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33(二十五)
“以后不许光着脚到处走!”他还数落道,她乖顺地往他怀里一靠,终于止住了他的话。
许琛想起今早他们两四点多就醒了,一醒来晓涵就道:“哦,又要去练琴了!”
他一看天都黑着,也才四点多,她又迷糊得可爱,硬是缠着她没让她去。他又想起那次在酒店里她早上醒来也是如此,不禁问:“涵,你每天早上醒来就去客厅练琴吗?”
“是啊!”她头也没抬地说道。
“你家的钢琴就放在窗户旁边,所以你不管多早只要醒了就会去练琴?”他又问道。
“是啊,我有时还没很清醒,就会在窗边站一会儿,等自己清醒了再坐下来练琴。”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琳达失踪的那天早上,她不就因为还没清醒所以站在窗边,所以才看到了那辆车跟那个女人。
“所以琳达失踪那天早上,你也是因为这样才站在窗边?”像是心有灵犀似的,许琛问道。
“是的,”她看着他,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那你觉得琳达知道你这个习惯吗?”他搂着她问道。
她偏头想了想,突然说:“她知道的。”
他神色一震,又听她说:“有一年夏天一个周六早上,隔壁的米歇尔在厨房烤蛋糕不小心引来了消防车,我被他们吵醒了,就干脆起来练琴。过了两天琳达在小区公园碰到我,她说那天早上她送儿子上中文学校也去得早,经过我家门前就看到我在弹琴,问我怎么周六也这么早。我就跟她说我被吵醒就再也睡不着了,就会起来练琴,这是很多年的习惯。”
许琛神色变得深思起来,又听俞晓涵说道:“你也知道,我刚醒时有点迷糊,所以那天琳达来找我说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事后想想她的行为真有点奇怪。”
“你也觉得她来找你的那个理由很牵强?”他不由问。
“你也这么觉得吗?琳达不是第一次托我带衣服过去捐给教会,可以往这种事她一般将衣服直接放我家门口,给我留张纸条或者打电话跟我说一声。那天就上门跟我讲了那几句话,把我吵醒了,但衣服又没拿来……”说着,她不禁低头凝思,又见许琛正看着她。
“所以你觉得她是故意把我吵醒,让我能够站在窗边看到那辆车的?”她恍然问道。
他伸手抚着她的发,扬起笑道:“我想是的。”
“可是为什么?”
“也许你的直觉是对的,她当时就在那辆车里。”
他们回来了,琳达家的两个孩子却快要被周雨夫妇接走,周围邻居一直都跟这两个孩子熟识,尤其是小莱拉,这段日子以来大家轮流接送照顾也有了感情。过两天正好是莱拉生日,大家打算一起为她庆祝,顺便也是欢送他们兄妹俩。
生日会本来要在琳达家举办,无奈琳达走后,家也不再干净整齐,王庚的情绪时好时坏,儿童保护协会的人隔三差五地来查看,生怕这个亲爹虐待了孩子,弄得家也不再像个家。邻居们想起原先琳达也会把聚会办在许琛家,可他们都跟许琛不熟啊。唯一跟他熟的海伦,其他中国邻居们也不怎么熟,最后他们派了李娜,她跟海伦还有许琛都有点交情,由她出面跟许琛商量生日会的事。
李娜来的那天上午,俞晓涵也在,她正跟香港那边的同事视频沟通工作上的事情,就只跟李娜打了个招呼。
李娜在书房里坐下,跟许琛说明了来意,他立刻答应腾出地方让大家办生日会。她松了口气,说道:“那艾米和我隔壁的薇安本来说要找海伦,海伦这几天不在家,再加上他们以前又有点过节,所以都不敢找她,一定托了我来跟你说。我看海伦心挺宽的,根本没把她们以前说的放在心上。”
许琛不禁问:“你知道她们以前有什么过节吗?最好趁这次聚会一并解决,省得以后还让她难受。”
李娜一听,他还真对海伦不错,便坦然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两家的孩子都学琴,本来想海伦水平高想找她教,没想她一口回绝了。她们就觉得都是邻居她太不给面子了,可我想海伦肯定也不是有意针对她们,可能就随口一说。人家都是有孩子的人,为了孩子当然不高兴了!”
“这样啊,”许琛微微挑眉,“那我还只能问她了,好吧,这事我来解决。”
“还有件事,我也想问问你,关于老徐的公司。”她迟疑开口道,这也是她答应邻居委托的另一个原因。
许琛一听,便道:“你已经知道那个对赌协议了?”
“林诺跟我说了个大概,我听得也没很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你又怎么会知道?”她着急地问道。
“我做投行这么多年,圈子里的事基本都知道。老徐签的这家风投是高盛旗下的一家公司,我前阵在纽约听说这家公司又被人告了。它专门做恶意收购,老徐当年恐怕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要他把广告公司的钱都投到那家跟人合股的影视公司,想借壳上市。那个对赌协议本身就不公平,上不了市就以那么低的价格收购,结果新政策出来,影视公司借壳上市行不通了,上不了市他就被董事会踢了出来。”
“那,那他现在就一无所有了?”她不禁问。这么大的事,徐哲民竟然一声不吭,若非她现在看到他用钱紧张起来,还真以为他想在这里混移民身份。
“反正股份一点没了,我听说广告公司也转手了?他应该是把所有能调动的资金都调动出来了。这事儿具体怎么样还要听老徐自己讲,你让他来找我,我才能想办法帮。”
“他那个人死要面子,怎么肯来找你?”她皱眉叹道,“他连雷云都不愿多讲一句话,总觉得自己不如你们,你可比雷云还要有通天的本事,他是宁愿饿死也不会来找你的。”
“那不如你去找别人谈个小恋爱,比如之前那小男孩儿,保准他就来找我了!”许琛给她出了一招。
她一听,脸色不自然道:“这……这什么跟什么啊!”
“我抽空来问问,你们是在说莱拉生日会的事?”俞晓涵突然敲门进来。
“就下周三,你们等下自己商量要怎么办吧,”许琛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说,“正在说老徐公司的事。”
“哦,她老公公司怎么了?”
“不是老公!是前夫!”李娜立刻道。
俞晓涵一怔:“你们不是住一起很久了?还是前夫吗?”
李娜一听,便道:“他只是借住在我这里,我们分房住的!”
“这谁相信啊,”俞晓涵立刻说,“一男一女,还有个孩子,房子就这么大。我也借住在许琛这里,他家好多客房呢,你相信我跟他分房住吗?”
许琛低头忍住笑。
“哎!你看看!”李娜指着她没好气地对许琛说,“她就是这样讲话不看人脸色不分场合,所以才得罪了很多邻居都不知道!”
俞晓涵神色无辜,许琛朝李娜皱眉道:“你去说她干什么?她以后有我,不会再有这种事。”
又对俞晓涵道:“乖,你先去忙,啊?我们说完老徐的事,她会去找你。”
“是啊,公司的事你又不懂。”李娜又说道。
“我不懂你就懂了!”俞晓涵不服气地说,还是被许琛搂着离开了书房。
“你就这样惯着她好了!”李娜摇摇头。
“我不惯她惯谁,”许琛笑道,“她就是个艺术家的性子,何必让她来操心这些。”
李娜望着许琛脸上淡淡的宠溺的笑容,想起她曾经也是这样被人疼爱保护周全,曾几何时,生活竟已将她打磨得完全失去了原本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