽地抬眸望向一副事不关己的青年,道,“巢州的情形,还有药材商。” 郑明锐露出愉悦笑容,“巢州库存药材不是失火,就是浸水发霉,医官里有鬼,这鬼应当已经被捉住了,你看,齐王杀你爹的替死鬼有了,梁示崇也多了一项罪名。” 徐琬听不下去,“别说了。” 郑明锐顺从改口,“现下最重要的是药材,药材商都在庐州和合阳两府,由覃荃安排的人在招待,不过这些人身手不凡,你得当心,还有,覃叔扬不是齐王的人。” 覃荃派人招待这些药材商,是为防药材出意外,只等齐王一声令下,药材就会被尽数运进巢州。 覃叔扬既然不是齐王的人,倒可以尝试求助。 最重要的是梁示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与齐王斗得如此狠,没准儿能有机会联手。 徐琬一瞬间便想明白,妥协道,“我去剿匪,对付覃荃。” 郑明锐讶异,“你一个人?” “不然你借人给我?”她没好气道,“说什么风凉话。” “也不是不行,但我就两个侍卫。”郑明锐坦诚以待,“若你不嫌弃,让玉书和于成跟着你去。” “多谢。”徐琬没心情也没底气跟他客气。 他将二人唤出来,道,“你们跟着徐小姐去剿匪,隐蔽好,尽量别入城。” 又怕被齐王知晓有异心,又要冒险安排人手跟着她。 徐琬真的弄不明白他。 临走时,她问,“郑明锐,我们算不算有点交情?” 郑明锐一脸不高兴,“怎么不算,我一直拿徐小姐当朋友,徐小姐不是这样想?” 徐琬避而不答道,“那我劝你弃暗投明,别替齐王卖命。” 否则她真说不好有一天会不会拿他送的那把匕首捅死他。 “何为明何为暗呢?”郑明锐道,“有光才有明暗,光走明暗换,徐小姐不必多虑我的事。” “……” 她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但愿咱们日后不会刀剑相向。” 郑明锐淡淡一笑,“怎么会呢,你不是答应要保护我?” “……” 徐琬故作惊讶,“你难道忘了?我这人不高尚,自然也就不讲诚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