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皇子:盛宠嚣张嫡女第一百六十二章
南棋对此淡然处之,似乎没什么情绪起伏,但春瑛与她相处多了,却隐隐感觉到,她比以前积极了许多,闲时也不再跟十儿等小丫头一起做针线,而是找玲珑、菊儿甚至是檀香说话,还给玲珑找来了一种治跌打极有效的药膏,大大减轻了后者的伤痛,顺利地赢得了几位朋友。
春瑛冷眼瞧着,心有所觉。南棋这是因为在安氏面前吃了几次亏,有些心灰意冷了吧?想来王家人从一开始就站错了队,也许那不是他们本身的意愿,但安氏的态度显然没有给他们其他选择。与其继续吃力不讨好地夹在侯爷、安氏与二少爷之间做夹心饼干,倒不如攀上霍家。即使以后失去主人的庇护,象路家那样一夜落魄,至少还有一条后路可走。
不久侯府换了一位太医,得他妙手施为,李氏的病渐渐地好转了。这时已将近六月,正是盛夏时节,人人都换了清爽的单衣。院中的玫瑰开得极旺,香气阵阵袭来,晚香馆的丫头们闲时都爱坐在廊下做针线,好多沾染一分花香,只是碍于馆中主人在守孝,不敢折一枝鲜艳的花朵插到头上。
霍漪看在眼里,一日午后,见院中无事,便大方地允许丫头婆子们出门散心,只需在酉时(傍晚17点到19点)前赶回来就行。众人都高高兴兴地谢了恩,各自散了。春瑛守着一罐药,没法脱身,只好坐在茶水房里盯着炉火发呆。
十儿拎着个草编的小篮跑进来,道:“你不出去么?我跟桑儿正说好要去花园里玩呢!你瞧这小篮子好不好看?这是昨儿二姐送我的,正好拿来配鲜花!”
春瑛笑着夸了几句,便无奈地指指药罐:“没法子,这药至少还得再熬半个时辰呢,等熬好了这个,我还得熬姑太太晚上吃的粥。你去吧,回头给我捎两朵颜色素淡些的花儿,茉莉最好,我拿来放荷包里,姑太太最近稀罕这个味儿。”
十儿撇撇嘴:“你如今越发象个大丫头的模样了,屋里那几个,也不肯出门,连二姐都不跟我们玩儿,好生无趣!”
春瑛笑着瞅了旁边新盘的简易灶台一眼:“你居然敢编排我?莫非是不想吃我新做的糕了?”
十儿立刻蹦了起来:“哪儿呀?春儿最好了!”跑到灶台边一掀锅盖:“呀!是菱粉糕,我就想着吃这个!”瞧着外头没人,迅速拿了四块,用手帕包了,拢在袖里:“我找夏荷去,她也爱吃的。”乐颠颠地出了门。
春瑛正偷笑了,谁知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十儿又进来了,一脸怏怏之色:“二小姐和花姨娘来看姑太太和表小姐,表小姐叫上茶呢……”又忿忿地看着袖子:“居然一出门就撞上了,糕也叫银盘和翠玉两个碰到地上吃不得了,还得拿笑脸对她们说不要紧,我怎的这般倒霉?!”
“你说的是谁?”春瑛一边提过热水壶泡茶一边问。
“银盘是花姨娘的丫头,翠玉是二小姐的丫头。你兴许见过银盘,紫藤从前说过,她原是跟你一起进府的。”
这样说来,春瑛隐约想起是谁了。只是自那以后,便没再见过那个银儿,所以也就忘了,更不知道她改了这个名字。
春瑛笑着安慰十儿:“别沮丧,糕还有呢,横竖院里的人都快走光了,表小姐和青姨娘都不想吃,南棋和檀香不爱零嘴儿,只有玲珑和菊儿会吃。这里有满满一屉呢,够你吃的!”
十儿闻言转嗔为笑:“春儿,你待我真好!我进不得屋,送茶就辛苦你了,我去把菱粉糕的碎儿扫扫,免得回头玲珑见了要骂人。”说罢便蝴蝶一般飞走了。
春瑛捧起茶盘来到正屋,正听到二小姐宜君对霍漪说:“……姑姑气色好多了,表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平日里表姐只在姑姑身边,也不跟我们姐妹们说说话,如今天气正好,表姐就赏我一个脸,到我那儿坐坐吧?”
霍漪有些为难:“这……母亲这里还要人侍候,况且我才叫丫头们各自玩去了……”
“姑姑那儿有姨娘陪着呢!”宜君笑着拖她起身,“我的院子离这里不远,就在老太太的院子后头,不过几步路就到了,三妹妹也在那里等着呢,我最近得了一株极好的白兰,这两日要开花了,正好请表姐赏它一赏。”
盛情难却,加上宜君又向来客气,霍漪不好推托,却又不想去,瞥见春瑛进门,便扯开话题,轻斥道:“怎的这样慢?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不会待客呢!”
春瑛忙行礼赔罪:“是奴婢驽钝,表小姐莫生气。”又给二小姐赔不是。二小姐有些无趣,摇摇扇子就算了,正想再劝霍漪,却听到里间传来一阵尖叫:“太太!”俨然是青姨娘的声音。
霍漪脸色一变,忙冲进去看,春瑛跟在后头,看到姑太太脸色惨白地整个倚在青姨娘身上,手微微发抖,青姨娘急得快哭了,旁边却站着同样一脸苍白的花姨娘。
“这是怎么了?!”霍漪忍不住怒问,同时急忙扶住母亲,与青姨娘一起将她移到床上,春瑛忙上前帮忙抬脚。待姑太太在床上安顿好,她无意中碰到姑太太的手,发现那手冷得象冰一样,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霍漪带着哭声叫喊:“母亲!母亲!你能听到我的话么?!能听到么?!”又转头怒问花姨娘:“你对我母亲说了什么?!”
花姨娘胆战心惊地回答:“我……我没说什么……只是闲话……她就突然……”
霍漪还想再问,却发现青姨娘暗暗拉了自己一把,又道:“请大夫要紧,春儿,快去二门上叫人,再喊人去禀告老太太和舅太太!”
春瑛忙向外跑,心里却闪过一丝念头:姑太太要是就此倒下,霍漪的命运会如何?而她们这些丫头的未来,又会如何?
春瑛匆匆赶到二门上去找人,却发现原本熟悉的婆子不见了,换了一个有些呆头呆脑的家丁,拦着不让她出去。她再三说要派人请大夫给姑太太治病,他只是一个劲儿地说:“太太发了话才行,太太发了话,我才能放你出去。”
春瑛急得直跳脚:“我不出去,你给我叫人来呀!不然就替我传话给人!”
“不行,要太太发话!”那家丁晃着脑袋道,“太太说了,不许私下给外头传递东西,也不许外面的人私下传东西进来,说话,递东西,都要太太点头,不然不规矩!”又小声嘀咕:“太太今天一早就打人板子了,我不想挨板子!”
春瑛暗暗咬牙。难道是霍家人通过南棋向外置办药材补品的事惹太太不快了?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拦人,也太让人生气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于是她当即便冷下脸,道:“你要弄清楚,现在是姑太太发病了,急着请大夫来瞧,人人都瞧见我跑过来,万一耽误了时间,姑太太有个好歹,我只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你担当得起吗?!”
那家丁似乎有些迟疑,却还是一脸呆呆的。春瑛瞥见大少爷与三少爷正远远地从大门的方向走过来,也顾不上家丁了,直接推开他跑过去,直截了当地禀报:“姑太太忽然发病了,求少爷们请位大夫来瞧吧!”
大少爷与三少爷都变了脸色,前者急问:“怎会如此?不是说姑姑的病情已经好转了么?!”
春瑛回答:“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花姨娘和二小姐过来探望,才说了几句话,姑太太就忽然晕过去了,身上直发冷,表小姐和青姨娘都慌成一团了。”
大少爷忙对三少爷道:“我去把家里惯用的大夫找来,这里离太医院太远了,来回怕来不及,三弟走一趟靖王府吧,我记得那里常年有一位太医驻守的。”
三少爷点点头,两人立刻转身急步往外跑,春瑛回身看到那家丁仍是一脸愣愣的,口里还说着:“你怎么能出来呢?丫头不能出二门!”她便知道这是个混人,也不跟他多说,径自回晚香馆去了。
到了晚香馆,春瑛正要进屋向表小姐回话,却看到二小姐一脸焦急之色,脸上还带了两道泪痕,正在外间哭骂花姨娘:“……叫你别来,你拼命要跟来,却闹了这么一出,万一姑姑有个好歹,你叫我如何见表姐?”
花姨娘低头讷讷道:“我哪知道……真的没说什么,就是两句闲话……”眼睛不安地瞥向里间,双手几乎将帕子绞成了麻花。
里间忽然传出青姨娘的叫声:“太太,太太醒了!”马上吸引了外间众人的注意力,春瑛忙入内回禀:“表小姐,姨娘,大少爷已经请大夫去了,三少爷也往靖王府请那里的太医。”
只有青姨娘朝她点点头,表示听到了,霍漪的全副心神都在母亲身上,一见母亲苏醒,便支撑不住地大哭:“母亲,母亲,你吓煞孩儿了!”
李氏半昏半明间,轻轻抬手抚了抚女儿的头,瞥了青姨娘一眼,后者忙将耳朵凑到她嘴边,听她耳语两句,便出去道:“这里还要顾着病人,请恕奴婢无礼,二小姐与花姨娘还是先回去吧。”
二小姐忙问:“姑姑怎样了?要不要紧?”
青姨娘垂下眼帘:“这还要等大夫诊断过才知道。”
花姨娘扭着帕子,有些不安:“那我跟二小姐还是等等再说吧……”却被女儿打断:“那我们先回去,若有消息,姨娘一定要叫人给我报个信儿。”花姨娘正要插嘴,叫女儿暗暗扯了一把,只得闭了嘴,随她离开了。
青姨娘又叫过春瑛十儿两人:“去门口等著,大夫来了就立刻请进来。”春英与十儿依言去了,她转回里间,便看到霍漪眼圈红红地从大立柜中取出一个古旧的黑檀木匣子,暗吃了一惊,忙低头守在门口处。
霍漪将匣子捧到母亲面前,后者吃力地开口叫了声:“打开……”,她忙照做了,只见匣子里装着一个玉石印章与一封信,不由得愕然——这个印章她曾多次在父亲处见到。
李氏喘了一会儿气,才小声说:“这个……是船队的……印章,跟管事的一同用……船队的人才肯认,这一个刻的是‘靖海’,那一个是‘致远’,是霍家最早两艘宝船的名字……等母亲去了,宫里……皇后娘娘必会遣人来吊唁……你把这匣里的东西,连同印章和信……都叫来人带回去……”
霍依又是伤心,又是惊讶:“母亲,您这是要干什么?!这……这是咱们家的船队呀!”
“最初……就是宫里贤妃娘娘出资……当初太宗皇帝欲开南洋贸易,朝中百官反对,才以内库的名义……胆子大的人家愿意参股,之后也所获颇丰。我们家的船队……每年入息都有一半要进内库……剩下的也足够我们霍家人挥霍几辈子了……眼红的人不知凡几,你姊弟两个……年纪尚幼,你叔叔是个不中用的,敬哥儿……瞒著家里人不知想图什么,着实信不过……船队虽好,留着却是个祸害……倒不如交回去……任别人去抢……”
霍漪明白了母亲的担忧,不由得痛哭出声:“都是女儿无用……若女儿是男儿身,母亲哪里需要操这个心?祖上留下来的基业也不会保不住了。”
李氏喘着气,轻轻握住女儿的手,柔声道:“不怪你,原是你父与母亲的不是,不知道早作打算,倒苦了我儿,小小年纪,就要呕心沥血,操持家务……母亲只顾着与亲人欢聚,却没能体谅你,母亲实在是失职……”
霍漪猛地摇头,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往下掉。
李氏大力喘气,勉强继续道:“荣哥儿太小……你也只是个孩子……还是把他送回家去……别叫他骨肉分离,往后怨咱们……”
霍漪一边点头一边哭,门口处的青姨娘也忍不住哽咽出声,咬住帕子冲到门边喊:“大夫还没来么?!”
春瑛正等得心焦呢,只能回答:“应该快到了。”十儿忽然大声喊:“老太太和太太过来了!”
李氏在屋里听到,便嘱咐了女儿最后几句话:“要多孝顺你外祖母和舅舅……往后还要靠他们呢……攸哥儿很好,可你若着实不喜,母亲也不逼你……只是顾家的亲事,未必能成……你不必太强求了……娘只求你一生平安顺遂……”
老太太颤抖着抢先进来了,心肝儿肉地直叫:“我的儿呀!这是怎么了?!”李氏一听便流泪:“母亲……”霍漪早已哭倒在床边了。
春瑛在外间听得心酸,无意中回头听到太太安氏嘱咐芍药:“怎么大夫还没到?!外院的听差越发不象话了,快派人去请!”她顿时想起了二门上新换的家丁,忙一低头,悄悄返回院门口。
安氏进了里间,见李氏脸色灰败,大约是不成了,哭了两声,便拉了霍漪一把,悄悄说:“你这孩子,怎的这般糊涂?看你母亲的样子,该预备的也该预备下了,兴许冲一冲就好了,怎么也不能让她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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