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民国]女政第十九章
云邺抿抿唇,没有言语。
云宓也知道她的性子,嘟嘟囔囔了句,便也沉默了下来。
许久。
云宓轻轻挥手,不远处白茫茫的雾气渐渐有了颜色,竟形成了一幅画面。
画面里玄衣长发的俊朗疏浚男子与月白旗袍的娇俏女子相依相偎,相得益彰。
竟是沈清隽,与那前世的云宓。
“你瞧,云邺,我们多么般配。”云宓笑盈盈地抬起素手点了点沈清隽的眼睛,“可他的眼里,没有我。”
云邺不答,她沉淫官场多年,真心与否,早就能看出。
无论是顾盼河边,还是看京剧时,她都看得透透的,只有这傻女人还看不透,执念影响了她的情绪,害的她一时冲动。
“以前的时候,沈清隽总是纵着我,疼着我,惜着我,我总以为,我便是不同的。哪怕有人说他只是为了我的容貌,我也开心,至少对他来说,我的容貌是不同的也好,只要他能放心里,我便开心的很。”
云宓笑得很美,至少云邺从未见过像云宓这般美的女子。
“沈清隽,对我来说,便是情。我尊敬他,仰慕他,喜欢他,憧憬他。但也恨他,怨他,讨厌他,忘不得他。”
“他是我年少时最美好的一场梦,而我不想醒。”
那画面还在闪,有出国时的不舍,有顾盼河边的定情,有沈家宅的相处,有呢喃细语,有脉脉含情,俱都是前世之事。
但无一例外的,便是沈清隽眼里什么都有,单单没有云宓,没有爱意。
云宓就那样看着画面,一手托着粉腮,两只眼睛里一片雾蒙蒙的。
“你瞧,”云邺顺着手指看过去,看到沈清隽揽着云宓轻叹,云宓笑道:“你瞧这人,他说他心悦我,可却让我这般难过。”
魂体是没有眼泪的,但云邺就平白觉得,云宓在哭。
“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还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就不喜欢我了呢?”云宓的声音很轻,更像在喃喃自语。
“他喜欢你的。”云邺因为长时间没说话,嗓子微哑,可还是安慰道:“你走后,他常年酗酒,第四年查出胃癌,坚持不治,终究死于病痛。”
云宓沉默了一下,轻轻摇头:“他是喜欢我,却不爱我。你不懂,他那样,只是觉得愧疚,只是自责,可却不是出于爱情。”
“沈清隽他根本不懂爱,他将我离去时的痛苦和感情在心里升华,他认为他欠了我,所以他就必须爱我。”
“他为了华夏,将我当个物件似的转让来转让去,你以为以他的性子,若是喜欢一个人,会这般吗?不是,沈清隽喜欢一个人,必定就是一生一世绝不放手,但那个人若是此生无缘出现,他宁愿孤苦终老。”
云邺一怔。
她想起,沈清隽确实从未碰过云宓,确实孜然一身孤苦终老。
“那场梦境,你还记得吗?”
云邺知道她说的是有关沈清隽暮年时喝酒的那场梦境,突然想起那个呜咽的女声,目光微烁,点了点头。
“我哭,不是因为难过,我是可怜他,可怜堂堂沈瞻奥不懂情爱,也可怜我,可怜我云宓竟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可后来,我与你一同看这世界,看那沈清隽,我就不那样想了。”
云宓抬头看向云邺,目光灼灼:“你懂吗,云邺,我很羡慕你,更可怜他。”
云邺转头,没有说话。
她们并没有再聊这个话题,而那个不停播放的画面不知何时已然停住。
“你跟他,是一种人。我很庆幸选了你这样理智无情的人,对于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我也觉得畅快得很。”
云宓笑眯眯的,嘴角的梨窝深深,平添几分柔美。
云邺无奈地笑了笑,仍是没有说话。
画面突地一变,变成了一个身穿深棕色河山装的男子,眉目坚毅俊朗,右眼角处一道刀痕给整个人平添几份肃杀之气,正面无表情地在办公桌上批阅文件。
云宓指了指他,转头问云邺:“可识得?”
云邺眼睛微眯,点点头:“商西陆?”
“是。”
云宓笑着应和,然后又转过去看那副画面。
这次,云宓许久都没有说话。
云邺唇瓣微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约莫知道商西陆与云宓的事,可第三本日记没找到,她也并不十分清楚。
云宓没有转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该多恨他啊。”
云邺抿唇。
“被沈清隽抛弃,转让于他时,我心如死灰,总觉得整个人如同浸进了冬日的顾盼河里,冷得要命。”
云宓抱膝,头微侧,枕在了胳膊上,明明随意粗鲁的动作,却被她做的那般好看优雅。
“他要是不管我,不去理我,要我一个人自生自灭也罢了,总归是我自作自受,喜欢上那样一个不懂情爱的男子,活该被人抛弃放弃。”
她语气淡淡的,也听不出有甚情绪。
“可他商西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招惹我,不该在我悲伤痛苦的时候抱住我,不该给我温暖,给我错觉,不该在我爱上他后又一次抛弃了我。”
字字句句,如同泣血。
可那声音偏偏淡漠的很,眼神也是一片冷清。
“不该……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