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救一人还是救天下人(2/2)

作者:森九叔

乱世豪商第十五章 救一人还是救天下人

宁良有点哭笑不得,这难道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陈抟老祖“,那可是神仙一样的存在,老是动不动就尬笑不说,怎么会这么……无赖。自己能去哪?一个五岁多的小孩子,没吃没穿没人照顾,一箱子金银珠宝也遗失了,就这么出去一个人岂不是得饿死?何况如果真的如他所说,这阳武县人贩子猖獗,自己岂不是随时被拐卖?

想到此处,瞬间生出一阵无力感,退后几步坐在茶桌前不再说话。

没有理会腹谤不已的宁良,陈抟自顾自说道:“你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命数?你会不知道赵主应登大位?何故苛责与我?昔日我在大内见到令尊,便从其面相看出其短寿了。”

“哼……这都能看出来?还真拿自己当算命的了。”

陈抟摇摇头,“令尊是九五至尊的面相没错,但望其印堂发黑,是长期郁结于心之征兆。说的直白一些,当时我便知,他熬不了几年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可……可那,可那难道不能治吗?大内那么多太医……”

“心病岂可药医?”陈抟叹道,“哎——我也曾劝谏过世宗皇帝,修身养性,凡事不可太过操劳,不可轻易动怒,不要事必躬亲。奈何……”

“那你也不能勾结赵匡胤造反啊?”

“造反?那你以为太祖皇帝郭威当年是如何当上皇帝的呢?”陈抟意味深长地说,“只要百姓过的好,谁做皇帝不是做呢?况且,是救一家还是救天下呢?”

宁良一时语塞,没想到之前自己在汴梁城客栈对韩托说的话,如今被陈抟一字不差地奉送给了自己,真怀疑他是不是当时就藏在哪个角落听着。

“世宗皇帝雄才大略,原本是结束这乱世的最佳人选,奈何英年早逝。北有契丹和北汉虎视眈眈,西有后蜀,南有南唐、南汉等割据一方……主少国疑,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统治者,莫说一统天下,恐怕连这中原都会随时分崩离析。届时天下大乱,该何时才能结束啊!”

见宁良沉思不语,陈抟又说:“那年赵匡胤访华山,我和他下了三局棋。虽然三局他都败了,甚至把那华山都赌输了给我,但观其棋路,大开大合,征伐有方而不置人死路,稳健沉着而不守旧迂腐。我便对他言,若上有变,将军可仿尧舜之道。”

宁良知道“尧舜之道”便是历史上被各路皇帝玩坏了的“禅让”套路,腹谤不已。

“当时他听我所言,亦诚惶诚恐。我对其言明利弊,为天下计,应当仁不让。他言,上在,不敢有逾越之想;上若有变,择时而动,必善待宗室。”

其实宁良自然知道这些道理,只是对陈抟的做法,一时间让他情感上有些难以接受。

“走吧,随我回华山吧!”

“我……”宁良有些犹豫,“我想去找韩托韩大哥……”

“道法自然。该相见的时候,你们自然回相见的。随我走吧!明早启程。”

显然,宁良此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得带着七分不情愿,三分期待,随陈抟前往华山。前世宁良不曾到过华山,对于这个历史上著名的道教圣地,还是有些好奇的。

在唐代,上到勋贵宗亲、文武大臣,下到士子乡绅、商贾百姓,出行基本上都是骑马。一来是因为唐尚胡风,二来是因为唐有自己的放马之地。

而到了唐末军阀割据,中原的马便越来越少,直至五代十国时期,石敬瑭把幽云十六州卖给了契丹人,中原王朝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养马场。于是马成了稀缺物种,除了军中少数精锐部队可以骑马,大多数军队便以步兵为主。而民间,除了勋贵宗亲和文武大臣可以有马骑,还有特别富有的富商可以偷偷从军队买到淘汰的老马,大多数人出远门,便只能靠驴、牛、骡子等甚至是步行了。

陈抟在中原游历,骑的便是一头毛驴。那毛驴并不算高大,但这些天被客栈伙计照顾的还算周到,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的。

两人骑驴,虽然宁良是小孩,体重不算重,但行进的速度也并不算快。两人是早上辰时从阳武县城出发的(约早上七点),到了午时,方才走出去五六十里去。

陈抟看不远处有一家酒家,依湖而建,“我们便在此处歇歇脚,用些饭食吧!再往前走,恐怕不一定能吃到现做的饭菜,要吃干粮了。”

宁良“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不答应也没有什么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走得越来越近,酒家门口的幡子上的字也逐渐清晰,写着“凤湖酒家”四个大字。两人一驴不多时便来到酒家,早有小二殷勤地过来牵驴安顿。

店里三三两两的倒是有几桌客人,看打扮多像是做生意的行商。两人进门点了几个小菜和吃食,陈抟还点了一壶烫酒。

就在两人快要吃完时,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跑了进来,衣服上还尽是黑黢黢的煤灰,小二皱着眉头往外轰,“去去去,哪儿来的臭乞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

话音未落,那人竟然是晃晃悠悠,倒在了地上,吓得小二大喊,“哎呦!这咋还躺下了!诸位客官可看见了,我可没碰他,是他自己倒下的!喂,你快醒醒,要碰瓷也换一个地方。”

看着躺在地上那人,宁良下意识就要起身去扶,被陈抟一个眼神示意坐下了。

“先看看再说。”陈抟低声道。

话音刚落,门外闯进来几凶神恶煞的护院打扮的人,看到地上的男的,领头的一指那人,“就是他,带走!哼,偷了郭老爷的金子还想要逃走?门都没有。”

宁良忍不住想要起身,但想到自己“在逃钦犯”的身份,又犹豫起来。

“你想救他?”陈抟低声问道。

宁良点点头。

“为什么?”

“我听来人说他‘偷了郭老爷的金子’,但你看他这模样,像是偷了金子的样子吗?偷了金子能没钱吃饭把自己饿成这样直接晕倒的?”

“兴许是藏了起来?或者是金子太扎眼了不敢花?”

“不可能!”宁良语气肯定,“你看他虽然浑身都是煤灰,但是刚晕倒时露出的胳膊细皮嫩肉的,不像是长期在煤矿干活的样子。而且你看他的手上,都是新的伤口,一个常年挖煤的人,手上哪怕有伤也都是旧伤,大多数早就磨出老茧了。所以我怀疑……我怀疑他是被人拐去煤矿当苦力,现在逃跑出来的。”

“哈哈,你这小子,果然有趣,有趣啊!”

“你别有趣了,你倒是救救他啊!”

“我为何要救他?”

“你看他这么惨,他明明是被冤枉的,这帮人是要抓他回去继续做苦力,你为什么不帮他?”

“救了他,我们会惹一堆的麻烦。那些人口中的‘郭老爷’,肯定不是善茬。”

“你怕麻烦?”

“不怕。”陈抟微微摇头,“可像你这样救,又能救多少人?我们一路西行,你能救多少次?无为而无不为,救一人还是救天下人,你选。”

“能救一人救一人,能救天下人救天下人。”宁良语气有些急促,“你快出手吧!他要被带走了!你只要出手,我就认下你这个师父了!”

“哈哈哈!好!好!好!”陈抟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没等宁良看清他的身形,陈抟已经拦住了那几人的去路!

“住手——”陈抟目视众人,声如洪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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