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麒决第七章 遗书
山风阵阵,林叶婆娑,御剑林上清冷而萧索。
于穹面色漠然,静坐在山崖边上默然不语,深邃的眼眸静静的凝望着身下被一层薄雾笼罩的燕城,看去若隐若现。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黑衣如墨的男子,黑衣人负手而立,也俯视着山崖下富饶而博大的燕城,微风时而掠动他斗笠上垂下的黑纱,不知是何神情,半晌才悠悠地道:“我虽恨你,却也羡慕你。默娆在世的时候,便是想让我与你现在一般,置一方子民太平,却始终未能如愿……”黑衣人似意犹未尽,却没有再说下去。
于穹背对着他,淡淡道:“你可曾照她的话去做过?”
黑衣人微叹了一声,道:“她的话我岂会置若罔闻?只是世间受苦受难的子民太多,哪一方不需要消灾解难?我行走江湖数载,却总感分身乏术,在那几年间,我一边扶危救困,一边打听我师父默儿的消息,谁知过了不出三年,江湖上便传言她已溘然离去……”黑衣人说到后来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扭过了头去。
于穹的身子隐隐抖了一下,缓缓收回了目光,幽幽道:“你可知我为何要杀她?”
黑衣人过了半晌才平静了下来,淡淡道:“世人皆说你嫉贤妒能,怕默儿有朝一日功德和声望超过你。但我并不认同,我觉得你会有难言之隐,只是默儿待我恩重如山,不论你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置之不理。”
于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他的黑纱掩面,于穹自是看不到他的样貌,继而又收回了目光,又默然不语的看向身下的燕城。黑衣人也没有在开口,空气渐渐变得静默下来。
“哇——哇——”
天边忽然传来一声乌鸦的啼鸣,打破了二人的沉默。黑衣人抬头看着天边掠过的乌鸦,喟叹道:“不祥之兆啊……”
于穹似是被他的话惊醒了一般,缓缓站了起来,背对着黑衣人道:“你前后问过我八次,今日我就告诉你吧!晚上去一趟北山卧龙潭,到时候你就全都明白了。”于穹说完这句话便跳下了山崖,身影如风一般向燕城飘去。
黑衣人注视着于穹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晨雾中方才收回了目光。他在原地伫立了许久,缓缓抬起了头,幽幽道:“这都是天意啊。”末了,方才起身上马,缓缓向山下走去。
燕城中仍是一副繁荣热闹景象,于穹飞至城门处便落了下来,一改适才侠义之风,又变做了子民眼中那个低调和善的于江河。他看了一眼城门上方的燕城名目,微微露出一缕微笑,低下头来,向城中走去,城民都对于江河的品性很是赞赏,若是没有他,他们也很难过上现在这般安心舒适的日子。
大街上的城民此刻已然没有于霜他们二人出门时那般多了,却还是比以往要多很多。于穹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却也不御空而行,就在人潮中缓缓的向于府走去。时而有卖菜的大叔大婶,或是来往匆匆的城民向他微笑的打来招呼,他都已微笑回礼,却也不多说什么,燕城的子民早就知道于江河的性子,就是寡言少语,但他的行径却是值得所有人肯定的。
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回到了府邸。
他远远看到府门的门槛上坐着一个身影,他一眼便认了出来那人便是他的次子于霜。迎着他的目光,于霜也看到了他,霎时露出笑容,并且急匆匆的向他这边跑了过来。他喘息了几声,仔细打量了他一翻,大喜道:“太好了!爹,您没事儿!”
于江河拍了拍于霜的脑袋,笑道:“什么事这么急?爹好端端的怎会有事?”
于霜呵呵一笑,道:“没事就好!娘着我在此等爹,说您回来之后去书房一趟,有急事相告!我也有急事要向爹禀告。”
于江河拉着于霜的手走进了府中,二人在去书房的途中,于霜将他与欧阳紫怡早上的遭遇说与了于江河,从早上二人出门,再到庙中遇到黑衣人,再到后来二人被城民救醒……
于江河面色肃然,一路上也没有说话。直到了书房门口,才对于霜道:“你的事爹已经知道了,日后不会再出现此事了。现在爹和娘要谈些事,你去后花园找滢儿吧。”
于霜应了一声便向后花园走去。
书房的门关着,“吱嘎——”一声轻响,于江河推开了门,他抬眼看去,成百上千卷书籍整整齐齐的罗列在书架上,左侧的床上没人,他向右看去,便看到妻子柳默正伏在桌前,手握毛笔,似在修书。
窗外和煦的阳光照射进来,为房间平添了几分暖意。妻子柳默的面容略显苍白,闻言她抬起了头,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站起身微笑道:“你回来了。”
于江河微笑点头,向她走了过来,道:“许久不见你写字了,今日提笔可是……”
于江河原本笑容可掬的脸上登时沉了下来,他看到书桌上的纸页上赫然列这两个醒目的大字——遗书。
“这是为何?”于江河满面狐疑,微愠道。
柳默面色不变,仍是带有一丝笑意,看着他,静静的道:“你今日可是让风儿去卧龙潭布‘神龙阵’了?”
于江河闻言面色又恢复如常,看着柳默似笑非笑的脸庞半晌,淡淡道:“没想到还是瞒不过你啊!”
柳默面上的笑意一闪而逝,寒声道:“今日正是月圆之夜,你想与四大魔兽决一死战?欲抛下我母子于不顾吗?”柳默说完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于江河面上露出一丝不忍,将柳默拥在怀里,柔声道:“如今你我二人已经息影五十年了,这安生日子也算是享受过了,你可知道,天下苍生都还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燕城以外是何光景你可知道?如今我的功力也已经大致恢复了。是该站出来做个了断了,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柳默闻言欲劝,却自知丈夫的性子,劝也无用,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江河的手轻抚着妻子的背,他相信妻子会理解他,因为若是五十年前,妻子亦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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