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宗师第1141章 再见青灵
高空中。 聂埙放眼一扫，眸子微红。 这片大地贫瘠，植被稀少，显然曾经遭受了巨大的破坏，这就是当年他在这里血染天穹的地方。 聂埙闭上眼睛，眉心之处弥漫出一道妖异的紫光，缓缓分开，一颗紫色兽瞳出现。 聂埙低头，扫过脚下的镇子，所有村民都在他眼中显露无疑，立心堂中的人也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可却没有一个是自己熟悉的身影。 “你在哪？” 聂埙喃喃着，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他又抬头，在立心堂的后面是一座不高的山峰，在山峰的顶端坐落一栋茅草屋，还有着一片菜园，一个忙碌的身影就在其中。 聂埙心头一颤，眼神有了一瞬间呆怔，下一秒，身影消失了。 山顶的农院中。 在篱笆旁的一角，树立着一块墓碑，在墓碑前的石台上摆着一些贡品，地面上还有一个燃烧的火盆，一名女子双手合十，默默跪伏在墓碑前，紧紧闭着眼睛。 没多久，她就睁开了眼睛。 这女子虽然身穿着朴素的衣裳，但依然可以看见她精致的五官，尤其是一双灵光闪闪的眸子，美丽动人，只是此刻却含着浓浓的思念与哀伤，就这么默默的注视着墓碑。 墓碑上有着几个大字。 “亡夫聂埙之墓。” 聂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女子身后不远处，怔怔的注视着她的背影。 女子没有丝毫的察觉，更没有回头，依然静静坐着，一动不动看着冰冷石碑上的字眼。 此刻这画面似乎在了这一瞬间，永远定格。 “报告堂主，今天的善缘已经施放完毕。” 门口走进来一名朴素的青年人，他皮肤微黄，但长的也算是俊俏，看得出来他的家境也不富裕，修为不高，只有相当于人族的七门战士。 青年人对着女子抱拳，眼中充满了尊敬之色，还夹带着一丝丝的仰慕与炽热。 聂埙只是全知之眼一扫，就已然看透青年人内心深处的小九九。 “小九，我说了很多次了，不要随便来此地，有事情可以用传音玉佩联系，若是下次再犯，你就不用待在立心堂了。”女子没有回头，只是轻轻说道。 尽管语气平静，但青年却是脸色一白。 他知道是自己有意无意的越界举动让堂主发怒了。 这个地方是堂主隐居之地，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来，平常更是用传音玉佩联系，只是自己控制不住内心想要见到堂主的那份悸动，才斗胆前来此地。 “小九知错，请堂主责罚。” 小九急忙苦涩的说道。 他从小就被堂主收养，堂主对他也很好，虽然很少露面，但是都会派人照顾自己，在立心堂，自己应该是和堂主最亲的人了。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堂主这位心地善良的奇女子有了一些特殊的感情。 可他也清楚，堂主的心一直都在那块墓碑上，准确说是在墓碑的主人身上，立心堂的诞生就是因为墓碑主人的原因。 没有人可以取代那墓碑主人在堂主心中的份量。 想到这里，小九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去吧，下不为例。”女子轻声道。 “是。” 小九重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可他突然一顿，就看见在不远处竟然站着一个陌生的褐发青年，顿时大惊，喝道： “什么人？！” 小九确实很震惊，因为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此人是何时出现的，又在那里站了多久，自己好歹也是七门战士，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唯一的解释是，此人的境界修为已经超过了自己太多。 女子也反应了过来，猛然回头，迎向了聂埙的视线，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心灵却在这一刻掀起了波澜。 这个褐发青年她从未见过，无比陌生。 可是那漆黑的眸子，那双眼神，却与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是如此的相似。 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小埙回来了，就站在自己面前。 聂埙没有动作。 院子里的气氛逐渐凝固起来。 直到女子开口：“小九，你退下吧。” 小九一怔，顿时有些急了：“堂主！” 女子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下，才道：“这是我一位朋友，并没有敌意，去吧。” 小九无言，打量了一下褐发青年，叹了口气，只能转身离去了。 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一男一女，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聂埙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的视线再也没有离开过，心头百感交集，喉咙里像是被石头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曾经在黑暗中无数次的想，究竟有没有哪一天可以重新见到那些熟悉的音容笑貌？ 他为之守护的东西，永远也不愿意失去的东西，只可惜那时候的他，绝望的坠入深渊，找不到一点活下去的生机，他觉得此生也许无望了。 可是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 当他获得重生，从天渊之下走出来之后，思念深埋心底，他时常又会幻想。 如果再见面，又将会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自己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那些牵挂自己的人？ 惭愧，后悔，感动，亦或者是重逢的喜悦。 聂埙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这么的快，快的让他没有任何准备，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女子也这样怔怔的注视他，良久都没有动弹，只是她那双漂亮的眸子越来越湿润，朦胧的雾气不自觉的弥漫了她的眼眶。 她知道，自己等的人回来了。 “青灵。” 聂埙喉咙干涸，这两个字也几乎是细若蚊声，忽不可查。 可就在他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对面的那道倩影就像闪电一般冲到了他的面前，香风袭来，黑影重重撞在他的怀中。 聂埙身体一松，任由她将自己扑倒，砸在地上。 “混蛋混蛋！” 姬青灵忍着哭声，拳头犹如雨点般砸在了聂埙的胸膛上，抽泣声犹如不间断的利箭深深的射进了他的心中，让他的心脏都在轻微的颤抖。 聂埙没有反抗，任由拳头落下。 只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姬青灵的拳头越来越轻，越来越松，最后才停了下来。 姬青灵低着头，乌黑的秀发散乱在肩后，把脸埋在了聂埙的胸口。 一股温热的感觉从胸口传来，迅速向外弥漫。 “回来…你真的回来了…” 姬青灵喃喃着，喘着气。 聂埙慢慢坐起来，鼻子酸楚，眼眶微红。 几十年的等待，几十年的孤独，自己虽然在黑暗中不断寻求生机，忍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可对青灵来说，她又何曾脱离过苦海呢？ 当年在天才战场，自己深陷地宫十八弯，被世人认为必死无疑。 可青灵却守在了那里三年，不论世间流言蜚语，就像一棵常青树一般种在了地宫十八弯的边缘，等待着有一日的潮涌会重新看到自己的身影。 她从不怀疑，始终坚定的相信。 她愿意为她所相信的，所信仰的感情而付出一切。 就像现在。 自己死了几十年，青灵就一个人在这里，在自己被放逐的地方守了几十年，为自己祈福，也为了能够再见到自己的身影。 这一幕与当年何其相似。 愧疚与感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聂埙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没欠过谁，唯独有一人，他用一辈子也还不清，还不清这份重如泰山，令时光岁月都为之黯然的感情。 怀里的这个女子，是他这辈子都不可以辜负的。 “对不起。” 聂埙紧紧抱着她，一刻也不愿意松开，声音不自觉的颤抖着。 这份温暖让他漂流在外的心仿佛找到了一座风平浪静的港湾，有了一种安定的感觉。 他不想放手，他就只想这样天荒地老，即便下一秒死去他也心甘情愿。 姬青灵闭上眼睛，两行清流自眼角滑落： “你换了容貌，换掉了我所熟知的一切，可你的眼睛不会骗人，我知道是你…你骗不了我。” “当年在地宫十八弯，你也是这个眼神，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人，只有你…小埙。” 聂埙的心像是被撕裂一般，心痛不已。 二人相拥，各自深埋在心底的思念犹如山崩海啸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谁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紧紧贴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和体温，似乎能够听到对方心里的千言万语。 足足过了许久。 二人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