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胜春朝18第十八章
邵勉在书房参照往例草拟此次奖惩章程,成稿之后还要交与兵部户部和吏部修订,委实不算轻松。
丁佑荣却喜的眉飞色舞:“我可真是拜服世孙,三言两语就叫姓许的一肚子坏水没处泼,想起来就叫人痛快!这下看他们还抢什么功,贪什么赏,就他们出的那点力,怕是只能蹭顿犒劳宴了。要我说,这都算便宜了他们!”
一边又懊恼:“世孙为了我们弟兄,把自己的功劳都让了出去,先前我还不信你能为弟兄出头,真是枉费你这一片心意。”
邵勉搁笔:“你们跟着我出生入死,这些本就是应得的。”见他依旧一脸过意不去,转了话头笑道,“许仲达吃瘪,你就这么高兴?”
丁佑荣痛快道:“那是自然!谁叫他自以为精明,把咱们当傻子,妄想借我们的血汗给他铺条青云之路,想得倒美。再说了,身为驻军之首不想着稳扎稳打练好兵守好岗,总动些歪脑筋走捷径,若都像他,谁来保家卫国?合该让他吃个瘪,长长记性。”
邵勉点头:“你说的很是。但愿他能吸取此次的教训,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话音刚落有仆人上前禀报,阮夫人,也就是原先的邵家大小姐登门造访,世子妃请邵勉过去叙话。
邵勉到了以后,正厅只有阮夫人自己,上前见礼:“给姑母问安,此趟回来的匆忙,还未正式去府上拜访,还请姑母姑父见谅。”
阮夫人赶紧扶他起来:“好孩子,你公务繁忙,不必惦记我们,你姑父也不是什么拘泥于虚礼之人,说这些话可不见外。”
见他张望,笑道:“你母亲去佛堂做功课了,今日就咱们姑侄两人叙叙话。”
邵勉歉然笑道:“母亲每日礼佛已成习惯,并非怠慢姑母。”
“你这孩子。别人不知你母亲,我难道不知?你母亲实属不易,从前一人支撑家中,现在你大了,能担得起王府,她才有功夫每日念经祝祷。”
说到此处,想起来英年早逝的兄长,阮夫人语气沉重几分,“我这些年看她熬过来,何尝不心疼?你也要多多体谅她,既然回来了,平日里也多陪陪你母亲,她有什么心思,你尽管顺从着。”
邵勉点头应道:“是,侄儿记住了。”
阮夫人欣慰:“我也是多余叮嘱这些,你从小便是最懂事孝顺的。不妨与你直说,姑母今日也是刻意挑这个时辰来,为的就是单独与你说几句话。”
邵勉有些讶异:“不知姑母所为何事?”
阮夫人有些难为情,到底还是开了口:“按理说,这件事姑母不该来问你。可思来想去,也只能与你说道。”
邵勉点头:“姑母但说无妨,侄儿必定知无不言。”
阮夫人这才把宫中昨日传闻说与他听,担忧道:“若真如传言所说,你妹妹君兰,嫁过去该如何自处?”
不怪她多想,就是她自己也不是没动过亲上加亲的念头,皇后若想把裴郡主迎进门做太子侧妃,也是人之常情。
可这样一来,皇后必定是更偏向自家外甥女的。女儿将来嫁过去,顶着个偏心的祖母和婆婆,丈夫与侧妃又是表兄妹情谊,岂不左右为难?
邵勉听了这话却拧起眉头,严肃道:“姑母,这传闻你是从何听来?”
阮夫人答:“是个与家里相熟的尚宫托人传的信,说是这事宫中已经人人皆知了。你也知道,你妹妹将要嫁去东宫,家里少不得为她打点一些宫人。这个尚宫,就是其中之一。”
邵勉点头,又问道:“此事可还有他人知道?”
阮夫人赶紧摆手:“宫中如何不敢说。可家里,除了你姑父,便只有我一人得知,连你妹妹也未曾透漏。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自然不会叫旁人知道。”
邵勉这才放心:“姑母,以我之见,这些传闻不可当真。太子心性高洁,如今大婚在即,绝不会行此不妥之事,退一步说,即便将来有了侧妃,他也不是宠妾灭妻之人。”
“至于裴郡主,昨日侄儿倒是见过一面,并不似传言骄纵无状,更何况,以她的出身,裴家和太后怎会叫她为妾?若是真有这个心思,恐怕早立了她做太子妃,大不了太子殿下再等上两年成婚,年纪也就够了。”
阮夫人这才放心:“正是这个理。郡主到底跟殿下还隔着岁数,能起什么绮思,她那样的家世,宠爱一些也是有的,想来也就是见着喜欢的花啊草啊的跟哥哥撒撒娇罢了。”
心中安定,也就看的更开:“我原本也不信这些个传闻,只是你妹妹嫁的到底不是一般人家,与别人处境不同。这才多想了些,关心则乱了。”
邵勉应道:“正是如此。姑母都道这只是传闻了,可见并不可信。不过,依我看来,此事还需警惕,这个节骨眼上起了风言风语,消息又这么快传出来,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阮夫人神色一凛,听他继续说道:“若是姑母和妹妹听信传闻,只怕日后于太子殿下有了嫌隙,也容易招致皇后不满,太后不喜。更不提若是妹妹当了真,言行举止带出半分不妥,只怕也就坐实了这些传言。人言可畏,届时有碍太子殿下和郡主的清誉不说,更是给太子品行抹黑一笔。”
太子向来德才兼备,在百官之中赞誉颇高。可对一个人希冀越大,要求也就越高,往往更容易失望。若是传出太子还未大婚便与表妹有了旖旎,冷待正妻,行止不端,只怕立时就要失掉些人心。
阮夫人这才幡然醒悟,捂着胸口:“姑母糊涂!自诩精明了这些年,如今竟连这些奸计也看不穿,差点害了你妹妹!君兰既然要做太子妃,以后和太子就是宠辱一体。我这就回去,将此事与她细细说来,叫她心里有底,莫被人诓了去。”
邵勉点头:“正是如此。与太子伉俪一体,东宫和睦,妹妹才能安然无忧。”
送走了阮夫人,邵勉面色却不如先前沉稳,不为别的,只是忽然想起来曾经太子与他的那封手书。眉头一紧,难道说真是为了裴旻……想要退婚?
立马又摇了摇头,定下心神,自己与太子多年相交,情似手足,怎可如此揣测?凭他这些年的信任,太子绝不是这等为人,裴家和太后也绝不会这般处事。
邵勉不禁摇头苦笑,这传闻虽漏洞百出,却真真能够动摇人心。
佛堂之中,檀香袅袅,世子妃姜氏双掌并于心前,阖目启唇,跪在佛像跟前唱念经文,不知跪了许久,依然身如青松,庄严肃穆。
此时听见动静睁眼一瞧,儿子上了柱香,拿了个蒲垫跪在自己身侧。
姜氏面上慈蔼一笑,她看上去比同龄的贵妇人要沧桑一些,浅笑间眼尾已见老态,但眉目英气不减,许是多年礼佛的缘故,更有一番从容之态,气度不同寻常。
邵勉一双眼睛随了母亲,目光清亮如炬,眼底深沉似海,望之便是心性沉稳,坚韧不拔之人。
姜氏开口,声音柔和,如沐清泉:“你怎么来这了?不是还有公务要忙?”
邵勉应道:“儿子有些心乱,想来为父亲念一卷经。”说着把自己近日抄好的经文供在案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