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清晨皆微凉坠入魔窟(一)
她爱死这种戏谑的称呼了,这简直在称赞她的性感与貌美。年纪大了,皱纹渐渐出现,身上的肉也慢慢地松弛,她便花大钱整容,打针,美胸,抽脂。
胸部好像塞了两只气球,圆鼓鼓,走起路来颠得直晃。她的腹部一点赘肉都没有,肥臀上翘,走起路来好像模特上台,蹇视高步。几个大熟客都说整个酒吧她才是真正的花魁,每每听到此类话,她都莞儿一笑,其实对这种恭维喜欢得不得了——在女人走向衰老时,还能听到此类赞语,会滋生战胜命运一般的自豪。
见到黑鸦的时候,芳姐仔细瞧了瞧,觉得这就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她将卷发往耳际后撩了撩,深深的眼窝里,那双眼睛好似发现了财宝一样发出光亮,像少女一般柔声问他来历。黑鸦诚恳地望着她,诚惶诚恐地编造父母双亡,年幼被卖,中途如何想方设法逃脱的惨烈经历。
芳姐听后微微一笑,说他这名字起得不好,太俗气,应该叫杰森。他一听便兴奋地说这名字够酷,激动得让他自己都误以为真。
芳姐笑着走向下一个。
黑鸦从此便在此地做起少爷。与他同进的还有几个,年纪都比他大,但是颇为生涩与机械,一开始倒也能激发别人挑逗的兴趣,但久而久之便被打入冷宫。
黑鸦但凡有人要求他陪同,他便坐下陪喝陪唱,陪到客人尽兴为止。他长得英俊,仗着年少轻狂总是能够说出令中年妇女们惊喜的话来,常常被争来争去,还有人会因为来迟一步而扫兴离去,有人甚至提出包月或包年。
有一回,迟来的客人不高兴了,借着酒意,和另一个客人闹口角,最后差点打起来。究其原因,此人经常光顾黑鸦,和他诉说一个女人在商场上是如何不容易,在情场上又是如何委屈,久而久之,将他视为情人。她以为,他就是她的,殊不知,他是大家的。
这天喝得稀里糊涂,想让黑鸦送她回家,一看他在陪别的女人,醋意顿生,拉着他非要往外面走。他不肯,说尽好话劝她改天再来,到时候两人照样能够开开心心地处。谁知道醉酒的女人丝毫听不进,在包间里撒酒疯,拿酒瓶要砸死“狗男女”,就在黑鸦护着另一个女客夺门而出时,醉酒女人的酒瓶飞了出来,差点砸中经过的一群人。
几个人哄上来,扬言要打死她。黑鸦一个劲儿解释,说她喝得不省人事闹了误会,谁知道醉酒女人非要出头,说自己没喝醉,就是想砸他们,话语狂妄,几人推开黑鸦就动手,打得她哇哇大叫哭得凄厉。
半小时后,芳姐匆匆赶来,看到乱哄哄的人群,命令助理关了音乐,打开大灯,吩咐手下送女客去医院。她将打架的几人请到办公室,郑重道歉并赠送优惠券,承诺酒吧对醉酒女人永不开放,也请他们放心,醉酒女人那边,她去摆平。打人者满意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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