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绣床深处(一)(1/1)

作者:碧山慢士

整个诡异世界都在等着我上天第二百四十一章 绣床深处(一)

【请注意,他卡粉了。】 才见江才至,还没听他开口,柳笙就听到心里的声音如此说。 【他要再可怜些,应该打个眼下腮红,营造一种泫然欲泣的氛围感。】这位柳笙还挺懂调脂弄粉的。 然后,就是一阵促狭暗笑。 这边厢,江才至先是对众人的到来表达了欢迎,随后由江府管家给大家引路入内,而他则在一旁说起弟弟如今的惨状。 “可恨那位狼心狗肺的家伙,才斌如此照顾他,结果他却这样是这样回报。”江才至声音颇为虚弱,说了几句就轻咳起来。 【请细说照顾。】 【给他机会照顾自己,就算是照顾吧?】 柳笙的内心疯狂吐槽。 “才至哥,你可要保重身子,万勿忧思过度。”阮时之心中本就悲戚,看到同样为亲人神伤的江才至顿觉同病相怜。 “不妨事,我只是昨日照料了才斌一夜,有些受了风寒,今日还特地告假在家。” 此话一出,更是惹来关怀怜惜,众人纷纷安慰。 柳笙们悄然翻了无数个白眼,直接开口道:“我看江府还挺大的,这宅邸很是不错。” 这么突兀的一句话,众人顿时安静了。 只有王冬冬,知道柳笙的目的,清楚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想了想也环顾四周赞了一句。 “是啊,看这园子,和江南的园林相比也并不输呢!” “呵呵,是,老一辈花了很多心思在上面。”江才至应了一句。 “也花了不少灵元吧!”柳笙嘴上说着恭维艳羡之语,脸上却毫无表情。 土包子!凌玉珂暗暗嫌弃。 “是,投入是不少。”江才至微笑道。 他正打算继续哭惨,这么一打岔倒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却听柳笙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这么看来,明明江府不缺银子,却请不起人帮忙照顾江二公子?还得大公子亲自上阵?” 对哦,其他人脑中不由自主闪过这两个字。 这话虽然直接了些,却不无道理。 这一路看来,整个江府的婢女侍者并不少,怎么就没人照顾江才斌? “是是,请恕小的斗胆说一句,江大公子和二公子那叫一个兄弟情深呐,二公子出了事,江大公子那是衣不解带日日照料,还时常流泪自叹若是能以身代之就好。”管家很是机灵,看江才至说不出话来,赶紧接上。 柳笙这才注意到这个一直默默在前面带路的管家。 只见他衣着朴素但质地不差,符合管家的身份,但背脊挺直,虽低着脑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莫名看出一种傲骨铮铮的感觉。 嘴角微微勾起,柳笙不再说话。 同样注意到这个管家的,还有凌玉珂。 本来她是不会留意这些在她眼中不值得在意的人,可是她跟在管家身后,越看越觉得这身影有些眼熟。 这腰身,甚至有些像某位。 这么一想,凌玉珂顿时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想什么呢! 看来是真的饿了。 她暗自训斥自己,别开眼去不敢再看。 其他人听了管家的话,更是心疼江才至,感慨兄弟情深,纷纷出言安慰。 王冬冬倒是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自从听了柳笙说的,她才开始认真思考他们这堆人的关系。 认真回想,江才至对江才斌虽然维护甚至宠溺,但真的要说感情很好,倒是不见得,两人一起没什么话说。 更何况,江才至和江才斌根本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不过堂兄弟,还是大房和二房的嫡子,关系尴尬才是。 其他人有没有想到这一层,柳笙和王冬冬并不知道,但很显然,只要是人精都不会表现出来。 …… 穿过几道月门,走过几条回廊,终于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 院里草木成荫,一棵高大的槐树笼在其上,不透一丝阳光,一走进院中就能感到一阵阴寒之气。 “这院子的寒气会不会太重了?” 邵燕皱眉环视一周,总觉得此处又湿又冷、不见阳光,不太适合病人居住。 “燕子,你有所不知,才斌被下的毒正是一种名叫‘炽焰’的毒药,属热毒,正是需要这样阴寒的环境。”江才至说道。 众人唏嘘不已,跟着江才至往屋里走。 管家则是候在外头,低眉顺目。 【有人在看我们,感觉到了吗?】 【是。】 柳笙转过头,看了眼仍低着头的管家,顿了顿,再往后看去。 然后,她看到槐树之上,正吊着一个罩着血迹斑斑的白布的物事! 阴风刮过,白布飘动,露出下方血淋淋的残肢。 那个正盯着自己的眼睛,估计也在白布之下。 “你在看什么?” 柳笙耳畔忽然传来王冬冬的声音。 偏头看去,只见王冬冬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没事。”柳笙摇了摇头。 再往槐树上看去,已是空无一物。 仿佛刚刚所见只是柳笙的幻觉罢了。 “先进去吧。”王冬冬说了一句。 柳笙抿了抿唇,轻声道:“好。” 进得屋内,里面果然是烘得火热,仿佛是有人在里头烧了炭火一般。 但怎么会有人在六月天烧炭火呢? 随着咔一声轻响,房门被屋外的管家贴心地掩上,屋里的热气更是聚而不散。 王冬冬走在前面,掀起一层厚厚的深红色帘子,等着柳笙一起走进去。 柳笙朝里看去,里面是一张雕花木床,围着层层锦帐。 众人正围在床边,低头看着床上之人。 一动不动。 一言不发。 仿佛一切都凝固了。 柳笙注意到,“王冬冬”的动作也变得僵硬起来,仿佛关节处许久没有上油,都生锈了。 “王冬冬”见柳笙迟迟不进,嘴巴上下张开,皮肉撕裂,露出雪白的牙齿,一字一句地说道:“快进来吧。” 帘子内床边站着的“人”亦是如此。 他们站成两列,仿佛夹道欢迎,由于脸部扭曲看着瘆人的相似,嘴巴同时裂开,一张一合地说道:“快进来吧。” “快进来吧!” “你为什么不进来!” 声声催促,重重复复,如同复制出来一般的面目越发狰狞。 他们的脸在这样僵硬的活动下都要散架了,露出皮肤之下猩红色的肌肉,眼球死死地瞪着她,仿佛随时要脱落眼眶掉落下来。 柳笙点点头:“好。” 然后很自然地步入帘子后的内室。 鲜红如血的帘子在她身后重重落下,隔断了外界的窥视,也隔绝了她的退路。 这么一闷着,又湿又热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来,还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看到她如此坦然淡定步入这个明知道凶险万分的内室,眼前那一张张脸都僵住了,下巴差点脱落下来,有的眼珠子已经滚落在地。 有一颗落在柳笙的脚边,被她轻轻踢开。 此时,整片空间没有一丝声响。 只有绣床深处,那微弱的喘息声。 像是在拉漏气的老风箱一样,又粗又哑,若有似无。 随时都要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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