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史山人说聊斋第50章 贾儿(一)--少年智杀狐妖的故事
又是一场秋雨,异史山人的好友无事,也就继续留在了道观里。例行的晚饭后、睡觉前的讲故事时间,今天由这位老者来主持,他缓缓说了个勇猛少年智斗狐妖救母的故事。 今天异史山人在煮茶,小徒弟一听有少年、有狐妖,兴趣十分浓厚,双手托腮眼巴巴的看着老者,等他讲出这个故事。 有个楚国的人在外经商,他的妻子一人在家独居,夜里梦见自己和人欢好,妇人自梦中惊醒,用手一摸,摸到了一个又矮又小的男人!妇人见这个轻薄了自己的人和常人不同,心里便怀疑这是只狐狸。很快,这个小个子男人就跳下床,门都没开,人就不见了。 妇人又急又气、又羞又恼,到了晚上,她实在不敢再独自一人睡,便邀请老厨娘来陪她一床睡。妇人有个儿子,才十岁,向来是独自一人睡的,但因为发生了被狐狸糟蹋的事,妇人就将儿子也叫来,晚上和她一个屋子睡,给她壮胆。 夜已深,待老厨娘和儿子都睡熟了,狐狸又来了。 妇人喃喃说着梦话,老厨娘听到动静惊醒,她大声惊叫,狐狸被吓走了。 此后,妇人精神恍惚,就像丢了魂一样,又到了夜里,妇人不敢熄灭烛火,还叮嘱儿子要睡警醒些。 深夜,妇人的儿子和老厨娘都靠着墙壁打盹,头一点一点的,突然儿子猛然睁开眼,见母亲已经不在床上,他估摸着母亲可能是去方便了,但等了很久也不见母亲回来,他便开始怀疑起来。老厨娘害怕,不敢去寻主母,儿子胆子却大,他举着烛火将屋里找了个遍,没找到母亲,他又去到别的屋子找,果然,他在另外一间屋里找到了赤身裸体躺在地上的母亲,他忙上去搀扶,这个妇人却一点也不觉羞赫,只痴痴傻笑。 从此后,妇人就变得不正常了,人变得狂躁易怒,经常无缘无故大喊大叫,白天各种闹腾,到了晚上就厌恶和人一起居住,另外找了间屋子住下,将儿子和老厨娘都赶出去,不让他们再给自己陪寝。 儿子晚上常常能听到母亲房里传来的欢笑声,于是就举着烛火去母亲屋里查看,妇人反而大声喝骂儿子,让他马上出去,儿子也不以为意,因此,大家都说这个儿子胆子大。 此后,这个少年就变得顽皮起来,天天模仿那泥瓦匠人砌房子,他搬来砖头将母亲屋子的窗子都封上,别人阻止他也不听,假若拿掉他一块砖,他就在地上嚎哭打滚,众人没法子,看他小孩子调皮,不好管,也就随他去了。 过了几天,屋子的两个窗子被他用砖头石块堵得严严实实,接着,他又和起泥巴将墙壁上的孔隙全部封堵严实,天天这么操劳,他也不觉疲累。窗也堵了、墙也糊了,他没事干,就拿出菜刀来在石头上霍霍的磨着,别人见这小子实在是太调皮了,就叮嘱家里的孩子不许和他玩,少年仍不以为意,只一心磨着菜刀。 妇人的儿子终于觉得菜刀磨得足够锋利了,这天晚上,他将菜刀藏在怀里,用个瓢将灯盖上,等又听到母亲的呓语,他便立刻将瓢一掀,举着烛火就跑到母亲屋子门口,大喊大叫起来,良久,没什么异动,少年便假装说要进去搜,实际则掏出菜刀牢牢的堵着门。 突然,有一只狐狸一样的东西,从门里跑出来,少年急忙使劲往下一砍,奈何这狐狸速度实在是太快,少年仅仅只将它的尾巴砍下来一截,也就二寸那么长,少年举烛往地上照去,看到那节断尾上面殷红的血还在不断往下滴。 起初,少年刚举灯过来的时候,他母亲就在房里咒骂不停,不过,少年不为所动,好像没听见一样,任由母亲咒骂,现在这一击之下,被狐狸给逃了,少年心中懊恼不已,心道这狐狸实在是太狡猾了,下次想再抓它恐怕更难。不过,虽然今天没有杀死它,但也重伤了它,希望它以后再不要来了。少年怀着复杂的心情回自己房里睡觉去了。 等到天亮,少年看到那血迹顺着围墙过去了,他于是循着那血迹,一直找到了何家的废宅中。当天晚上,狐狸果然没有再来,少年暗中欣喜不已,但他母亲却直挺挺躺在床上,如同死了一般。 没多久,商人回来了,来到妻子床前,探问她的病情,但妇人却对丈夫谩骂不停,将他视作仇敌。商人不明就里,他十岁的儿子便原原本本的将家里闹狐狸的事说了,商人大惊,请来大夫给妻子开方煎药,但妻子却将药汤泼掉不喝,同时,还不停的咒骂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商人见直接煎药妻子不喝,便将药汤悄悄混到饭食中,让妻子吃下,就这样过了几天,妇人的情况才渐渐好了起来。 父子俩个见妇人好转,心中欣喜,然而,一晚过去,妇人又不见了。父子俩又在别的屋子将妇人找到。于是,妇人又重新癫狂,不愿意和丈夫同处一室,到了晚上又到另外的屋子睡,商人想拉住妻子不让她走,她便骂得更厉害。商人没办法,只好将所有屋子的门上锁,但只要妇人一过去,那门就自己开了。商人十分忧惧,又找来法师做法驱邪,但并没有什么用。 少年见这狐狸如此嚣张,心道我一定要将你灭了!傍晚时分,少年悄悄潜入何园,藏在灌木杂草中,想查探狐狸的踪迹。月亮刚升起,突然就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少年暗暗将杂草拨开,看到月光下,有两个人在对坐饮酒,一个长着长胡子的奴仆捧着酒壶给他们倒酒,身上穿的衣裳是深棕色的,他们说话声音很细,隐隐约约的听不清楚。不一会,就听到其中一个人说:“明天去取一瓶白酒来。”说完,那两人就都走了,独独留下那个棕衣长须的奴仆,脱下衣裳铺在石头上,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