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道第104章 老道有法探井龙
按照那黑娃子说的，向西走了一段路程，果真看见一家府邸。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古朴气韵，白墙青瓦间显示着低调的奢侈，不禁叹道：好一处豪宅深院。 照理讲，这般房院只该出现在荆都或者余杭那些富贵城市，出现在这种小镇上，有些石里藏金的意味了。 陆离走上前，轻叩门扉。 笃笃笃—— 鎏金门环敲击朱门，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多时，里头便传来脚步声，接着，大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从里探出一个裹着角巾的家丁。 先是打量了陆离一番，随后询问道：“道长找谁？” “非是找人，只是听说贵府中有井中龙，不知可否让在下进去一观？” 家丁眼珠子滴溜一转，小声道：“稍等片刻，容我通报。” “请便。” 门哐当一声又被关上，陆离吃了一鼻子灰，用手挥去漂浮于半空的灰尘。倒也不甚介意，目光随意打量这座恢宏府邸，等待下一个人的到来。 少顷，有一位愁眉苦脸的管家打开了木门。见到陆离身上的道袍，喜形于色，再往上看见陆离年轻的面庞，眼神闪过一丝疑惑，却也很快消失。 “在下……” 陆离正打算开口表明来意，谁料那管家先他一步，激动大喊：“哎呦，您就是清微道长吧，我家老爷等您很久了，快请进快请进。” 毕恭毕敬的样子让陆离都有些惶恐，尔后便意识到，这位恐怕是认错道士了。 想了想，拱手道：“足下应当是认错人了，在下并非什么清微道长。只是益州建宁县一山人，路过贵宝地，想一观井中龙而已。” “哦这样啊——” 拖了长长的尾音，看来很是失望呢。 不过这管家也是个有礼数的人，略微失望一下，也把陆离迎了进去。可能是想着，左右也是个道士，说不定人家有别的法子呢。 这年头，最好别惹那些苦行僧侣，游方道士，指不定哪个藏着掖着真本事。 这宅子外面大，里面更是豪华，院内甬路相衔，花园锦簇，陆离跟着那管家走过三座假山，四方池塘，外加一面长廊，才远远窥见大堂。 期间，两人亦有闲聊。 “敢问足下，王员外可是有什么大来历？” 这宅邸，哪怕是一般地主豪强也不曾拥有啊。 “哼哼。” 管家哼了两声，面带骄傲：“我家老爷原先是先帝手下的户部侍郎，只可惜后来年事已高，思乡心重，决心告老还乡。虽不复官身，却是连县太爷也要礼让三分的。” 原来是位致仕回乡的老官僚，还是个户部侍郎。从四品官职，在这一方村镇已是一等一的大人物了。 就是不知是不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了…… 闲谈间，又过了一处花圃，终于进了大堂。 主座上，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高坐其上，鹤发红颜，一派生机勃勃气象。只是眉宇间的那股愁色却冲淡了他的精气，显得整个人有些憔悴。 这时，老者听见动静，睁眼看来，见到自己的管家和一袭道袍。 开始还有些喜色，等看清那道人的脸庞后，又转为失落。不是清微道长，是个小道士。 心里嘀咕：一个年轻后生，估计是没什么本事的。 可礼数依旧不能失，没有起身，只是拱手：“不知小道长从何处来？来老朽府上所为何事啊？” 没有主人家的指示，陆离也不方便落座，只站着回礼：“在下陆离，乃是益州建宁县一山人，听闻王老爷府上有井龙，想着特来一观。不知可否？” “啊哈哈，好说好说，还请小道长稍等片刻，老朽很快带你去看。” 话是这么说，可人却是动不了半分的。 陆离顺着王员外的邀请坐下，等了半个时辰，却也不见这老头子起身。陆离眉毛一挑，心里有了计量，估计是在等那清微道长了。 好在陆离有的是时间，更好的是府中的茶水不错，倒也能细细品尝一二。 期间，一老一少也有对话。 “道长，你这只山鸡，挺有神韵的。” 听着王员外的夸赞，二大爷故意抖了抖身子，把头抬得更高些，尾巴处长长的五色羽毛好似更鲜艳了。 看得王员外连连称奇，只夸这是一只有灵性的鸡，依旧不认为陆离是个有本事的人。 天下异兽多了去了，也不是每一个能收服的它们都是能人，更何况，只是山鸡罢了。 又过了半刻钟，一位道人姗姗来迟。 那是个老乾道，白发苍苍，着一身八卦道袍，手持一柄拂尘，背后还有道士标配——桃木剑。五柳长须蓄在胸前，随风飘荡间显得几分仙风道骨。 与之相比，陆离就好像地里那刚爬出来的蚯蚓，不堪入目。 老乾道一进来，先是看见了陆离，有些惊讶，又把目光放在王员外身上。轻抚长须，悠然道：“王员外，许久不见啊。” “哈哈哈，清微道长，快快上座。” 待遇也是非常不同，直接起身迎了上去，笑呵呵的样子与方才判若两人。 “清微道长啊，您总算是来了，盼天盼地可算把您盼来了。快去看看我家那口井水吧，已经干涸了。” 好嘛，“您”都用上了。 “不急不急，贫道出手，手到擒来。哪怕是龙，也逃不出贫道的手心。只是，这位是？” 清微把目光放在了年轻道人身上，眼神中略带些警惕。 王员外急忙解释：“呃，这位小道长是云游道士，路过此地，也想看看龙，所以老朽便邀他进来了。” “哦，原来如此。道友，贫道稽首了。” 说着，掐了个道家的子午诀，以示问好。同时也松了口气，不是来抢生意的就好。 “陆某这厢有礼。” 陆离倒是不在乎那么多，只拱手问好便算完事。 清微道人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转头对王员外说道：“那便请员外带我去那水井一观。” “请！” 终于等到人来解决燃眉之急，王员外喜上眉梢，赶忙把人领了出去。 一时间，大堂内只剩下二大爷和陆离。 “小离子，他们走了。” “我知道。” “小离子，他们走了哦。” “我知道，跟上吧。” 陆离抿了口茶，茶水已经见底，才把茶杯放下，带着二爷施施然朝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走。 行到一处宽阔后院，里面有着数十个家丁持棍把守。 说实话，真要是有龙，这些凡俗也是不顶事的，也就是富人求个心安罢了。 两人也发现了跟随而来的陆离，不过也不介意，任由陆离跟在身后，反正只是看戏的。 后院一处边角，有一口水井，宽一丈，长六尺。比之一般的井口大上不少，足有一个澡盆子大了，不愧是大户人家，井也是宽裕的。 那清微道人站在井口边，朝里探头看去。 黑漆漆的，一眼望不穿底部，就好像在直视深渊，一时间，他的心怦怦跳动。 霍然抬头，强装镇定地看向王员外，问道：“王员外啊，这口井是什么时候有的？” “嗯，是老朽安家之前便有了，听说是很久以前的水井了。老朽见它还能用，又算得上古物，便留下来了。谁承想，近几日突然断水，半夜井口内还，还传出龙吟之声啊。” 说着说着，王员外的脸上浮现惧色。 谁都说喜欢龙，谁都说想见见龙，可真要看见了，大多数人都是吓个半死的。 世人喜欢的，只是活在人们口中，呼风唤雨造福一方的，故事里的龙。 清微道人脸上露出自信神色，王员外见之，急切道：“道长可是有法子了？” “嗯，员外莫慌。估计是一条水蛇在井中作乱，待我用法将它召出来。” “须得准备些什么物件？” “黑檀木香案，十刀黄纸，上好丹砂，再来点……” 清微道人一口气报上了数十件东西，都是道士修炼的必需品。一旁的陆离暗暗叹气，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那王员外也是硬着头皮一一应下，迅速差人筹备。 这又需要一些时间，不过陆离等得起。 他也想看看，这位清微道长，究竟有什么法子能赶出里面那条“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