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逃66炸裂
我微弱问道:“这是哪里?你怎么救了我?”
他将我拢了拢,吩咐道:“你别说话了,省着力气。这里,是大膺皇陵地下。”
“我这些天正巧在庆都,得知你要到皇陵祭拜,便想来看看你。谁知赶过来却远远看见石桥炸裂,你身受重伤、落水昏迷。护陵河水面下虽暗流湍急,可那魏国皇帝的禁卫们也真是没用,只忙着应付那点伏击,哄乱之间竟没人能救得起你,眼看着河水卷着你流入了暗闸。”
“我幼时曾在庆都生活过,知道护陵河水虽在地面上湍急,过了暗闸、流入地下后水速便会放缓,便下来到这附近水中寻你,幸而你天生好水性,总算被我寻到时还有气息。”
“不要着急,你且凝神聚气,把渡给你的真气在周身流转一遍,慢慢就会好起来。”
我依言运气,手脚渐热,能活动自如了。
他仍紧紧握着我手,深深地看着我,眼睛也不眨一下。
我知他担忧,努力笑道:“我果然好多了,你真是义父的好徒弟,方才我都以为这回自己小命要没了,没想到你竟也救得回来。”
他没有笑,把我的头靠在他肩膀上,下巴抵在我额头,叹息一声。
我轻轻地问:“大家都还好么?”
他点头:“都好,顾家嫂子很挂念你。”
这里光线昏暗,我看不清他脸上神情,只看得见他下颔线条似比从前陡峭了些,不由问道:“你呢?你好么?”
他微微低头,那双清亮凤眼里,含了我从前未见过的忧郁。这目光似微小的刺,扎在我心中,心便不住地痉挛着。
他却仍然笑答:“我也很好。”
久别重逢,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我们便一起沉默。
我恢复了力气,抬眼四处打量,借着不远处漏进来的天光和折射的水光,才发现阿原抱着我坐在几级窄小台阶上,台阶向上延伸,尽头仿佛是扇门洞,不知通往何处;阶下是黑暗河水,水下影影栋栋,看不清是些什么物事。
想到方才我就被从这样的水中救起来的,不由心生后怕。
我有些发毛,用被他握着的手勉力指指河面:“这水下是些什么东西啊?看着倒吓人的很。”
他笑起来,终于又流露出一点从前的嘲讽语气:“胆小鬼,你都被我捞起来了还怕什么?这里年代久远,水下不过是些水草根茎,看着形状诡异而已。方才在水里,你的外袍繁冗湿重,被我扯下了,你看它缠在那水草上呢。”
他握着我手,指指一片水面,问:“只怕是绕在那里不好取下来,这袍子你还要么?若要,我等下便去给你捞上来。”
我瞧着这片透着诡异的水域,胆战心惊地摇头:“不要了,你别再下水去。”
他怀中灼热,我丢了那件保暖的皇后吉服也不觉寒冷;身上衣衫渐渐都干了,便愈发感觉到这灼热透过布料,烙在我皮肤,烫进筋骨,比方才那冰冷河水更让我打起了哆嗦。
这热度,让人情不自禁,贪恋沉湎……
我挣扎一下,想站起身来。
他一激灵,本能似地将我抱得更紧,顿了顿,解释道:“你才受过重伤,不要急着活动,且再休息一会才行。”
我“哦”了一声,忽然想到之前少曦的事,便问道:“对了,前段时间有人在雍国救下了南华公主,是你所为么?”
他一愣,局促答道:“奥,我碰巧经过那里,还以为是你又惹了麻烦,就随便出了几剑,后来才发现那不是你,才发现原来嫁给魏帝的镇国公主竟是你。”
我几要脱口而出,为什么你每次总是碰巧经过?
但终是没这么问,只说道:“你救的是我姐姐,她便是真正的镇国公主,我和她互相调换了身份,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我得谢谢你,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雍国的复辟之事可就要完了。”
他哼了一声,笑了:“你若要谢我,只怕谢不过来吧。”
我也笑,确实,从小到大,阿原救过我有多少回了呢?
我靠在他怀中,恍然之间仿佛回到幼时,与他打闹一番后、歪在山石上一起看月亮。
自从出了归云山,我离那个无忧无虑的山野少女已经走了多远?
但想起晟霰和萧朔,我还是脱离他的怀抱,慢慢站起来:“我要回行宫去了,萧朔不知道怎么着急呢。”
他坐在原地没有动,问道:“你,真想要回那魏国宫廷去?”
我尚未答话,他低着头,缓缓说道:“你在魏宫,虽是皇后,其实过得并不好吧。你昏迷时,我查了你脉象,有不少寒毒残留的痕迹,是有人想要毒害你。那个魏国皇帝,除了你,宫里还纳有那么些妃嫔……你忍耐着这些,怎会过得舒心。”
我笑得难免苦涩:“这世间,哪里再找的到像归云山那样的地方,能让人一直开心快乐地活着。”
他腾地站起来:“那就随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