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清晨皆微凉致自己
我拯救不了你那颗失落的心。
我知道,你摭拾所谓的证据,一点一滴,不容易,反反复复在猜疑,猜来猜去,最后自己还是没能走出那个圈子。
迷雾困惑着你,迷雾远处忽闪忽闪的亮光又在诱惑着你。
你应该低下头看一看,如果幸运,也许你能从暗暗的影子里见到一点点你的姿态。
也许只有在这时,你才意识到,哦,我看到自己了。
写完了,她选择了发布。她没有通知师甜,她想,凭缘分吧。
师甜自然是没有闲空看的,她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空理睬愁思。
乔楚正在刷朋友圈,看到了宥嫣发的图片,不禁感慨。此时,宥嫣带着幽幽在大理。洱海,披着幽蓝的晴空,卧在大理的梦境里,裹挟美好的时光,悠悠地招了招手,成千上万的痴男怨女便蜂拥而来。她们漫步于洱海,摆造型拍照,享受生活的慢节奏。
若干年前,乔楚和林宇骑着电动车环游洱海,指间淌过熏风,发间流落幸福,看它闪着波光的蓝,美到极致。在三十公里的路程中,他们说着年老之时定居此地的誓约,没有考虑太多,就想苍老年纪,能和对方携手共赏此般美好。他们没有预见未来的变数,无论是客观的社会现实,还是脆弱的人性。他们当时只有爱情,大学时代无忧无虑的存在于乌托邦的爱情!
她拍了好多照片,花费整整一天时间排版、编辑旁白,倒腾出一本相册书,就为了几十年后,他们的孩子不在身侧时,他们能够翻到这本回忆录,重新燃起爱情的渴望。
唉,算了,不想了。她往下翻,翻到了梦骊发的文章,点开看。眼眶湿润,她赶紧去找那本相册书。瞧,那时的乔楚,笑靥如花,比之现在的她,幸福不知几倍、几十倍。然而,她现在的不幸福是恋人抛弃造成的吗?
仔细想想,林宇对她的伤害,其实也就坚持了那么一两个月,真正折磨她的,是自己——是她对林宇依然抱有期待积筑的恨,让她辗转于失恋的浓雾里找不到新的寄托;是她对九年青春没有换来圆满结局的痛惜,让她一次次哀悼,后来,便沉醉于此;是她对过去自我的完全否定,让她疯了一样找寻被爱情雪藏的“真正自我”,懦弱不是她,独立干练才是她的标签,她要证明,离开林宇,她活得很帅气……
她好累。
不努力的时候,心累,感觉人生原地踏步,有挫败感;努力的时候,也是心累,好像身后总有人拿着鞭子抽打她,鞭策她进步,而她只是一头围着磨子打转的驴,没有终点。
她在微博上说:“我总是在怀旧,习惯怀旧的孩子都知道,怀旧并不能带来任何积极的变化。我不能忘记过去的美好,但是我也不应该拒绝现在、将来的美好。外界的一切,都不是你我能够掌控的,为何不能够灵活一点呢?既然走到这步,为什么要装深沉?既然走了自己选的路,为什么不走得开心一点?如果烦躁后便能够往好的地方改变,那我们一个个都不需要再做事了,干脆一个个都坐着,抖着腿,喝着热腾腾的茶,不断地想啊,烦躁啊,感慨世界是如此简单——简单就不是世界!”
她倦了,倒不是想放弃努力,而是不想被动努力,她想活得潇洒,不止是表面,不是赌气,是甘愿为曾经怀揣梦想时的乔楚兑现诺言。
君怜看到了文章。她看了眼画架,一切都还在继续。这些天杨洲特别忙,刚刚开业,他必须想方设法和各路神鬼攀上关系,白天混脸熟,晚上请喝酒、唱歌。他十分抱歉地对君怜说:“真对不住,现在实在没时间谈恋爱,不过我也是为了咱们将来。”
君怜自然体谅他辛苦,安慰他没关系,她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天天需要男朋友来哄。正好,她有个画稿要赶,每天忙到深夜。
她享受这份孤独。
师甜也看到了文章,她笑了。她似乎释怀了,可能也是这段时日非常充实,让她觉得快乐吧: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使其寂寞沙洲冷。不在寂寞中灭亡,就在寂寞中爆发。6小时终于完成中英翻译(写完之后根本不想回顾……实则不忍直视),十分钟写篇八百字的文章算是给活动小组交代了(唉,拾人牙慧的活儿,还好不用公开,老师心知肚明算数),晚上再弄三千字的论文,明天再写一两千的综述,再准备考试的资料,我就要解放啦!
“其实吧,孤独并不是什么坏事。我们有家人和朋友,有支持的力量,但是总要有一个安静的地方,留给思考。也许正如钱老先生所言,我们都不过是时间消费的筹码,活到后来也只为岁月当殉葬品。
“没有人会知道我的每一个想法,理解我做的每一件事,包括我自己也无法理解他人。我们的所获,不过是现世,因着不满而生出许多欲望,寻寻觅觅,永无止境。在这样的忙碌中,幡然醒悟的时候,岁月带我们已经走了很远。
“我的生活本可以快乐(这是自我创设的基础),我却夹心愁恼(累赘条件)。我不该总是低头过日子,而应该昂首挺胸,试着让自己快乐,端端正正地过每一天。生活需要乐趣,乐趣要自找(说着,又坚定了)好吧,要离去的人迟早要离去,最痛苦的不过是最初阶段,人类的进化史遗传了适应性,这些不悦终将风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