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血条碾压修真界72w+】
倘若心声可以外放,这一刻,整个擂场里都会充斥着负责人的尖叫——
你们归元宗有病吧?
为什么弟子出门闯荡时,都要起个假名啊?!
啊,这可真是个美好的误会,就让它一直保持下去吧。
这位负责人,乃是个元婴修士。
同时,他还手持一件很不讲道理的葫芦法器。
按理来说,负责人所到之处,本应该无可匹敌才是。
只可惜,他今天遇上的是巫满霜。
而巫满霜的能力,比他还要不讲道理。
于是一时三刻之间,此人就被降伏于血雾之下。
鉴于他的修为比巫满霜还要高一个等级,巫满霜不敢大意,一出手就是致命杀招,甚至没想过要留活口。
从负责人之后的举动来看,这个做法不可谓不明智。
因为负责人本身,似乎也从未想过要接受束手就擒的结果。
在被巫满霜逼至绝境之际,不等毒雾细雨冲破他的防护罩,覆盖上他的皮肤,负责人就狰狞地横了巫满霜一眼。
然后,他把自己炸成了一道血肉横飞的血腥烟火。
随手聚气成伞,不让这些飞散的血肉溅到自己身上。
巫满霜抽了抽鼻尖,竟然从这腥浓的铁锈气息里,嗅到一分熟悉。
“……”
这种感觉……
熟悉感朦朦胧胧,好似是从比今生更遥远的前世传来,也像是意欲往里窥探的人影,偏偏隔着一道毛玻璃。
嘴唇抿起,巫满霜暗暗想道:如果落月是因为这种熟悉感,才练起“龟缩功”,那倒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这附骨之疽似的感觉,就像一只鬼手轻飘飘地沿着脊背滑下。
虽然没有带来实质性伤害,却难免令人后心发毛。
伸出一条手臂,巫满霜阻止了康八水贸然靠近的举动。
小蛇先是收回毒性,又捡起葫芦,从法器里放出步冶。
还好,剑修除了衣衫微乱之外,没有其他受到伤害的迹象。
此时此刻,就是步冶再迟钝,也意识到这多半不是擂台赛了。
比起巫满霜,他显然跟康八水更熟悉,当即朝章鱼师兄投去两道探问的眼神。
巫满霜吐出一口气,指了指倒在帷幕间的傀儡师:
“康师兄,证据在这儿,你可以联系雪域和梵音寺了。”
从巫满霜的话里,康八水听出了告辞之意。
再一联系巫师弟和言师妹平时连体婴般的状态,答案当即呼之欲出:
“巫师弟,你要去找言师妹吗?”
巫满霜略一点头:“是。我去看看她的那个……龟缩功,练得怎么样了。”
康八水关心道:“你知道言师妹在哪儿吗?”
巫满霜笑着点了点心口。
在他胸前的衣袋里,永远放着一只不足铜钱大小的指针罗盘。
“我知道她的位置,她也会知道我的。”
……
自从亲眼目睹过卫青丝之死后,言落月确实一直在潜心练习龟缩功。
——用人话翻译一下就是,猥琐发育,别浪。
所以,在大家商量着要派个人去银光擂场引蛇出洞,看看对面的反应时,言落月没有主动报名。
她的战斗风格实在太具备个人特色。
如果那股危险的感觉,当真是由她记忆深处,或者说,由落月之木而起……
那言落月目前该做的,就是尽量不要出头。
直到金色神识条足够强大,言落月收纳回所有记忆,她才能确定,自己究竟该怎样做才适合。
小元师兄自告奋勇,去擂场兜了一圈,并且赚了个白银兽首戒指回来。
银光擂场悄无声息,宛如不知道卫青丝之死。
这期间,尹忘忧作为重要证人、魔界晋化系谱图的理论发现者,被重重保护起来,专人接送,带去归元宗。
不久之后,言落月等人收到了归元宗的传讯。
——宗门听从了巫满霜的建议,令归元宗在外执行任务的弟子,都搜寻当地的窝居痕迹。
言落月:“!!!”
对哦,窝居!
言落月和沈净玄对视一眼,俱都忆起从前误入窝居,大战摇幻树的经历。
然后,大家就开始寻找起窝居的痕迹。
在小元师兄的带领下,他们把城内城外近乎犁了一遍,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于是,第二次换言落月带队,把荒郊野外的犄角旮旯都翻了一遍,仍旧没有消息。
“……”
沉吟片刻,言落月果断地推出了沈净玄。
言落月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用期盼的目光看向小尼姑:
“净玄,你能不能表演一下那个……就是那个……现场迷路?”
沈净玄:“……啊?”
“咳。”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直白,言落月握拳凑近唇边,“我的意思是,这次净玄你带队吧,你想去哪儿都行。”
“……”
沈净玄狐疑地看了看言落月,最终还是在她闪闪发亮的眼神里,缓缓点头。
元飞羽悄悄把言落月拉到一边,小声问道:“这有什么讲究吗?”
言落月沉吟道:“确实是有的。毕竟,净玄她连幼年时的满霜都能一找一个准……”
想当年,言落月花了三四年的时间,都没能找到巫满霜。
然而,沈净玄竟然在荒郊野外,被巫满霜碰见了至少几十次!
就凭这个,言落月绝对相信沈净玄的实力。
于是,沈净玄带队,领着大家开始迷路。
队中弟子都提前收到过言落月的告诫,无论沈净玄走向多离谱的道路,他们都眼睛不眨一下。
然后……情况就变成了这样。
在陆续经过了一条大街、两条小巷、三条下水道、四条不知道由谁开垦的地下密道、以及半条很有建筑格局的后台通道后,他们就到了……
所有人:“……”
元飞羽喃喃道:“大言师妹你看,这里像不像是巫师弟描绘的地下擂场?”
言落月呆滞道:“除了所在城市不一样,其他地方都和信里很像啊……这是宜信城的银光擂场地下分擂吧?”
是的,沈净玄没有带队找到窝居。
她这一带队,直接带着大家闯进宜信城银光擂场的大本营里了……
言落月:“……”
净玄的路痴,终于突破了东南西北的极限,又额外增加了上下两极。
从此以后,上天入地遁水淘金,纵观乾坤之大,只怕没有哪里是沈净玄迷路不得的了!
比起言落月的无语凝噎,此处银光擂场的地下负责人,显然更是惊骇欲绝。
这一行人,鬼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总之,他们就这么大喇喇地突破了地下擂场的封锁,出现在看台之上。
而且除了为首的尼姑之外,其他人身上都整齐划一地穿了身归元宗的弟子袍服!
——这很明显,就是来查抄他们地下擂场的啊!
举例子代入一下,就相当于有些违法经营项目的酒店里,忽然来了一队身着制服的民/警。
只要脑子没瞎,是个人都能联想到他们在扫黄。
如果擂场今天没有营业,那负责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送上无数好话,把这些弟子打发走得了。
可问题是……今天擂场不但营业开张,而且还开得很大。
现在,满地新鲜的魔物尸体,尚且陈列在斗魔台中。
有的魔物还没断掉最后一口气,蹄角仍在微微抽搐。
而第一场斗魔所得的血酒,已经送到众位观众手里。
有的观众饮下血酒,正是容易激惹的时机。
还有的观众血酒刚刚饮到一半,刚看见归元宗的弟子袍服,立刻目露紧张。
无论如何,今日之事,断然不能善了。
这群归元宗弟子,若是放虎归山,其患无穷。若是立毙当场,也是其患无穷。
两者中非要选择其一的话……
负责人的眼神,一下子暗沉下来。
下一秒钟,负责人打了个手势。
然后他自己,连同银光地下擂场的骨干人员,不动声色地开始后退。
而那些喝过血酒的观众们,几乎都没等说话,就不要命地冲了上来。
几百个观众里,只有少许人是例外。
他们大多数只喝过一次或两次血酒,见到归元宗弟子服,顿时露出有些害怕的神色。
等看到身边的观众朝着归元宗弟子直冲过去以后,这神色就变为茫然。
言落月曾见过卫青丝死前的模样。
此时此刻,彼时彼刻,这些饮下血酒的观众和之前的卫青丝,何其相似。
这一刻,他们都像是启动了某个一键到底的自爆程序一样。
不管是被击倒,还是被封锁灵力,居然都挡不住这群人趋之若鹜地上前送死。
“该死!”混乱声中,言落月听见小元师兄的一声怒喝。
言落月不怕自爆带来的伤害,横冲直撞地从观众们的包围中挤出。
此时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燃烧着怒意的念头——那群罪魁祸首,银光擂场的负责人们……断然不能让他们跑了!
几乎就在一眨眼只见,言落月胸口忽然一热。
在她前襟的衣袋里,始终装着一枚不足铜钱大小的指针罗盘。
这罗盘一式两份,另一只便在巫满霜手里。
现下的这种感觉,分明是……
言落月刚从人群缝隙中露出个头,便看见巫满霜的身影,好似神兵天降。
大概因为迫切来寻言落月的缘故,小蛇没有改换装扮,仍穿着那身南疆妖子的艳丽鲜衣。
他只在外层披了件漆黑斗篷,行走时银铃细响,袍底露出□□苍白的双足,还有形状典雅,如美玉般的踝骨,反而因此多出几分琵琶半遮的引诱感。
巫满霜挟裹着云气似的轻雾,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霎时间,正欲潜逃的负责人们,就像是断了电般纷纷倒地。
他们不比天元城的负责人,对巫满霜的毒雾早有预料,还能一边抵抗,一边从容自爆。
这群人被击倒以后,本来打算像那边纷纷开炸的观众似地,照葫芦画瓢。
然而,他们却惊讶地发现,那捆住他们的烟气不知是何成分。
此时此刻,别说引动体内的引线,他们就连一根小手指都动不了。
没有理会这群人的震惊,巫满霜脸色凝重地看向言落月的方向。
果然,在这种场景下,他先前的猜测更被证实得淋漓尽致。
那个血酒……作用不止是上瘾而已。
巫满霜喝了血酒以后没事,不代表别人喝了也能安然无恙。
特别是,在这种众人纷纷自爆的场景下,那股令巫满霜烦厌作呕的熟悉感,显得更加浓郁。
巫满霜二话不说,直接向那群观众走去。
在连续过了两三个人以后,他终于抓住一个抵抗稍慢的观众,然后一把按住他的额头。
在灵力探入其中的瞬间,巫满霜心中蓦然一冷。
由血酒渡入的特殊灵气,在这些观众体内发展壮大,然后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
假使换成巫满霜的根源剧毒,即使稀释一千一万倍,一滴也足够让人爆体而亡。
但血酒中的那股特殊力量,它虽然能达到同样的结果,可在本质上,却完全是另一条岔路上的东西。
假如以进化树做比方,剑气和刀气分别在进化树的两条分叉上。
而巫满霜的毒,和令观众们炸裂开来的力量……完全居于两棵不同的进化树上。
不知不觉之间,巫满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蛇的神情里,渐渐染上一抹久违的狂意。
在他黑曜石般的眼底,也激起了一抹霜花似的暗纹。
此刻,巫满霜的感受,蓦然与言落月目睹卫青丝之死时的感受重叠。
唯一不同的是,言落月接触这力量以后,感觉是遇到缠斗许久的天敌。
而巫满霜接触以后,感觉却是狭路相逢了一位宿敌。
言落月升起的隔世之感,是和此物互相抵抗了几千几万年。
而巫满霜的感觉……
就像是在过去的几千几万年里,他和这种东西互相厮杀。
而他们都知道,直至两者中的一者被赶尽杀绝,另一方才能停手罢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