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难逃27重逢
翌日,我无精打采地在栖梧阁坐到入夜,盘算着明日如何开口去找萧朔帮忙找人。乐非急急过来,对我耳语几句,我精神一振,当即随他回到小院。
冲进院中,锦良姑姑早已迎出来,一见了我,早已泪如雨下,哭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边上一个须发邋遢的中年男子跛着脚走过来,便要向我下拜,我认出他是那禁卫军中的李达。
我手脚发抖却强按激动,不想让乐非看出太多端倪,便令他们不要多礼多言,先守在屋外,自己“呯”地推门迈进屋去。
少曦靠坐在几案上,形容枯槁,正挣扎着起来,抬眼对我笑笑,有气无力道:“丹辉,你还是跟个野丫头似的,扮成个男人,倒吓我一跳。”
我冲过去扶好她,她虚弱至极,靠在我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她脸色蜡黄,头发枯硬,一身看不出颜色的粗布衣衫上满是补丁。回想起从前初见,她身着华服、美若天仙,与容烨一起在宫门口等我,宛如一幅隽永的宫廷画卷;如今一个憔悴如斯,一个已不在人世——我多日以来抑制的眼泪也不住地跟她一起流下来。
乐非机敏,向我秉明大夫已经来过,少曦的病是因风寒劳累而起,需要休养,他便告退了。我安抚少曦躺下,待大家平静下来,再与锦良姑姑和李达坐下来叙了前事,少曦只静静躺在榻上听着。
那日她们逃出秣陵,本要前去楚国,但李达却打听到谣言传说楚国暗里与岐人勾结,还有楚军扮作岐军服制参战。谣言难分真假,而秣陵城外的雍国军队残部也难分敌友,少曦便决定直接前往魏国,希冀可以从魏国八皇子处得些助力。
她们和逃难的流民混在一起,路途遥远,连惊带吓,忍饥挨饿,少曦本是养尊处优的无上娇女,很快就病倒了。几个女子本就惹人注意,李达一路为护她们,遭到歹人围攻,一条腿被硬生生打断,饶是如此,仍背着少曦向魏国来。
她们进了魏国边城,向守城魏军说明身份,却因为少曦的公主凤印在途中渡河时落水丢失,无法自证身份,被当成流民驱赶,她们只得继续朝首阳城走。佩茹本也娇弱,走到了卫登,忽然一场急病,尚未筹齐请医的银钱就逝去了。入诗也在外出洗衣时不知所踪,只留下未洗完的衣服在河边,遍寻不见。李达只得背着少曦,带着锦良姑姑一起来首阳。
今日她们刚来到城门边,听得有孩童玩闹时唱着我贴出去的字画上的诗,少曦便要揭下一张来看个究竟,旁边上来一人相询言语间听得她们是雍国人,便留住她们,报与乐非,将她们带到了小院中。
我亦将那日少曦她们进入密道后的事情及入诗的下落告诉她们。说到太后为救我而死,我看了眼少曦,她泪盈满眶,却仍一动不动地听着。
谈至深夜,各自感慨唏嘘,方才各自歇下。
除了少曦需要养病,锦良姑姑和李达也需要休整,连日来我便在小院中全心全意守着她们。
乐非找的大夫很是尽责,但李达的腿伤因在逃亡路上草草包扎,又未得妥善恢复,已不能复原。少曦从前肤如白玉,逃亡途中一直以生姜黄泥涂抹在脸上,之前病倒又胡乱喝了许多草药,仍是面色暗黄,不复从前美貌。
虽是如此,总算大家性命无忧,我由衷感激上苍。少曦日日服药休息,渐渐好起来,已经有力气在院中自己走上几步了。
萧朔一直没有露面,我只有让乐非转达谢意。寻到了少曦,我心里便踏实许多,眼看她慢慢恢复,话却不多,每日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怔怔沉思。她本是一朵宫中娇花,一夜之间经历离乱,逃亡千里吃尽苦头,需要时日缓缓精神。
年关已至,下一步怎么走,还是等来年再细细打算。
除夕夜,首阳城中处处张灯结彩,爆竹声声,烟花耀眼。小院中一切如常,节庆与我们没有关系。锦良姑姑听着外面喧天的爆竹声,想起去年在宫中情形,不免又落下泪来。
子时,少曦带着我、锦良姑姑和李达,在院中简单焚了香炉,摆上酒菜,面朝南向,烧了些纸钱。
她仍不多言,只嘴唇微动,默默祝祷,领着我们向南方叩首。火光中,她的美目含泪,眼中尽是决绝。
大家都满腹心事,春节便在沉默中过去了。
正月十五这日,萧朔忽然登门。
数日不见,他看起来清瘦了些。我想着上次他离去的匆忙,没容我好好解释,正想着该说些什么,他已向我微笑着摆摆手,似已不再介意,我倒不好意思起来。
他笑道:“今日上元节,晚间有灯会,我带你去玩可好?”不等我说话,他已道:“好了,这个待会再说。你姐姐请我到此,我和她谈完咱们再出去。”
少曦请他过来的?我一头雾水,也跟了过去。
萧朔放缓步伐,忽然抬脚走起了魏国官步,来到前厅,对候在那里的少曦缓施一礼,朗声道:“公主殿下,萧朔有礼了。殿下数日来病着,此处实在简陋,招待不周,望恕本王怠慢之罪。不知殿下现可安泰了?”
少曦微微一惊,即刻便平静下来,屈身还礼:“多谢景王殿下垂问,雪中送炭之恩,少曦永志不忘,必将报答。”说完,将萧朔请上上座,转脸瞟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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