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妻今天也在明算账宁漳城
沈大哥?简欢从沈寂之身上爬起来, 反身蹲在他旁边,左手扯住他一角衣袖,右手藏在他的袖摆后, 符剑剑招在指尖萦绕。两人离得很近, 均是神情戒备。简欢仰头望着宝蓝色裙装, 面容温婉的女子,探查到对方是筑基期的修士,低声问沈寂之:“这姐姐你认识?”沈寂之蹙着眉, 薄唇紧抿,没回答。他总觉得这人,隐隐约约有种熟悉感,似乎见过,但仔细想, 却想不起来。脑海中有段记忆, 像隔着一层雾纱, 朦朦胧胧, 阻止他探查。沈寂之过目不忘,小时候的事也记得清清楚楚, 这种情况, 有些反常。简欢离开, 少年的脸看得愈发清晰,梅宜微怔,恍然回过神来。这少年眉宇酷似沈大哥, 但褐色琉璃眼, 却是蘅姐姐的模样。他不是沈大哥。当年那么小的孩子, 原来已经长这么大了啊。桃红听见自家夫人的‘沈大哥’, 也是分外诧异。那头, 穿着碧绿色衣裙,梳着双髻的丫鬟听到声音,跑出院落,焦急道:“桃红,怎么了?进贼了?!”她远眺一看,果然看见花园中出现了两个陌生人,提着裙摆,就要往外跑去找人。简欢和沈寂之几乎是同时,就欲对这丫鬟出手。梅宜听见动静,忙喊住:“柳绿,回来!不要喊人!”简欢手中符剑顿了顿,看看那位贵夫人,又看看沈寂之:“你还真认识?她是谁呀。”“我不认识她。”沈寂之摇头,微微沉吟,“不过有些熟悉。”“但她认识你欸。”简欢兴奋地晃着他的手臂,大眼睛滴溜溜转,压低声音,乱出主意,“而且我可以肯定,她看你的眼神含着几分情。她目前兴许能帮我们避过一劫,你,你要不要试着引诱一下她?”沈寂之:“……”简欢也不等沈寂之回答,松开他的手。她感觉,这女子明显已经决定要帮他们了,她站起来,拍了拍衣裙上沾着的花粉,嘴巴很甜:“几位姐姐……”梅宜冷静下来,她鼻尖轻轻一嗅,就闻到了空中那丝鱼腥味,忙打断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身上有鬼鱼王的气息,它能通过气息寻到你们。”梅宜捡起地上掉落的玉扇,朝桃红摇了摇。桃红忙过来,梅宜嘱咐道:“你赶紧去准备沐浴用的东西,用我前几日制好的彼岸花露。还有此地——”她用画着兰花的白色团扇指了指这里,“洒些花露遮掉。”桃红觑了觑简欢和沈寂之,哎了声,小跑回去,半道拉住过来的柳绿,两人一起准备东西去了。梅宜对着简欢笑了笑,轻拉裙摆,玉扇往前方一指,柔声道:“你们随我来。”简欢和沈寂之对视一眼,跟着快步往前,边走边四下打量。此地还是在这地宫里,并没有出去。头顶‘天穹’看着像天,但细看会发现,是一片发光的玉石,玉石的光酷似太阳光线,但又有细微的不同,少了生机暖意,显得冰冷僵硬。四周是高高的岩壁,岩壁潮湿,长满了苔藓。但园中后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有红黄两色的彼岸,花团锦簇的蔷薇花丛,还有一池睡莲。前方,绿竹猗猗,江南常见的亭台轩榭隐在其中,露出半边,淡雅写意。这里像是,铸就在地宫之中,用来圈养主人爱宠的世外桃源。简欢若有所思,黑白分明的瞳孔映着前方带路的女子。女子身段婀娜,偶尔回过头看他们一眼,侧脸弧度柔美,气质温婉,带着一种令人怜惜又安心的韵味。指望沈寂之开口是不可能的,简欢眨眨大眼睛,一派天真无辜的模样,试探道:“姐姐,您也认识沈大哥吗?”沈寂之听到这声,琉璃眼轻扫了她一下。梅宜浅握玉扇,轻遮下巴,含着水雾的眸中闪过些回忆的光,她迟疑片刻,转向简欢:“他小时候,我见过一面。”女子顿了顿,视线落向少年,透过沈寂之的脸,她似乎看到了十多年前的岁月,语气微微怅惘:“我记得,你叫寂之?我认识你爹娘。”沈寂之蓦然抬眸:“什么?”“我是你爹娘的昔日好友。”说到这,梅宜顿了顿,刚巧桃红出来,回禀浴桶已备下,她止了话,催道,“你们快去,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搜到我这了。”-据丫鬟说,这里是暗殿梅院。刚刚那位是这梅院的女主人,梅宜。她是城主藏在这的妾室。梅院浴房独立一栋,隐在竹林之间。雕窗前碧色纱幔被放下,纱幔拂动,偶尔飘起一角,能看见外边的青青翠竹。浴房中间以两扇屏风遮挡,中间留下一条供人经过的小道,简欢和沈寂之一人一边,浸在放了清香花蜜的浴桶之中。屏风这边寂静得过分,沈寂之下巴以下泡入水中,眼睛盯着屏风上华丽的百鸟朝凤饰样,在听那头的说话声。简欢和人说话,若有所求,便会像这样软了声调,甜甜糯糯的。“城主?”简欢讶异地重复了一遍,大眼睛扑闪扑闪,“桃红姐姐,你确定这暗殿,真是城主的手笔嘛?”虽事先就有怀疑,但有些事情,要以证据支撑。简欢此行来宁漳城,接了两个玄武单,另外一个十星玄武单,便是查清宁漳城城主是否有异一事。桃红拿着个描金的匜勺,舀起水,往简欢白皙细腻的背上浇,边浇边点头:“是呢,暗殿主人便是城主。”简欢不解:“那你就这么说出来啦?”不得遮掩一二?信息给得过于容易了罢?桃红一愣,笑了,但很快笑意消弭,笼上几分苦涩:“暗殿所有人都知道城主之事,无需遮掩。简姑娘,暗殿有进无出,没有人能从暗殿出去,死也只能死在这,知道又如何?连夫人,也是如此呢……”“城主对我们夫人很好,整个暗殿,只有夫人的梅院种着花草,有天石点亮,状若白日,别处都没有。”桃红放下匜勺,声音闷闷的,“可是夫人,也出不去。”简欢若有所思,两手浸在浴桶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划,水面泛起涟漪:“那,那你家夫人是何家小姐?怎么会被沦落在这暗殿?”简欢来前,打探过宁漳城城主府之事,这城主后院里,也不是没有妾室。桃红摇摇头,没有隐瞒,夫人嘱咐过她据实以告:“奴婢不知,奴婢被安排过来伺候夫人前,夫人已经在了。”顿了顿,她又道,“暗殿建在地底,与江水接壤,终年不见阳光,很是潮湿,还有那……鱼腥气,普通人在这活不了几年便会病死……”她来之前,夫人的贴身婢女就是病死的。桃红也不确定,她还能在这活几年。但无论如何,她都会好好伺候夫人,若不是夫人选了她,她的下场会更惨。来这暗殿的婢女,除了在这梅院伺候,便是去伺候那些……侍卫了。简欢听着心情有几分沉重,她轻轻咬牙,暂时先把这份沉重压下,继续问。据桃红所说,她是被爹娘卖给人贩,再被暗殿人买下带进来的。还有一部分人,本身就在暗殿,没有进暗殿前的记忆。简欢眸光微闪,若有所思。消失的船和人,人被喂下失忆丸在暗殿效力,去劫更多的船和人?或者,还有什么更深层的阴谋?咿呀一声,柳绿带着一男一女推门而入,惨白的光洒进来,打断简欢的思绪。她透过屏风,隐隐觑见身影,身形看着很像她和沈寂之。男子在屏风后驻足,简欢这边他当然不能过来,沈寂之那边,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伺候,婢女不许,男童也不许。柳绿绕过屏风过来,给简欢浅浅行了一礼:“简姑娘,这就是莺啼。莺啼是在院中与您身形最像之人。夫人交代,将您乔装成莺啼,您便可在殿中走动。这段时日,莺啼会藏在房中。”简欢望着柳绿身后着嫩黄色衣裳的婢女,心下思忖。这梅宜,也不太简单,短短时间便安排好了一切,而且她还认识沈寂之的爹娘。所以梅宜到底是何身份?为什么会被城主关在这?柳绿端着胭脂水粉,桃红看了看一旁点着的香,香已燃尽,忙道:“简姑娘——”她加大音量,“沈公子,好了,可以出来了。柳绿最擅易容术,可为两位妆点一二。”简欢依言从浴桶中起身,取过桃红递来的,和莺啼如出一辙的嫩黄色衣裙换上,然后在梳妆台前坐下。刚坐下片刻,柳绿还没来得及画,忽而有人匆匆跑来,语气焦急:“桃红姐姐,不好了!于管事带人正冲我们这来,来不及了,夫人让你带那二位先到后院一藏!”-梅院二十步外,鬼鱼王停下了脚步。他唇边含着淋漓鲜血,嘴巴在咔擦咔擦响动,似乎在嚼动着什么。于江伴着鬼鱼王,低头望地,一个字都不敢多说。鬼鱼王黏连成鳍的手往梅院一指,语气格外渗人:“你找的那两个人,最后停在那。”此地有城主特地设下的禁制,专门防止鬼鱼王在他不在时暴动,进入梅院。整个暗殿,只有梅院有。于江手一挥,带着大批黑衣侍卫,整齐有序地朝梅院压去,气势汹汹。桃红柳绿听见声音跑了出来,堵在大门口。桃红叉着腰,怒道:“于管事,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可是梅院,你们岂能擅闯!”于江抬手,掌心里赫然是一枚暗殿令牌,他鹰目落在桃红脸上,压根不把眼前之人放在眼里,就像看几只快死的蝼蚁,他冷冷吐出三个字:“给我搜!”黑衣侍卫从他身后鱼贯而出,进入梅院。桃红柳绿还欲阻拦,于江手一抬,以灵力缚绳,绑了两个小丫头,随手扔到一旁。他大步走了进去。……后院是仆从居住之所。莺啼带着简欢和沈寂之回到她的房间,推开衣柜,把两人塞了进去。衣柜狭小昏暗,衣裳垂落,简欢和沈寂之离得很近。砰得一声,房门被关上,婢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听不见。简欢四下观望,对他道:“这样藏着不太安全,我试试空间阵。”沈寂之:“好。”……于江安排黑衣侍卫分院落搜,他拉来一个人,问:“梅夫人呢?”对方回道:“夫人在沐浴。”于江:“沐浴?”他看看头顶的天石,天石里有特殊符文,仿照外边的白天黑夜。梅院的人,跟随着天石,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现下是白天,梅夫人沐浴?定然有异!于江二话不说,亲自带了一小队人,直冲浴房而去。他向来对城主宠梅宜的行径看不惯,在他看来,梅宜这毒妇的心,根本不在暗殿,不在城主身上。只要有可能,梅宜定然会做出有损暗殿,有害城主之事!绿意盎然的竹林拥着浴房,窗幔拂动,里头传来哗啦哗啦流水声。于江停在门前的青石板下,公事公办道:“夫人,城主闭关前,将暗殿一切事务交给我。暗殿有贼人闯入,极有可能混入梅院,还请夫人允我的人进门一搜!”梅宜抬起一只手,手莹白如玉,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滑落。十年了,暗殿终于有人闯入了,巧得是,还是故人之子。她望着水珠,脸上露出一个安静柔美的笑,声音温润,娓娓道:“浴房就这么点大,于管事还要让人进来搜,是怀疑我窝藏贼人?”于江:“不敢,只是怕贼人躲在浴房暗处,对夫人不利。属下也只是担忧夫人安危。”梅宜将手放下:“既是如此,于管事但搜无妨。”听到梅宜首肯,于江看向一旁带来的嬷嬷。嬷嬷朝他微微颔首,走了进去,细致地在浴房中探查,甚至还走到梅宜的浴桶前,往里仔细瞧了几眼。梅宜失笑摇头,轻叹一声。搜完后,嬷嬷恭敬退了出去,朝于江摇摇头。……衣柜之内,地方依旧很小,但四周垂落的衣裙消失,明亮如白日。沈寂之手里举了面手镜,背面缀着几颗玛瑙,手柄是雕着纹饰的青铜,下方绑着一根白色流苏。简欢盘腿坐在镜子前,脑中浮现莺啼的模样,在给自己描眉画目。她是绘画出身,在现代为了兼职赚钱,也在一些平台上传仿妆视频。她会画仿妆。简欢的眼,形状恰如其分。多一分则太圆,少一分就少了些灵动的意味。她用笔拉长眼线,眼睛变得狭长了些。沈寂之安静地盯着她瞧,忽然道:“不化的你。”他停了下,以微冷的声调掩盖一丝不自然,“比较好看。”简欢手中画笔微微一顿,眼睛瞟向他,唇角轻翘,带着几分娇瑟之意:“那是!我本来就很好看。沈寂之,你这个人虽然到处是缺点,但胜在实诚,不错不错。”沈寂之:“?”沈寂之:“到处是缺点?”简欢颔首,语气溢满笑意:“嗯啊,不想回答的问题就当听不见,经常不理人,一理人就嘴毒,哦,还有,财运不太好……”沈寂之打断她,些许不可思议:“财运不好也算我的缺点?”简欢斜睨他一眼:“当然,财运不好,是最大的缺点。”沈寂之:“……”他呵了声,刚想回击些什么,但思及她说的‘嘴毒’,又把话咽了下去,顺从道:“嗯,你说得都对。”简欢:“……”简欢用笔的另一端指着他:“看罢,说话还蛮会气人!”沈寂之:“??”他说什么了?说‘她说得都对’也不行?……于江离开浴房,站在梅院门口,听着回来的黑衣侍卫禀告,每一个都说没有搜到可疑之人。他面黑如锅底,冷声道:“再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床底衣柜都给我瞧仔细了!”黑衣侍卫领命而去,有三名侍卫进入下人院落,一间间搜,很快就来到莺啼的房间。其中一人一脚踢开房门,三人走了进去。一人翻床,一人翻桌,一人翻衣柜。衣柜被粗暴的打开,黑衣侍卫以剑在衣堆里刺来刺去,没发现什么异常。其他两位同伴也没有,三人结伴离去,留下一地狼藉和半开的衣柜。就在衣柜之中,另一个旁人看不见的空间,简欢和沈寂之面对面席地而坐,两人对进进出出的黑衣侍卫视若无睹。这空间是简欢参照当年在渔仙城时,齐婉的阵法画的。只是她还是金丹,建出来的空间,只有这么一点大。但鬼鱼王进不了梅院,就没有人能发现。简欢已经给自己画好妆容,拿着手镜左瞧瞧,右看看,很是满意。沈寂之等了片刻,抬起眼帘,问:“你不给我画?”简欢诧异:“为什么要我给你画?待会出去,你让柳绿给你画呀。”沈寂之沉默片刻,冷声拒绝:“不,我不喜欢有人碰我。”简欢理所当然道:“那我也是人啊。”沈寂之哦了声:“你在我这,不算人。”简欢:“……?”简欢放下镜子,刚想骂他,五颗灵石就被捧到了她眼前。她默不作声,瞧了眼他,收下灵石,把话咽了回去。有钱一切好说。简欢见过那乐师,得益于金丹期的好记性,乐师的样子在脑海中依旧清晰。她在妆奁拿了盒螺黛,打算先把他的小白脸糊黑。这里没有好用的化妆工具,她便直接用手。沈寂之在她指腹沾到螺黛之前,出言提醒:“你先用清洁术洗手。”简欢:“我刚刚洗过了啊。”沈寂之:“你碰到了螺黛盒盖。”简欢咬牙:“你要求是不是有点多?”沈寂之脸色平静:“我花钱了。”简欢:“……”行吧,给钱的是大爷。简欢没再说什么,按照他的要求,用清洁术再洗了遍手,把手递到他面前:“可以了吧?这下干净了吗?沈少爷?”沈寂之默不作声地轻轻颔首。简欢沾上螺黛,抬手,先往他额间抹去。触到瞬间,像是摸到一弯清月。微凉,微滑。少年配合地低下头,把自己的脸,交到她手中。那一双褐色琉璃眼,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脸上,里头仿佛盛满日夜星辰,熠熠生辉。简欢在触到他的目光时,还未反应过来,视线便背弃了主人,慌乱地垂了下来,落在少年的新衣裳上。那位和沈寂之身形相似的男子,是乐师,专门负责为城主和梅宜奏乐解闷。乐师穿的是白衣。远看似乎只是云一般的颜色,但在这么近的距离,简欢能看见,领口精致的连云纹。四周安静,简欢眼观鼻鼻观心,挪开视线,落在他脸上,抬手继续给他抹黛。但沈寂之依旧在看着她。她不喜欢这样的视线,不知为何,莫名让她有些……害羞。简欢抿了下唇:“你不能闭眼睛吗?”沈寂之轻轻摇头:“不能。”简欢:“但你不闭眼睛我怎么画?”沈寂之指出关键:“你刚刚给自己画,你也没有闭眼睛。”简欢:“……不一样,反正你把眼睛给我闭上!”沈寂之望着她,僵持一小会,他安静地闭上眼,洒下根根分明的睫毛。简欢松了口气,为他上妆。沾着螺黛的指腹擦过他的眉,他的鼻。沈寂之闭着眼,视觉受限,其他几感愈发敏锐。女孩指尖微热,在他脸上流连,泛开圈圈涟漪。两人离得极近,鼻尖是微甜的花香,带着一丝未散的水汽。两人刚刚沐浴完没多久。少年呼吸微重,睫毛轻抖。他突然间换了个坐姿,一脚曲起,拉了下衣摆。想起什么,像不习惯新姿势似地,他随手扯拉了下领口。简欢僵了下,浓密的睫羽不住轻颤,像落在花蕊间,采花的蝴蝶。他……把衣裳给弄乱了,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精致如瓷的脖颈。说话时,形状好看的喉结跟着动。鼻尖是属于少年的清冷气息,夹带着与她身上如出一辙的花香,分外浓郁。砰砰砰的心跳声在此刻分外清晰,简欢垂眸,望着自己嫩黄色的衣裳,呼吸有些乱:“……你别乱动,快好了。”沈寂之语气低低地,明明是那样清冷的声线,却莫名勾人:“嗯,不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