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也第168章 水晶饼与老腔
此时,高潮来临!只见让大家开始摸不着头脑的乐队边上,一个无所事事的老汉手拿板凳东张西望。
某个节点到了,他一手拿着木块一手提着板凳,走到舞台正中间,忽而把条凳四脚招地,忽而自己两腿着地变幻姿势,用木块敲打条凳不同的位置发出节奏鲜明,声音清脆的“啪啪啪啪”巨响!
只见他抡圆了胳膊,力道十足,与后面其他几位乐手的音乐互相配合,仿佛打节奏一样,同时都大声呼啸!节奏分明,紧张有度。
如此下来剧场顿时沸腾起来!相里李,张烨,马小云几乎同时站起身来,剧场此刻如沸腾的开水般,掌声,呼啸声雷动。
这种带有互动意味的,瞬间就点燃了敲击板凳老汉的热情,动作幅度幅更大,在与后面演奏者相互配合节奏中,发出“嗨,嗨”的长啸!台下的观众也似乎摸到了旋律的节拍。于是台上台下同时呼喝起来,此时,舞台上的演员各个更加精神抖擞,甚至杀气腾腾!
在接近半小时的表演中,演员,观众都投入进了100的精气神,像秦腔那样几乎扯破嗓子般的力气高歌,整个剧场震耳欲聋,气势逼人。
演出结束,大家来茶馆外面才感觉到身上有些许潮热,凛冽的夜风之下,额头的汗渍立刻变得冰凉。
“太精彩了!太有震撼力了!跟听摇滚音乐会几乎没有分别!真没想到,这个小地方竟然有如此让人大开眼界的东西,我感觉就是上春晚都不为过!”
马小云一边擦着额头,一边满眼兴奋的盯着杨骁说到,
“那是一定的!”
杨骁把有些浸湿的马小云长发捋向一边。
“越是乡土气息浓厚的艺术,越代表着真实自然,以后这样的东西也越来越会取代那些曲高和寡的阳春白雪,这是趋势!”
“杨总。这么有信心呢?!”
张博笑着又递给相里李几张纸巾。
“06年华阴老腔不是刚刚被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么!就代表着国家越来越重视这些历史悠久,乡土意味浓厚的地方文化,这只是一个开端,以后会越来越多!
而且,这种宣传也会越来越广泛,不说走出陕西省了,就是走向世界也是有可能的!”
众人信服地点点头,但是杨潇心里也清楚,作为一种谋生手段,老腔皮影有自己的特殊情况,一贯是家族传承的方式。诸多清规戒律,让他仅限于华阴张姓家族中流传,除非至亲,一般人准入班。既已入班就不准再入其他班社。
而且剧本绝不外传,这无疑大大限制了它的传播范围,所以多年以后虽然登上了北京,上海等一线发达城市的音乐舞台。
但最后还都是昙花一现,毕竟他的根仅仅保留在华阴境内。
为了削减刚刚听老腔所带来的燥热,七人慢慢缓步向前,面对一闪而过的的士也是微笑拒绝。
走到一个巷口的拐角处时,只见拐角用床板搭成的临时货架中央摆放着鞭炮,烟花,坐在木凳上的年轻女子旁边紧挨着一个身穿红色羽绒服带白色绒帽的小姑娘,她似睡非睡爬在妈妈的腿上。
见到七人缓步而来,年轻女子立刻动了动身体,还未起身,身边的小女孩已经惊醒过来,立刻喊了一句,买点烟花鞭炮吧!声音清脆童音袅袅。
看着年轻女子焦急且渴望的眼神,几人聚拢过来,看着床板上摆放的这些花花绿绿的烟花和炮竹,一问价格的确不便宜,单单一万头的鞭炮就要近200,其他也是如此价格。
“你这烟花,还有这鞭炮怎么比其他人家的贵那么多啊?!”
看着年轻女性有些踌躇不安的眼神,正笨嘴笨舌找解释,马小云敏感得立刻明白了些什么,
“你是第一次卖这个东西是吗?!”
“不是的!我,我们以前卖可多东西了!”
“嗯,那你告诉叔叔,都卖些什么货呀?!”
张博笑眯眯的弯腰,看着眼前年幼的小女孩。小女孩眨着大眼睛努力的想着什么,年轻女子立刻搂住了小女孩,说的是普通话,“程程,不要说那么多话!”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哦!”。
张博继续逗着小姑娘,
“谁说的?!我爸爸就是本地的,我也会说!”小女孩低着头想了想立刻抄起了本地方言,但是明显能听出其中的普通话味道还是比较重。
此时,年轻女子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她迅速的用带着套袖的手臂擦拭了一把,
“几位如果不买的话,那就请你们走吧!不要打扰我们做生意!”
“前面人来人往,你在这个拐角摆摊,谁看得见呢?!”
张烨此时正抓了一把窜天猴,紧盯着年轻女子的双眼,女子倔强的回盯着她几秒钟后退缩了。
但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流淌下来。
“你的神态举止,说话口音跟这个摊位格格不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我爸爸住院需要好多钱!”
“程程,不要乱说话!”
年轻女子轻轻的打了女儿一下,小女孩立刻“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你打孩子干什么?!”
站在边角一端的相里李快速绕过床板,蹲在小女孩的面前握住了小姑娘的戴着毛线手套的小手,关切地看着泪流满面,委屈巴巴的小姑娘,然后一脸埋怨仰头看了一眼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慢慢蹲下身体,呜呜地哭了起来,小姑娘立刻非常懂事的依靠在妈妈身边。她一把将小姑娘搂在怀里,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但是耸动的双肩依然暴露她此刻是那么的无助与无力。
马小云递过去几张纸巾,年轻女子慌乱地接过擦拭眼角。
“你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们大家看看能不能帮助你!”
年轻女子缓缓站起身来,把女儿紧紧的环抱在自己的大腿边上,看着周边七人充满关切的眼神,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她叫冯宝儿徐州人,自己的丈夫姓黄是本地人,两人都是在上海的一家广告公司担任设计开发人员,相识,相恋,相爱。
今年年中的时候,老公黄山突发急性肾炎,在上海那个消费异常高昂的大都市,根本无法彻底医疗与治疗,于是回到家乡。
经过检查才发现,他的肾功能几乎丧失,需要换肾才能挽救自己的生命,于是住进了交大附属医院。
现在正在等待肾源,而每日的透析费用已经让两个家庭都处于崩溃的边缘。现在临近过年冯宝儿也是通过自己的公公婆婆找了熟人准备贩卖一些烟花炮竹,暂时补贴家用,也是杀熟这都转了两手。
“你,真是不会做生意!这都转了两手了怎么还能卖得出去?!你没看这沿街附近都有很多卖烟花炮竹的,人家当然是只想买便宜的了。”
冯宝儿无奈地摇摇头,“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吧。现在只要能挣点钱就好,哪还想的了那么多啊!”
“那你应该知道,换肾手术费基本上都在三十万上下,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攒够手术费呢?!
再说还有一个肾源问题,你们的排位要多长时间?!有的病人就是等了很多年都还没有排上呢!”
冯宝儿捂住嘴又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奶奶答应把一个肾给我爸爸了!”
“程程,不要胡说!”
“我都听见你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