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诗词歌赋琵琶曲(1/2)

作者:龙在天16

廿年一梦第三回 诗词歌赋琵琶曲

却说南京城最大的赌场,名叫秦淮赌坊,夜夜厮杀,好不热闹。这一夜,陈实大摇大摆地走到摇色子的赌桌,下注一两银子赌大,不料却开出小点输了。虽然出师不利,陈实并不将一两银子放在心上,遂下了二两银子,仍是赌大。庄家开出二二四,八点小,这一局又输了。

陈实惦着手中的银子,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一局,四两银子依然买大。”果然不出所料,庄家开出六,十四点大。陈实不仅一把翻本,还赢了一两银子,尝到甜头,每逢输了便追加彩头,这般赌了一个时辰,竟赢了三四十两之多。

色子赌大小玩腻了,便换了赌桌,打算玩玩牌九。陈实此刻财大气粗,出手也阔了,第一把便下了五两。正所谓赌场如战场,陈实凭着自己的奇思妙计,不到半柱香工夫又赢了许多,清点银子,总共赢了九十五两,心内喜悦自不必说,想着,再玩一局,凑足赢一百两银子便打道回府了。

陈实一心想着百两之梦,殊不知赌场玄机,神秘莫测,自古赢少输多,这一回合却已连输了三局。第四局下了四十两,手中又拿了好牌,号称“双天”,陈实信心十足,笑道:“山人之计当真了得,输的银子岂不乖乖回来?”岂料,庄家开出了“至尊宝”。真是冤家路窄,这一局又被庄家赢去,陈实义愤填膺喊道:“‘双天’遇‘至尊宝’,怎会这般凑巧?”

旁人见这局牌开得巧妙,纷纷说道:“‘双天’遇‘至尊宝’,这牌当真奇了,我还是头一回遇见哩。”又有人道:“我也不曾见过,今日多亏陈老弟,让我大开眼界!”听见众人称奇,陈实反而得意起来。

如今连输四局,需下八十两银子,而陈实报仇心切,将剩下九十多两全部压上,说道:“我偏不信会连输五局。”庄家洗牌、发牌,陈实接过牌后,紧紧地捏着,再慢慢搓开,竟只开出了“一点”,令人大失所望!

这一局不用说也是陈实输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庄家将九十多两银子收走,失望之下,陈实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银子虽已输完,陈实仍不想回家,守在一旁看着他人下注,偶尔还指指点点,教别人如何下注。

陈实的身旁坐了一人,外号耗子,此时耗子也输个精光,对陈实道:“给张员外砍了一年柴火,辛辛苦苦存了二十两银子,想不到今晚全部输完,当真倒了八辈子霉运。”平日里,若知赌友输钱,相互之间免不了安慰一番,陈实却不安慰耗子,反问道:“耗子兄弟才输二十两,你可知我今夜输多少银子?”耗子问道:“难道陈老弟今晚输的比我还多?”陈实对耗子嗤之以鼻,豪气地道:“我输了八十多两哩。”

耗子惊呼一声:“吓!陈兄弟哪得来这么多银子?”陈实并没有回答银子来处,只摇头叹息:“刚开始稳扎稳打,赢了九十多两银子,只怪自己心大,想多赢些,后来运气不佳,连输了五局,哎……”耗子同病相怜,跟着说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刚开始赢了十多两,后来太过冲动,没一会儿便全部输完,哎……若像山猫、老羊一样,懂得见好就收,也不会输得这般凄惨。”

山猫、老羊也是陈实赌友,陈实问耗子:“山猫、老羊二人赢得多少?”耗子答道:“山猫离去时,说是赢得四两,老羊赢得六两,我猜不止这个数,他们害怕我向他们借银子,故意少说了些。”陈实随口说道:“山猫、老羊今晚运气不错,我估摸他们都赢了不下二十两。”耗子揉了揉额头及眼眶,让自己打起精神,说道:“山猫喊叫我离开的时候,我已赢了十多两银子,恰巧当时运气正好,想再赢些,哎……像你我这般志高远大之人,在赌场必死无疑。”陈实笑道:“正所谓英雄好汉越输越笑,市井小人输了就叫,赢了就跑!我不喜欢跟山猫、老羊赌钱,他二人狡诈无比,倒是耗子兄弟与我性情相合,也只有你我这样豪爽的英雄好汉,才会经常输钱……”

二人相互有一阵叹息,忽见耗子将左手搭在桌边,右掌作势砍下,骂道:“戒赌戒赌,再不戒赌,老子便砍了这只臭手。”

忽闻,大厅一侧喧闹起来,嘈杂声中只听传出一声高呼“大伙跟我下,压垮庄家!”原来,喊话之人赌运正佳,已连赢了庄家十把有余,旁边的人便跟着下注,粘点运气。喊话人乘胜追击,下了大注,旁边有认识的人惊道:“吴老豪气干云,晚辈所不及也。”陈实定睛看去,那人正是酒楼见过的吴老伯,疑云重重之外,禁不住拥上凑凑热闹。

只见吴老伯哈哈一笑:“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赌运也跟着来了,老朽窝囊了大半辈子,今日终于咸鱼翻身,快哉快哉!”旁边人问:“不知吴老有何喜事?”吴老伯答道:“嗬,小女攀上一户好人家哩。”那人又问:“哟,不知令爱与谁家的公子结了亲?”吴老伯越说越高兴,得意地道:“当然是南京城最大最有财的沈家。”

众人听了,无不惊讶,皆来恭贺讨好:“恭喜恭喜,不知何日办喜事?”吴老伯答道:“已选定黄道吉日,就在本月二十八日。”又有人恭维说道:“吴老下半辈子可享尽荣华富贵,恭喜恭喜……”?此时,吴老伯又赢了一局,凡是刚才出言恭喜之人,都打赏碎银:“呵呵,承众位吉言,小老头下半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

万籁俱寂,就连隔壁的青楼也已安歇,唯有秦淮赌坊依旧喧嚣,厮杀不止……

却说日上三竿,白清逸一觉醒来,揉着额头见自己躺在床上,也不知如何回的房间,想着昨夜与陈实喝的酣畅淋漓,不由道了一句:“酒逢知己千杯少。”稍作洗漱,提起包袱正要出门,忽觉包袱轻了许多,将包袱掂了掂,急忙打开一看,里面的银子竟不见踪迹。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银子正是被陈实盗走,又在赌场一夜输得精光。

白清逸出门四处寻找,终于在街上遇着陈实,见陈实双眼发黑,无精打采,脚步沉重地低头而行,白清逸迎上去问道:“小生的包袱里有几十两银子,不知陈兄弟可曾见着?”陈实料不到白清逸一大清早就找来了,吓得一个激灵,便又摆出一副任你处置的模样,无力地说道:“是我陈实偷的,昨夜已输的精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白清逸扬起拳头正要打下,望着陈实瘦弱无力的模样,拳头不由软了下来,失望地道:“银子事小,失节乃大,好男儿当光明磊落,顶天立地,况且你我兄弟相称,何需做些偷鸡摸狗之事,损你我兄弟之情。”

陈实不禁暗笑:“想不到昨夜几句胡言乱语,竟骗的这书呆子与我肝胆相照。”正自暗笑书生,倏忽间,心里不免又伤感起来,自己一生落魄,想不到白兄竟是第一个将我当兄弟之人,想到此间,不由鼻子一酸,流下泪来。

银两被盗之后,白清逸囊中羞涩,连吃住也没了着落,幸好陈实有些本事,即使身无分文,也能混个温饱,白清逸暂时只能跟随陈实过活,勉强度日。也不知陈实有何办法,总能寻来些铜钱,好歹换些食物填肚,连着半月,白清逸倒不曾饿着。住的地方却没那么讲究,或是破庙残庵,或是屋檐墙角,或是荒郊草丛,总之看陈实心情而定,白清逸虽不情愿,却无办法,只好听从陈实安排。

这一日,陈实发了一笔小财,只见手里把玩着几个碎银,高兴地在白清逸跟前炫耀。白清逸心里明白,陈实又去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若在平时,少不得要引用圣贤之言,将陈实教导一番,而今也只好装作不知,轻轻摇头叹息。

近半月来,虽能糊口度日,却只是吃些馒头、素面之类,今日有了银子,少不得要大吃一顿。街道向晚,各处客栈、酒楼相继热闹起来,陈实领着白清逸选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地儿,又让店小二赶紧备上七八个菜,并一壶酒。白清逸顾不得斯文,大快朵颐。二人风卷残云,将酒菜吃的丝毫不剩。

饱餐之后,白清逸抚摸着肚子,打着嗝出了门,沿河岸而行,只觉清风徐来,心里万般舒畅。又见万家灯火通明,水中星月照映,不由骚?情而至,脱口吟出白居易的《江楼夕望招客》:

海天东望西茫茫,

山势川形阔复长。

灯火万家城四畔,

星河一道水中央。

风吹古木晴天雨,

月照平沙夏夜霜。

能就江楼消暑否?

比君茅舍较清凉。

陈实微醉,摇晃着身子追上去,将双手搭在白清逸肩头,也笑呵呵地作了一首歪诗:

九月河边天气凉,

秋风秋月此夜长。

可怜身上无余钱,

遥望青楼空长叹。

白清逸趁着醉意,笑责陈实言语粗俗,说道:“所谓饱暖思淫欲,饥寒生盗心,说的正是陈兄弟了。”

陈实摇着一根食指,说道:“非也非也,古人的这句话,说的却是芸芸众生,包括我,也包括了白兄。”白清逸摇头浅笑,刚要出言否认,陈实指着前方的青楼,说道:“白兄少装正经,你我正值青春年少,吃饱喝足之后,少不得要想那男女之事,且看前方的女子,那高耸的胸脯,扭动的细腰,圆润的屁股,任谁见了都要想入非非。”

不谈论风花雪月还好,经陈实胡乱一说,白清逸不经意朝前方的青楼望去,见那些青楼女子摆弄姿态,又传来阵阵轻吟嬉笑,不禁脸颊绯红,心里禁不住去想那些事儿,嘴上却抵死不认。

陈实见了白清逸的窘态,心里窃笑,又拿些淫荡的话语挑逗:“白兄可知摸女人的胸脯是什么感觉?又柔又滑,却比摸那白花花的银子还过瘾哩。”

从小到大,白清逸谨记礼义廉耻,别说摸女子的胸脯,就连女子的小手也不曾摸过,想不到陈实小小年纪竟摸过女子的胸脯,反倒羡慕不已。自从见过吴真儿之后,白清逸彷如失魂,经常想起吴真儿的一颦一笑,此刻被陈实言语刺激,心里更加相思起来。忽然,白清逸嘴角微微上扬,脑海中,自己双手竟伸向了吴真儿的胸脯,轻轻抚摸起来,正陶醉时,突然惊醒,暗骂自己卑鄙无耻,唐突了吴姑娘。白清逸不敢再听陈实的淫荡话,气恼急走,将陈实落在身后。相思苦似酒,却又甜如蜜,白清逸借着微微月色,信步而走,一阵凉风袭来,思绪万千,喃喃吟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残月浮沉,相思正浓,忽见前方十步远的地方有一个窈窕女子立在河畔,朦胧侧影像极了心中之人。白清逸鬼使神差地走近细看,不是朝思暮想的吴真儿还能是谁?顿时心如鹿撞,脱口喊道:“吴姑娘!”

不料,吴真儿压根没听清有人呼喊自己,只见双腿一蹬,跳入了河中。白清逸大惊,箭步跨了过去,未经细想便跟着跳入河中,入水后才知自己不谙水性。二人同时在水中“扑通扑通”挣扎,危急之际,陈实找来一支竹篙,伸向二人。白清逸一手抓住竹篙,一手抱着吴真儿,慢慢爬上了岸,救得性命。

须臾,吴真儿从昏迷中悠悠醒来,白清逸关怀问道:“吴姑娘何故如此?若不是小生与陈兄弟正好经过,岂不丢了性命?”

吴真儿嘤嘤哭道:“公子救我作甚?不如死了干休。”

白清逸听了,心急如焚,忙问:“吴姑娘究竟发生何事,何必自寻短见?”吴真儿欲说还休,心想,自己遭遇何足与外人言道?白清逸连着追问多次,吴真儿始终不肯告知,唯低首哭泣。

常言道,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白清逸不知此理,陈实却知。陈实道:“白兄不要问了,先给吴姑娘找个安身之处要紧,再耽搁下去,少不得伤风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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