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逃22王七
“你义父告知我他的身份,他出身相府王家,曾见过先帝。那日你带他来为我治伤,他见我相貌酷似我祖父,又是魏人,便大概猜出了我的身世。后来他为我运功疗伤时再问及我身份,我便坦然告之。我本想也告诉你,只是你义父不欲惹来麻烦,要我保守秘密,且令我伤好后不得再踏进归云山。今日得了消息说有个叫亦辉的人去寻那王裕松,我猜可能是你,这才找了来。”
原来义父早知王七是魏国皇子,怪不得王七没再回去报答我们……
王七真诚道:“如今你既来寻我,我便不再瞒你。你要寻找姐姐的事,大可放心交予我,不用再去辛苦奔波。”
他忽然如此坦白相告,我不禁动容,可我仍不敢将我的身份告诉他,只将话题岔开,乱说些其他的事情。
他见我如此,明白我仍不想对他透露,难掩失落,叹道:“阿辉,你不信我了么?不管我是什么身份,那时在归云山中的王七不是假的。”
我看着他,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出了依山阁,已有一辆寻常装饰的马车等候,我们上车向城东行去。
王七,不,萧朔一路无话,我吃饱之后来了兴致,只顾撩起车帘贪看雪景。偶尔回头对上他凝视的目光,他便温润一笑,似和在归云山时一样。
马车行至城东一处幽静院落。
萧朔简单介绍:“这是我的一处别业,平日总是空着,难免荒废些,但好在安全,你便委屈些住下。”
我打量小院,梧桐环绕,窗明几净;我这些天风餐露宿,如今能住在这里,感觉比当初进了雍宫还要感慨。
微笑脸引我进房中,便去交待院中的两个下人。
萧朔体贴道:“你这脸色实在让人忧心,先在此歇下,明日我来找你。”我待要说话,他已要告别,如从前一样拍拍我肩膀。
这一拍恰在我原先左肩伤口,虽已愈合,还是牵动筋骨。乍然吃痛,我不由面色微变。
他已瞧出端倪,急忙抬手,微微发抖:“这是,受伤了?”
我摆手表示无碍,他眼中寒光一闪,压着怒意问:“是谁伤的你?”
自从见他以来,他一直温和爱笑,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有些吓人。我一惊,只推说是自己爬树时摔了。
他便垂下眼,不再多问,只歉意道:“我本该请你去我府中住着,只是府中难免人多眼杂……此处实在简陋,如今你的伤怎么好将养……”
我急忙再三表示伤已痊愈,终于将他送走。这才长吁口气,若是去了他的王府中,难免又添瓜葛,而我只想打个秋风就尽快赶去楚国。
翌日,萧朔没有露面,只遣人送来两套衣物,带话让我等他两日。
眼下他是我的财神爷,说让我等,我便老实在院中等着。晚间沐浴后,换上新衣——仍是男装,却很合我身形——萧朔确是个细心人。
第三日正午,积雪渐渐消融,我趴在窗口望眼欲穿地等着财神爷,忽地想起前几天于官道雪夜赠我皮袄的那人。这皮袄对寻常人家来说也所值不少,如今我遇上王七,不愁吃穿,倒不如将皮袄还给他家下人,再好好道谢一番。
我拿了皮袄皮帽,急急走到南城门时,正午已过。有个管事打扮的中年女子正带几个小女孩子欲走,想是买了丫鬟,见了我手中皮袄,脸上似显惊奇,我便猜他是那人的家人,上前简单几句,将皮袄奉还。
女子谨慎打量我,并未说出家主名号,我也不欲多问,只请她代为传达谢意,便拱手告退。
一转眼瞥见,边上两个妆容浓艳的婆子正从人牙手中领过几个衣衫褴褛的女子登上一驾牛车,匆匆往西走。瞧着不像良家,我暗自叹息,不知道是不是雍国逃难过来的女子。
往回走了几步,猛然间觉得刚才其中一个女子的背影似有熟悉之感。
入诗?
我一念及此,便转身欲追上去看清楚。
马蹄声声,一阵风掠过耳边,有什么东西破空卷来——我回过神,往左急踏一步,但因右腿带伤,终究慢了一些,没能躲开——一条马鞭缠在右臂上,要将我带到来人面前去。
我敏捷往后踏两步,消去马鞭的牵扯之力,回身站稳,对那人怒目而视。
那桃花眼勒住了马,正施施然吟道:“城门一枝梅,郎从何处归?”
他将手中马鞭抖了抖,一双眼睛在我身上扫了几下,从马上俯身过来狡黠低语:“小丫头躲得真快!这步法倒是新奇!”
我急急去扯臂上马鞭,他不由分说将我拉近些:“爷问你,你把那皮袄还回来是什么个意思?道一句谢,难道这样就把爷的恩惠还清了?嗯?”
我有些心虚:“你的恩情我以后总是要还的,但是现下我身无分文,也只能先把皮袄还你。”
他见状又哈哈笑起来:“小丫头真是有意思!不如你随爷回去,慢慢还我……”
“四哥!”——背后传来萧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