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难逃55新生
丽妃病情急转直下,于雷电交加之夜骤然离世。一直在玉佛殿清修的魏帝不知为何淋了雨,染了风寒,竟也一病不起。
丽妃的丧礼由鸿胪寺操办,既不隆重亦不敷衍。魏帝这一躺倒,萧朔代理了全部朝政,愈加繁忙起来,只说没有时间出席丽妃丧礼,只颁道旨致了哀思了事。然而我却没借口不去,虽未见过这位丽妃,但她毕竟是萧歆的母亲,也算与少曦沾亲带故,还有萧欻……
我坐在妆台前,吩咐福穗只为我施些淡妆即可。
福穗为我梳着头,福果在妆匣里翻找了半天,奇道:“哎呀,那支海棠步摇哪里去了?”她惶恐跪下:“奴婢粗心,给收丢了。”
我不以为意,摆手道:“无妨,你再找找,那支步摇太打眼,今日要去祭拜,我是不会戴的。”
福穗皱眉对福果道:“你怎么这样毛手毛脚,太子妃的首饰若丢了可不是小事,赶紧找起来。”
我知福穗素来严格,福果虽有些粗心却最是憨直,便拉着福穗笑道:“好啦,你且陪我去宫中吧,让她在这好好找找。”
虽是妃嫔离世,宫中各处却并不见多少哀色,宫人们面色如常,与平时一般忙碌着。福穗附耳悄声道:“听说皇后也是到灵前略站了站就走了,说是陛下病着,忙于侍疾,咱们不如也别在那耽搁吧?”
我点头,心道我哪敢多待,大约在旁人眼中,我这就是猫哭耗子啊。
丽妃停灵处一片惨淡白色,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宫人沉默地进进出出。萧欻和萧歆浑身缟素,萎靡不堪地垂着眼睛跪在灵旁守着。
听见门前守着的内监有气无力地宣告我的到来,他们二人抬起头来。萧歆无神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萧欻却直直盯着我。
我心虚地走上前去,跪下向丽妃灵柩行礼。他们二人随之还礼,可萧欻的目光始终停在我脸上。
我不欲多留,起身要走。萧欻在身后忽道:“太子妃留步片刻。”
嗓音低沉喑哑,我不由脚步一滞。
萧欻摇晃了一下起身,行到我面前,仍是毫不避讳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印在眼中似的。
虽有不忍,但他已是萧朔的敌人,我还是狠狠心开口:“荣王有何事指教?”
他脸色苍白,闻言勉强笑道:“事已至此,哪还有什么算得重要,我只是要与你道别,我娘头七过后我便要去北境了。”
我欠身,淡淡道:“那么先祝王爷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归来?你愿我平安归来?”他眼中一亮,似桃花乍开,复又叹道:“归来又能如何?能挣脱的开什么?”
我淡淡道:“人生在世,总要有所担当,何必要挣脱?只要尽力活着便好。”
他闻言收起叹息,眼中聚了些昔日潇洒神采:“啊,是了,待我归来,愿自请领兵伐岐,替小兄弟出口气。”
我不禁一笑,一时忘记了那日朱雀门前与他生死对视,仿佛身处北境,与他围坐在篝火交谈。
他近乎贪婪地注视我脸上笑容,终是缓缓道:“多保重了,小兄弟。”
我一路满怀心事走出来,登车时偶一抬眼,见宫门边几枝桃花正灼灼而开,风华茂盛,丝毫不见前几日风雨摧残的憔悴痕迹,心下不由释然:萧欻从来潇洒倜傥,些许小事,他应是不会长久挂怀。
四季的轮回如常进行,春景美好却总是短暂,夏意灼目也难以驻留。
李达记下我与少曦吩咐,带了乐非的一个可靠手下,悄然返回雍国。
魏帝一病不起,久不能临朝,萧朔监国,忙碌已成常态,他却越是忙碌越是精神矍铄。
我闲来无事,寻常戏文看得太多便觉千篇一律,失了兴致,偶去萧朔书房,翻到些用兵治世的书,信手翻来,却觉得有趣。我一本本看来,临睡前得空时便与他闲聊几句讨论心得,每每觉得自己幼稚浅薄,他却并无轻视之意,而是耐心与我娓娓道来,将朝堂之事作为例子为我分析清楚。奈何我自己不争气,总是听着听着便在枕上犯困,听他浅浅一笑,搂了我一起入睡;清晨天色朦胧时他又悄然起身,留我在床上赖到日头高起。
这几日他为南境漕运之事头疼,我生辰这天,他也仅能抽出身来陪我吃了碗长寿面,歉意道:“阿辉,治国之事我本经验不多,只得摸索着来,眼下实在忙乱,你的生辰我本该用心庆贺,现下……”
我并不在意,开心喝着面汤:“这面合我胃口,与从前在山里吃的味道很像,是雍国厨子做的?”
福穗本退到门外,闻言便进来禀道:“这倒不是,是厨娘想着太子妃偏爱雍国口味,因此学了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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