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清风剑第壹佰四十回 失手
金昌和蒋平交谈之际,那台上二人已经斗了二十余个回合,此时马奎也早已施展步法,一步步进逼丁朗。 马奎边打便喊道:“丁兄,你本不善棍术,却要用棍术战我。此一不足也。这长棍六尺余长,我便是有些破绽,你也难以欺身。此不足二也。我五老峰马家白猿棍术,几十年不在江湖现身,你我虽都处滇池岛周遭,你却对我棍术一无所知。此不足三也。你若使棍,今日必败,还是收手吧。” 丁朗见那马奎一招招使出,白猿献果,白猿跳涧,白猿偷桃,白猿登山,一招套着一招,一招连着一招,自己已然被逼退到高台之角,心中一急,陡然行险,将自己手中全力磕开对方武器之后,随手一丢,施展流云轻功,轻轻跃身,竟抓住马奎的棍梢。 丁朗此着虽出乎马奎意料之外,但他毫不慌张,见丁朗已身在高台边缘,于是奋力往后一带,便要再往前一挺,便可借力使丁朗摔下台去,此一招唤作灵猿捞月。 在马奎倾力向后带棍之际,那丁朗也是反向用力。就在马奎准备往前挺棍之际,那大棍竟被两人之际撅折,断为两截。马奎往前一挺,丁朗恐跌落台下反而扑向对方。那马奎手中的半截棍子,还残留着梢尖毛刺,竟“噗”地刺入丁朗前胸! 丁朗惨叫一声,跌落擂台。 夏遂良急忙奔到丁朗近前,见棍梢竟没入前胸,戳断肋骨,急忙点了丁朗前胸几处大穴止血。 此时早有碧霞宫两名弟子过来相扶。于和却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台上抓起那中间的空椅子,直甩向夏遂良。 夏遂良一探手便接过,随手置于地上,将丁朗放坐其上,交由两位两名弟子急忙抬着丁朗,前往后台治伤。 夏遂良倏然起身,宛若鹰枭腾空,径直落在丁朗丢弃的大棍之处,脚尖一点,便将大棍踢出,直飞向马奎。 马奎顺势接住原来属于丁朗的棍子,道了一声:“马奎方才属实是失手,才伤了丁朗!”。 只见夏遂良喊一声:“休得多言!在下碧霞宫夏遂良!讨教!”便赤手空拳,欺身而上。 马奎见对方来势迅捷,便上步撩棍,又接一式插步抡劈,便可施展棍法,令其不能近身。 孰料那夏遂良毫不畏惧,在马奎棍影之中,硬生生找到白猿棍法的稍有凝滞之机,便贴着马奎的棍子,近身两步。 所谓“棍扫一大片”,无论是劈、抡、戳、扫、崩、砸诸般极为威猛的伤人棍术技法,还是拔、绞、格、舞、点等诸般沉稳守御的棍术技法,都需要与对方隔开一定距离,才能展现出威力。 马奎的棍术已然在一流之列,可那夏遂良在棍影中晃动,也不用拳掌格挡,只靠身法逼近。 马奎竟终不能伤其分毫。 随着夏遂良又近上两步,两人之间竟不足二尺之地,只听夏遂良喝一声:“下去吧!” 夏遂良在棍影之中,朝着马奎前胸探出一掌,马奎只得横棍格挡。那夏遂良掌上内力雄浑,正打在大棍正中。 “咔嚓”一声响,大棍断裂而掌势不衰,夏遂良一掌正打在马奎前胸,堪堪位置正是方才丁朗被戳之处。 马奎两手分握一截断棍,被打得飞起丈余,直直落在台下,口吐鲜血,起不了身。落地之处,便是方才丁朗跌落所在。分明便是要找回碧霞宫的面子 五毒教和雪素瞧的真切,立时便分开众人,不顾男女之别,疾奔直马奎身侧,怀着掏出一个瓷瓶,将数枚丹药喂入马奎口中。缓了一会儿,马奎才呻吟着睁开双眼,爱意流淌道:“妹子!” 和雪素见马奎醒转,放下心来,冲着夏遂良骂道:“夏遂良!马大哥方才属实是失手!你却偏要打在他胸前,还致其跌落丁朗摔下之处,分明故意羞辱于人!” 夏遂良冷笑一声道:“五老峰的马家大公子,何时与五毒教的女子勾搭连环?五毒教的名声江湖可盛赞之极呢!” 和雪素回骂道:“你碧霞宫难道”一句话还未说完,夏遂良早抬步近前,在高台之上,虚空一掌击出,内力到处,竟隔空逼得和雪素气闷难当,难以张口。 此时又有两名五毒教女子和两名五老峰马家的家丁过来。和雪素正暗忖使出用毒的手段,其中一名女子道:“和护法,教主命你归队,不可生事!”那两名家丁将马奎径直抬到东南向一众人群之中。这一众人混处一处,却并非一派,也未用那巨木立旗。 于和见夏遂良打伤了人,便向马奎被抬往之处瞧去,只见那一众人中,有几名相识。 正是滇池岛五老峰独棍神佛马天舒,神棒无敌马天池;以及云南三侠:“古来稀”左九耳;“梅花千朵”苍九公;“闹海老龙神”苗九锡。 此时苍九公正抬头,恰好跟于和四目相接,两人颔首示意。 马天池气愤之下,便要上台,被苍九公拦住道:“奎儿并不大碍,事后于和定会登门致歉。若不如此,我也不与那碧霞宫干休!” 这时昆仑派的弟子何澄从自家门派大旗之下飞身上台,便想挑战夏遂良。 那昆仑派的派主卧佛昆仑僧,却出声道:“何澄,下去了罢!你并非夏遂良之敌手!” 何澄闹了个脸红,但不得已,只能听从师父吩咐,翻身又下台而去。 此时倒真有不少年轻好手,皆有跃跃欲试之念头,绝大部分却被自家前辈止住。因为不少门派的门长,见方才夏遂良赤手空拳只几个回合,便进逼马奎棍影之中,又将其只一掌便打下台去,都心知这夏遂良内功深厚,身法奇特,且技艺超群,个个自忖未必便胜得了这碧霞宫年轻后生夏遂良,何况各门派自己属下弟子? 此时,房书安正前方银网门大旗之下,一名年肤色黝黑的青年,也是二十岁出头,甩掉外罩的左衽大襟衫,露出内里对襟无领无袖的背单衣靠。显然乃渔民之装扮。不过此人下身倒未穿灯笼裤,脚上也是穿着纳底鞋。 这人手中仗一把分水峨嵋刺,拨开人群,走到台前十步之处,顿脚起步,纵身而起,踩在高台的边缘,空中虚踏一步,落在高台之上。 这人走近夏遂良,眼中透着一丝仇视,朗声道:“在下南海银网门现任门长燕继慈!夏遂良!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 夏遂良冷冰冰道:“那你登台作甚!日已向西,莫要耽搁天下英雄的功夫!” 燕继慈厉声道:“你碧霞宫计成达何在?我要与计成达一较高下!” 夏遂良眼神扫过燕继慈,厉声喝道:“计成达月前被少林寺所擒,少林寺不辞辛苦,一路押解到这三教堂。待武圣人之位选出,自会对其公审。此事早传遍天下。你明知此事,却来想问,分明是故意屈辱于我!若要比武,放马过来。若是寻衅,待后几日评理大会,再说不迟!” 燕继慈撇了一下嘴角,对着天下英雄道:“碧霞宫计成达欺我银网门,杀我父兄!我此次不远万里到此,便是要这这大会之上讨个公道!我燕继慈在台下,见你碧霞宫神奇之极,便忍不住上台来!天下成名的剑客多矣,天下门派高人多矣!天下为昔日金龙教如今中原牺牲者多矣!无论哪个被推举为江湖武圣人,只要能秉持公道,银网门无不服从。” 夏遂良欺近一步道:“此事轮不到你来鸹噪!到底比还是不比?” 燕继慈发狠道:“哪个便怕了你么?进招吧!”说完,一挺分水峨眉刺,一式“笼熊回身”,脚下立住虎步,将手中峨眉刺平推而出。 夏遂良见对方招数不急不徐,极是沉稳,便等燕继慈一招使老,方始迈开流云步,贴着刺身逼近两步,探出兴唐灵人掌,便打向燕继慈。这套路仍与击伤马奎一般无二,可难就难在,夏遂良的身法似乎永远比对手快上一截。纵便是如法炮制,对方仍是无可抵御。 燕继慈只得一式“劈雷击地”,脚下转过大半个圈,手腕翻转横裹,略过前胸,令夏遂良手掌无法进击,继而便要讲手中峨眉刺向下刺往夏遂良下盘。 夏遂良冷笑一声,只略微一收掌力,待燕继慈向自己上腿刺来之际,便一掌打向峨眉刺的中环。掌势内力雄厚,燕继慈不敢硬接,将手中峨眉刺松手。峨眉刺堪堪落地之际,燕继慈早用脚尖接住,复而挑起,双掌在峨眉刺中环上一击,那峨眉刺竟一分为二,变成了一对儿,分握在燕继慈左右手中。 夏遂良喝一声:“取巧之术!无用之极!”随即赤手空拳,出招制敌。 十个回合之后,燕继慈虽手中有兵刃,却被夏遂良掌影逼得难以出击,只能舞开峨眉刺护住周身。突然之间,燕继慈觑着一个间隙,将左手中峨眉刺陡地掷出,便如一柄大号的回旋镖,朝着夏遂良削去。 徐良瞧的清楚,心中暗道:“我四叔的兵刃也是峨眉刺,但却没有这燕继慈的招数奇妙!这偌大的峨眉刺竟还可以有暗器的手法!” 孰料那夏遂良哈哈一笑道:“雕虫小技!”,随即一侧身,飞起一脚,正中峨眉刺中环,将峨眉刺踢飞之上,立时便不再旋转。待到峨眉刺直直落下之际,夏遂良伸手便握住中环,满运内力,飞掷而出。夏遂良心知计成达已然得罪了银网门,这燕继慈便是要在这大会上怀碧霞宫的名头儿,若是自己下毒手,便坐实了碧霞宫以大欺小,遂忍住心头之气,并未对燕继慈存了杀伤之心。 就在少林寺欧阳春准备飞身上台去救燕继慈之际,那只从夏遂良手中飞出的峨眉刺,直挺挺刺在燕继慈身前,并未射向燕继慈。 燕继慈情知自己绝不是夏遂良的对手,也不言语,将地下的峨眉刺拔出,与手中的峨眉刺扣在一起,合二为一,冲着夏遂良瞥去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后,纵身下台而去。 方才欧阳春在台下对燕继慈极为关切,见他无恙下台,放下心来,但是紫胡子大和尚心中有些不悦,朗声道:“大擂摆到今天,已然五日!天下足有数百门派,大部分门派的年轻一代弟子们,都已登台献艺。再比下去,便是兵刃相见,必然便会有死伤!这武圣人和十大派,还推举不推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