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总是体弱多病第 28 章
皇上都来了,离得近的妃嫔自然也想抓住一切机会在皇上面前露面。
没人在意那些妃嫔,时瑾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语气颇有点不好
“来历不明的东西,你也敢带在身上”
正好进来的蒋宝林脸色一僵,她看向那个香囊,再听着皇上那句来历不明,只觉得臊得慌,格外难堪。
秋鸣替主子辩解了一句
“这个香囊是蒋宝林送给主子的,主子本来是搁置一旁,但蒋宝林在请安时问主子为何不戴在身上,主子不忍拂了蒋宝林的心意,才每日佩戴的。”
秋鸣说话很有意思,三言两语强调出这个香囊是蒋宝林费尽心思非要主子戴上的。
邰谙窈也蹙着黛眉说“太医检查过,这个香囊是没问题的,里面都是精心养神的药材,嫔妾才会戴上的。”
香囊已经被送到李太医手上。
蒋宝林提心吊胆的,生怕李太医会查出什么。
这个香囊本来就是李太医检查的,再检查一遍,依旧是同样的结果,等李太医摇了摇头,蒋宝林才惊觉松了一口气,后背都溢出了层冷汗。
进度好像彻底卡住。
蒋宝林装模作样地委屈了一下“嫔妾和仪美人无仇无怨的,害仪美人做什么,这香囊是嫔妾见仪美人病色难忍,希望她好受一点才会送给仪美人的。”
“早知道会引起怀疑,嫔妾就不多此一举了。”
她擦了下眼角,话里话外都是闻乐苑不识好人心。
邰谙窈不安地抿了抿唇,她抱歉地看了眼蒋宝林“绥锦也是担心我,并非对蒋宝林有恶意。”
蒋宝林还欲说点什么,时瑾初掀眼扫了她一眼,蒋宝林倏然噤声,不敢再哭诉。
殿内安静了下来,忽然有人纳闷地嘀咕了一声
“蒋宝林和仪美人不是向来不对付么,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
话音甫落,四周响起些许议论声,毕竟蒋宝林和仪美人不和,平日中请安都不一起去的情况,众人都是心知肚明。
蒋宝林脸色一变,她转头去看,却见说话的人是周嫔,她恼怒的话音一下子卡在了喉间。
周嫔位份高,恩宠平常,但家世摆在那里,清贵门第,在文官中有着难以动摇的地位,再不得宠,平日中遇到大封后宫时,皇上也从不会漏掉她,没人会怠慢她,堪称宫中心直口快第一人,真惹恼了她,周嫔可是真的会动手打人的。
蒋宝林堪堪憋出一句“太医都说了没问题,周嫔是何意”
周嫔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我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倒是你,心虚什么。”
蒋宝林被她噎到。
邰谙窈扫了一眼周嫔旁边安静低调的姚美人,她不着痕迹地掩住了眸中的情绪。
在二人争执不下时,外间忽然响起一阵声响,安静许久的皇后才出声
“外面怎么了”
“回娘娘,是闻乐苑的人领了膳食
回来。”
膳食
李太医抬头朝外看了一眼,绥锦一直关注着他,见状,立即道太医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时瑾初的视线顺势看过去。
李太医一顿,才犹豫地说
“微臣只是想起,有些药材和食材相克,若是服用不当,也会对身体不利。”
一直和周嫔对峙的蒋宝林脸色几不可察地白了一下,周嫔最烦人和她呛声,她掩唇冷呵道“呦,原来藏在这儿呢。”
蒋宝林下意识地反驳她
“太医只是猜测,周嫔没必要急着给嫔妾定罪”
时瑾初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冲张德恭颔首。
张德恭很快出去将宫人和食盒一起带了进来,小松子麻溜地请安,食盒被李太医拿过去检查。
时间很长,也很短,长到蒋宝林心中惴惴不安,额头都快溢出冷汗,短到她根本没想出任何应付的对策,李太医就查出了问题。
李太医端出一盘虾丸汤,面色凝重道
“回皇上,这道虾丸汤和香囊中的黄连等一系列药材都有相克之效,不仅如此,这道汤中的香料也有问题。”1
小松子脸色骤变,他灵光一闪,很快道“最近御膳房给闻乐苑准备的膳食和从前都有些区别,小钱子说是给换了最时令的菜色。”
他跪地砰砰磕头
“都是奴才办事不力,都是奴才疏忽,没能及时发现问题,请皇上和主子责罚”
邰谙窈怔怔地看了眼那个香囊,时瑾初明显察觉到怀中女子的身子轻微颤了一下,待他看过去时,邰谙窈已经垂下了视线,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女子的脸色越发白了些。
蒋宝林没想到这么隐晦也会被查出来,她双腿都有点发软,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半晌没能出声,是松玉掐醒了她,蒋宝林立即回神,她砰一声跪地,眼泪也跟着掉下来,脸色惨白
“皇上明鉴,嫔妾什么都不知道啊嫔妾只是好心,怎么可能能预料到御膳房给闻乐苑送了什么菜色”
她叫着冤“这都是巧合啊嫔妾根本不知情”
邰谙窈闭着眼,她今日待时瑾初的态度都是冷硬,这一刻,她却是折了脊背,埋头靠在时瑾初的肩膀处,她不说让时瑾初替她做主,只是轻声说
“我头疼”
她声音轻得让人听不清,和她现在的状态一般,仿佛破碎得不堪。
时瑾初扣住人的腰肢,只觉得她消瘦得好似没有骨头,脆弱得厉害,呼吸都微弱浅薄,时瑾初一颗心蓦然往下沉了沉,他冷冷地扫了眼还在辩解的蒋宝林。
蒋宝林还要说点什么,邰谙窈拉住他衣袖的手颤了颤,似乎被吵得头疼,时瑾初骤然冷声
“闭嘴。”
证据摆在这里,岂是她说一句巧合,就能逃脱得了的。
皇后没管蒋宝林,也没管仪美人和皇上,她直接让人去御膳房拿人,皇后心知肚
明,蒋宝林逃不了关系,但有一点蒋宝林没说错。
她没法预料御膳房给闻乐苑送什么膳食。
说得难听点,蒋宝林还使唤不动御膳房,一个小官的女儿,就算是拿银钱收买,她没也那个能耐。
这其中必然还有别人的手脚。
皇后眼底不易察觉地冷了些许,这后宫怎么争斗她懒得管,但御膳房这等重要之地,她不允许任何人插手其中
有了皇上和皇后两位的默认,宫人的动作格外快,一刻钟的时间就带了御膳房的小钱子,徐公公作为御膳房的掌事,也跟着一同前来请罪。
小钱子被带到闻乐苑时,整个人瑟瑟发抖,皇后冷声问
“是谁指使换了闻乐苑的菜色”
小钱子跪地磕头,不肯认罪皇上明鉴,娘娘明鉴奴才再是斗胆,也不敢谋害主子啊▇”
求饶的声音响彻殿内,邰谙窈头也没抬,她紧攥着时瑾初的衣袖,指骨都在发白,许久她才开口,声音也很茫然
“是谁要害我”
她才入宫不久,至今才将将三个月,何至于这般算计她
时瑾初回答不了她,只是忽然觉得那个奴才的求饶声格外刺耳,他打断皇后的问询,声音冰冷
“带下去,将其牙齿一颗颗敲碎,朕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嘴硬。”
殿内倏地安静下来,周嫔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宫中妃嫔并没有全部赶来,来的只是一些离得近的妃嫔,周嫔也是当时和姚美人都在御花园看见了秋鸣,才会商量着过来一趟。
周嫔在听见皇上命令时,不由得有点后悔,早知道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小钱子的求饶声戛然而止,惊恐的视线向来投来,他浑身战兢,张德恭挥了挥手,立即有人要将他拖下去,小钱子吓得一阵发抖,人都快被拖到殿外了,冷风一吹,终于吹醒他的理智,他恐慌地喊
“奴才说奴才全说求皇上饶命啊”
时瑾初的视线冷冷扫来,小钱子浑身抖了一下,险些流下一股腥臊,他不等时瑾初发问,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都说了出来“是颖婕妤是颖婕妤”
众人哗然,但又不觉得意外。
仪美人才入宫,颖婕妤就三翻四次和仪美人对上,还都没有落好,按着颖婕妤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怪不得颖婕妤禁闭结束后,一直没有找仪美人麻烦,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底都相信了这个结果。
时瑾初皱眉,皇后觑了他一眼,才犹豫不决地提议“这奴才攀扯到颖婕妤,不如把颖婕妤叫过来问问可免得冤枉了颖婕妤。”
时瑾初直接命令张德恭
“你亲自去,将颖婕妤请来。”
他口中的请字咬得颇重,张德恭立时了然皇上的态度。
蒋宝林在听到颖婕妤的一瞬间,也不敢再咬定自己无辜了。
松玉攥了攥她的
手,蒋宝林终于清醒了一点,知道这个时候把罪责都推给颖婕妤,她才能勉强保住自己。
蒋宝林跪地往前爬了两步,她不敢看仪美人,也不敢看皇上,缩着脖子,抹着眼泪
“嫔、嫔妾也是被颖婕妤指使”
绥锦恨毒了蒋宝林,她生平最担忧的就是主子的身子,如今居然有人害主子,她恨不得喝蒋宝林的血,她冷笑一声“蒋宝林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么”
她简直要扑过去撕打蒋宝林,邰谙窈察觉到什么,拉住了绥锦的手,绥锦回拢了一些理智,依旧瞪着蒋宝林
“我们主子进宫后对你不薄,便是蒋宝林不敬,也不曾有过苛责,到底什么仇怨,才能叫蒋宝林不惜惺惺作态许久也要暗算我家主子我家主子究竟何处对不起你了”
蒋宝林说不出话,何须对不起,仪美人只是出现在合颐宫中,就是碍了她的眼。
嫉恨之心突如其来,即使是现在这种处境,蒋宝林也不肯吐露心底的不堪,她哭着摇头“颖婕妤位高于嫔妾,她的命令,嫔妾岂敢不从啊”
颖婕妤听说了闻乐苑一事,但她根本没想到会查到她,她自觉做得隐晦,环环相扣,所以,等张德恭出现在吉云楼时,她脑海中有一刹的空白。
但她还是稳住了心态,跟着张德恭前往闻乐苑。
只是没想到,一到闻乐苑就听到了蒋宝林的话,颖婕妤气得怒火中烧,她直接掀开帘子,讽刺道
“蒋宝林不敢违抗我,就敢谋害同样位高于你的仪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