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藏宰,但是名柯第7章 蜘蛛之丝 摇摇欲坠
七 谁也不知道太宰治和鬼冢教官说了什么,但从此之后,太宰治的存在几乎过了明路,时不时出现在警校的操场边,喝着冰可乐,看着在烈日下跑步的萩原研二他们。 “啧,真悠闲啊。” 尤其是那家伙还特意寻了阴凉处,一脸得瑟地晃悠,简直就像是挑衅。 “但是这样太宰也活泼了许多。”诸伏景光笑着走到了萩原研二身边,松田阵平和降谷零这两人刚解散就奔去了太宰治那边,就连伊达班长也为了阻拦那两人跑了过去。 萩原研二一边把手里的毛巾分给诸伏景光,一边打开了水龙头,“我看是活泼过头了才对。” 最近太宰治可是日常接受未来女警的投喂,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叫着“小姐姐”,把那些年纪不大的女生弄得心花怒放。 可最后正义的拳头却落在了他这个反面教材身上。 萩原研二心里苦,萩原研二不说。 “有关太宰家人还没有消息吗?”诸伏景光把打湿的头发擦干。 “没有,说来也是奇怪,那线索似乎就断在了医院。” 上一次降谷他们去医院询问时,没有一个人说曾经见过太宰治,就连那位好像有印象的护士小姐都在下一秒改口――“像是刻意的隐瞒”。 “别太操心了,等我们毕业之后,便会分配去各自志愿的地点。我记得萩原你和松田填的就是东京警察局吧。” 诸伏景光和他们不同,他在毕业后想要去协助自己哥哥的工作,所填的志愿也就是在长野那边――原本他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 诸伏景光想起暗中联系他的警方,早已做好了毕业后便参加秘密训练的准备。 “或许是警方隐瞒了当年之事,只要你们成为了真正的家伙,就能找到有关太宰治的案件了。” 一提到这个话题,似乎连气氛都要沉重了些,萩原研二不想扫兴,忙另起了话题,“班长和我们一样,已经确定会留在这里,降谷那个家伙呢?” “zero啊,他神神秘秘地不肯和我说,不过我猜,应该是接到了一个好差事。” “哎呀,真羡慕,不愧是全校第一呢~”萩原研二说着“羡慕”,可实际上完全没有羡慕的意味,“感觉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我们就都要毕业了。” “等毕业后,景光你们可别忘了我们。” “不会的。”诸伏景光向萩原研二承诺,“有机会我们一定能再聚会的。” 可没有机会了。 在那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毕业后的一个月,他们再次相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萩原研二死了”。 突如其来,将他们打了个猝不及防……其中,也包括了太宰治。 …… “开什么玩笑,不可能!” 太宰治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不信的。 ‘萩原研二不可能会死在这里。’ 这只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爆炸案,他已经匿名向警方提供了犯罪凶手的长相、姓名、位置,而如他所料那两名罪犯也成功落网,就连炸弹也被警方亲手按下了暂停键。 无人在触碰操控器,可为什么,那个不该再跳动的炸弹却突然开始了最后五秒的倒计时,而且正好就在萩原研二处理炸弹的时候! 所以在松田阵平告诉他这是个意外时,太宰治没有任何表情的反驳,“不是意外,绝对不是意外。” 他的推理不可能错,犯人也确确实实只有两个……那么,不存在的第三人出手了。 ‘不存在……第三人?哈,怎么会这样――’ 他倒宁愿是自己的结论出现了问题。 可太宰治多聪慧啊,他的大脑犹如精密运转的思维机器,从不容许他停下思考,所以他甚至无法逃避。 在他还未来得及将自己眼睛完全蒙上时,世界最残酷本质早已显露。 ‘我早该明白的’――‘别在欺骗自己了!’ 仿若是天旋地转,可他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 ‘接受这个结局?’――‘不不、一定有办法的。’ 在那一刻,太宰治只想到了“[书]”的存在,他分明是那么想要逃离[书],最后却把希望寄托在了[书]身上。 ‘不够,还要有条件……[潘多拉]、不行,仅仅是[潘多拉]还不够。’ ‘[书]必须要公平公正,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书]不能拒绝的理由。’ 太宰治的思绪很乱,乱到最后,他只能拼命地想――‘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 “太宰、太宰治!” 降谷零的声音把太宰治从魇怔唤醒,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抬头,却被降谷零带到了松田阵平身边。 “我、我有话……”太宰治想要告诉松田阵平他会将萩原研二带回来的,他想劝松田阵平不要太伤心,他想要告诉松田阵平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创造物……但他看见了松田阵平眼底压着的悲痛。 和太宰治满脑子想着将世界毁灭、以此来和[书]谈判的人不同,那是一个正常人失去好友该有的样子。 太宰治想要靠近,却又在靠近前猛地收回了手。 然后,他听到了松田阵平他们的话语。 “太宰,收养你的乌泽检察官在几天前便联系了我们,只是一直没有和你说。” 具体仅联系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才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站在了一旁,脸上只剩下了肃穆。 其实早在萩原研二他们进入警局后,便查到了有关“太宰治”的消息,是乌泽检察官在三年前收养的养子,也是三年前百鸟孤儿院唯一的幸存者。 松田阵平没有看向太宰治,他表情似乎很平静,可平静之下是深潭一般是压抑,“今天恰好乌泽检查官从国外回来,太宰,你跟着他走吧。” “我……” “萩也是这样想的。”松田阵平穿上了丧服一样的黑衣,“太宰,在乌泽检察官身边,比我能给出的太多了。” 他只是一个警察,现在……还失去了他的朋友。 松田阵平知道,以太宰治的才能,不会让自己受到委屈。 最重要的一点――他要给萩原研二报仇。 最新得到的消息,被抓捕的两名凶手伺机逃跑,虽然其中一个在横穿马路时被车辆撞死,但另一个、却是货真价实地逃出了警察的包围圈,直到现在,警方仍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松田阵平不可能会放过这个人。 他要亲手找到那个人,然后用自己的手枪,亲自给那个人身上开几个窟窿。 所以…… “我知道了。”像是迟钝的钟表,又像是发条没有拧紧的木制小鸟,太宰治低着头,在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地重复道,“我知道了。” 大门打开,乌泽检察官正耐心的站在门口,等待着调皮孩子的归来。 与此同时等待着的,还有控制了乌泽检察官的[书]。 “太宰,欢迎回家。”[书]有些高兴太宰治的选择,“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就快点把[潘多拉]销毁吧。组织首领可是在得到你死而复生的事情后,十分的高兴呢。” [书]可没有管太宰治现在的表情,自顾自地说着话语,“他们认为你因为爆炸的缘故失去了记忆,才会在外面流浪那么久。等你回到组织后,不仅是‘零’和‘壹’,就连琴酒,组织首领也准备把他塞给你,对你进行贴身保护。” 再次见到太宰治,[书]似乎很兴奋,“嗯、也能理解,毕竟你离开后,组织内有大半的事物只能被迫终止,那些被迫来接手的人完全看不懂你留下的讯息,连最简单的机械运输都出了问题,更别提资金运转了。” “如此一遭,组织首领已经意识到了你的重要性,不可能会亏待你。” ‘[书],萩原研二死了,他的死是……’ 后面的句子太宰治不敢去想,可却被[书]轻飘飘地说出。 “是必然哦~”[书]的声线似乎在有意的模仿快乐时的太宰治,“太宰,你还想知道什么呢?” “如果你想要靠毁灭世界来逼我时间重塑的话,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是不行的。” 祂的声调照样活泼,声音却陡然冷了下来,“不管重复多少遍,多少次,萩原研二都必须要死。” “这是被写入了世界线的事件,也就是所谓的剧本。” 那是冷漠到了极点的句子,将心脏一点一点冰封,太宰治很清楚,[书]没有说谎,这就是真实。 可越发的真实之下,是荒诞的破碎。 “太宰,若是不信,我还可以告诉你另外的事情。” ――“在剧本里面,这里站着的四个人,只有一个活到了主角出现。” ……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说不清楚太宰治那时的眼睛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像是残阳落败的余晖,在酝酿着一场风暴;又像是摇摇欲坠的大厦,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倾倒。 由于接下来的工作性质,他们特意避开了那位乌泽检察官。 也幸好,他们在那时从未透露过自己的声音和长相,也因此,才能和太宰治再次相遇。 但他们再怎么样,也没有想过,那个可以在灯光下起舞的蝴蝶被折断了翅膀,丢进了黑暗,于是重新长出的双翼上,满是黑色的羽毛。 犹如,掉落深渊的堕天使。 “琴酒,这就是新人?”太宰治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面色短暂有异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只是随意地瞟了一眼后,又把目光放在了琴酒身上。 “太宰,这些是最新一批获得代号的成员。”琴酒揉了揉眉心,努力让自己做出平静的表情,“首领让你选一个成为你的下一任搭档。” “哦~,可是我的搭档已经足够多了。”太宰治指了指自己的影子,“难道琴酒是想新人也接受一下影子的考量?” “到时候还给你的,可能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尸体了。” 太宰治说的很随意,但化名诸星大、刚得到代号莱伊的赤井秀一心里却沉了下来――‘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在今天早上,莱伊突然接到了一道命令,要求他和苏格兰、波本在基地集合,但到达基地时,却对上了被关在门外琴酒的一张冷脸。 在他们所有人来齐后,琴酒才伸手敲门。 他可是第一次看到琴酒会敲门,而且还敲了不止一次,而屋内的人,竟然就这样想把琴酒晾在屋外! 直到琴酒开始不耐烦地喊名字,甚至加了威胁,“太宰,开门,再不开门,今晚的蟹肉就没有你的份了。” ‘很离谱啊!特别离谱!那个琴酒竟然没有一言不合就掏枪,给门上来上两发子弹,不过这个威胁……是不是有点不符合琴酒的作风。’ 但屋内的人明显被这句话威胁到了,大门打开,赤井秀一才看到来开门的是一个年龄不超过十二三的少年。 ‘竟然是那么小的孩子,别的孩子都还在沙滩上堆城堡,组织竟然已经让他来进行工作!果然是丧尽天良!’ 许是过于震惊,让赤井秀一没有注意到与他同行那两人的轻微异样。 然后很快,赤井秀一便感受了精神上的恐怖,而来源,仅仅是这个孩子。 和琴酒无时无刻都在散发“我不是好人”的气场不同,太宰治的阴暗面更加黑暗,他分明是可以隐藏好的,但此刻却在他们面前肆意显露。 尤其是被太宰治那双眼睛看着时,就像是看穿了赤井秀一的内心,把他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是下马威,还是警告?’但赤井秀一已经无暇顾及了,因为太宰治的脚步已经停留在了他面前。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太宰,太宰治。” “听说你的枪法比琴酒还要准,不如就选你好了。” 那个少年笑盈盈地看着赤井秀一,“你可一定要努力干掉琴酒,然后成功上位啊。” 在那一刻,赤井秀一恍惚间觉得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心里所想,才会说出如此暗有所指的话语来。 ‘危险的人。’ 赤井秀一给太宰治定下了标签。 他并不知道,他所认为“危险的人”正刻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书],接下来死亡的会是景光和降谷之间的一个吧。’ ‘我会救下来的。’――这题绝对不是无解。 [书]没有说话,太宰治的精神早已到达了极限,只剩下了一根蜘蛛丝的牵引。 但那蜘蛛丝并非是恩赐,而是更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