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留情序篇:知情 11
他很浅地勾了勾唇,仿佛颇为满意:“那跳下去的动机,我了解了。但三小姐一心失忆又是为何?”
我刚刚真的快被他吓哭了。虽然没掉泪珠儿,眼睛却有一些红,此时看着他的样子好似发狠:“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非要与我过不去,况且您就那么肯定我父亲会治我的罪?那旨可已经下了!”
他似乎分毫没有被我的情绪感染,与其说沉着冷静,不如说他胜券在握:“三小姐,这件事告诉您的父亲纵然后果很重,但若是告诉我的父亲,恐怕整个关府都承担不起。”
我一时没听懂,又猛地恍悟。他父亲是最高统治者啊!关岑中他们前脚在忙于促成我嫁入天家,后脚我自尽一般跳下水去了,再加上太子有隐疾这种微妙的事,关三小姐藐视皇室可不是板上钉钉。
我咬死不认又如何,皇帝必然信儿子不信外人,只是他凭什么就和我过不去了,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也默默回看我。
我问:“你为什么啊?”
他没有直接回答,却道:“三小姐放心,我绝不会出卖你。”
我苦笑:“殿下条件还没开呢,何必急着承诺。”
他道:“不管三小姐怎么做,我都不会食言。那么,三小姐愿意告诉我原因了吗?”
好一招以退为进,我定定看了他半晌,弃械投降。他承不承诺食不食言都是一张嘴,他敢说,我却怎么敢真得罪他呢。
我心一横道:“我是假的关三。”
他一脸诧异:“假的?关司农却不知?”
“不知。”我坚定地吐出两个字。至于这人是如何换掉的,我发誓我毫不知情天地可鉴,我只是在医院门口睡了一觉。
我说:“别问我为什么是假的,真的在哪里,求你了。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反正她绝不会回来,这世上只有我一个,我就想活下去,成吗?”
这简直是我穿越以来最掏心掏肺的一句话,说得我真哭了,抹了一把眼睛,手背上都是水。若是我和这男人有缠绵,此时必然已经可以搂搂抱抱柔声劝慰了,可惜这个场合显然不沾桃色,他哑然看着我,半晌道:“别哭。”
他这话说得我委屈万分,不是你挑的头吗,把人弄哭了还不让抒发情绪。想到这儿即便我再三嘱咐过自己这人惹不得,仍是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需知我从小就不是个秉性娇弱的人,再配上关录淑这张毫不柔软的御姐脸,这一眼瞪得绝不像撒娇,而是当真凶恶的一瞪。
饶是如此,这男人依旧面不改色,思路清晰:“三小姐不必担心,我承诺过不会出卖你。但三小姐所说的活下去,是嫁给太子吗?”
我抬眼看他:“不然呢?旨都是你宣的。”
他道:“那三小姐必然听见了,我父亲希望太子再长一岁时立嫡室,所以婚期定在明岁暮春。三小姐还要在闺中半年之余。”
我其实刚才真没听懂,天干地支的纪年法我根本换算不来,他说完我才领悟这个事实,怔道:“……半年?”
他挑了一边眉道:“不过也不必太过忧心。如三小姐所说,旨已经下了,三小姐手中便握着举足轻重的筹码。”
我懂他的意思。正是我此前的计划,用既成的事实让关家即便察觉真相,也不得不将错就错。甚至如若我早知道关岑中和应翟的进度这么快,需不需要跳那一下都有的商量。
只是,“这半年过得多不愉快。”
他却突然笑了笑:“上次见三小姐出游,以为三小姐是有趣的人,断不会让自己的日子太不愉快。”
我哑然一晌,道:“我出门被禁了。”
他脸上没有一点惊讶的意思,说话却很配合:“哦?真的?”
我道:“我上次误了什么事你不是知道吗?柏夫人生气,便不让我出府了。”
他问:“哪个柏夫人?”
我诧异道:“还有哪个?”
他道:“你连关府有两位柏夫人都不知道?大柏夫人是关司农的正妻,生了关三小姐;小柏夫人是她的庶妹,养了关三小姐八年,被接进了关府做偏房,人多称柏姬。”
我脑中放空了一下,突然想起那天在府门贴墙走的时候,遇见的那个相貌与嫡夫人三分像的女人。她是柏姬?
我承认道:“的确不知。”
他道:“你只见过一个柏夫人,那就是大柏夫人了。人传她很不待见小柏氏,在府中甚至不许下人称她为夫人,所以都直呼‘柏姬’二字。我虽然不应该教坏你,不过如果是她的压制,你倒是可以挣一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