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汉第五百二十一章 征辽
武。又令财部转输粮秣,如今大半已经运至卢龙塞。如今船、粮、器械已备,只等王上选定出征兵马,拣选将校幕僚组建东征幕府,即可奔赴辽东。” 张冲听完杨茂的话,就拿着册牍翻阅着,上面记录着这次东征辽东的所准备好的物资。 如今泰山军的确家大业大,此时的河北全境分田已经过了一个收获季,各地储备甚丰,所以光武设立造船厂,营建海船。 其中以乐安黄巾系统的薛安为武。 薛安原是青州海域的大海寇,之后加入乐安黄巾,成为乐安渠帅徐和的水师大将。 当年徐和想邀请张冲北上寇辽东,就是靠薛安的海上弟兄来运送。只是后面泰山豪强围剿张冲,才做罢了,不然又是另外一个故事。 后来张冲定下河北后要筹建海师,当时得祭孙的举荐,薛安获得张冲的认可,受命成为了泰山军第一任海波校尉。 经过一年多的组建,如今海波校尉实力稍有,已然可以肩负跨海补给的任务,所以这一次由张冲特批,准薛安部参战。 而除了上述部队外,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中护军系统的将吏。 泰山军发展至今,中护军虽然还同属于五军野战,但因为其戍守邺城之重任,不能长久在位。 所以在制度上,中护军形成了类似于汉家南北二军的形式。 每年,兵部会抽调其余四军轮番入邺京,而中护军的吏士们也开始轮番到各外军系统历练。 这种轮番制度既可以保持中护军的战斗力,又能使得外四军依然能被中枢牢牢掌控。 而这一次,中护军也选五千吏士参战,其中涉及十部,皆为中外军的骁勇战将所领。 而除了五军野战、中护军、水军、镇戍兵参战外,还有一支独特的部队,那就是夷兵部队。 这里的夷兵是历次和河北汉军决战后收降的,其中乌桓人、肃慎人、高句丽人、鲜卑人、匈奴人,扶余人皆有,可以说涵盖了如今遍布东北地区的民族。 这些人人数不多,大致在三千人左右,但却可以为泰山军了解东北各部落形势提供咨询,可以说非常重要。 所以张冲从这份名单上可以看出即便诸大臣对伐辽东有异议,但在张冲决定后,依然尽心配合,可见此阶段的泰山军高层的纪律和配合。 也越是看到这份名单,张冲也就越坚定了看法。毕竟这份名单上,涉及到的将校部队已经接近四万三千人了,如此庞大的部队,目前只有张冲可以调度。 于是,他合上文牍,对包括度满、杨茂在内的一众门下、枢密,说道: “诸臣工,此次伐辽东之战,我打算亲征。” 按道理来说,张冲已经称王,已经可以用寡人来称呼自己。但张冲偏偏不喜欢这种称呼,依旧固执的在用我来自称。 而当张冲这话说完,下面的一众人皆面露惊色。 倒不是张冲亲征是件奇怪事,毕竟泰山军这一路以来,几乎都是王上率兵出征,所战皆捷。 但问题是,如今张冲已经是一地之王了,除了打卢植的时候出征过,其他时候都是在京部署,将杀伐之权授大将节度。 而现在,张冲突然说要御驾亲征,怎不石破天惊? 尤其是从右北平赶回来的张旦更是惊讶,他本以为这次回邺京,是王上要将东征辽东一事交给他的,为此他还特意准备军略好回京做答,但现在竟然是王上亲征? 于是,张旦率先出列,他对上首的张冲劝谏道: “王上,自古天子帝王居中国,抚四夷。而辽东之土寇本就是癣疥,我又大兵压境,敌必望风鼠溃。王上再出征,也无趣得很。” 张旦这话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大王你都是咱们的王了,自古什么时候见过帝王出国的?所以还是别折腾了。 他以为张冲是久不耐宫中,想上战场松松筋骨。 而这边张旦说完,对面的一众门下也从初时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了。 其中最为年长,又为国戚之一的蔡邕直接站起来进谏: “如今天下犹如一身,邺京为心腹,州县为四肢,四夷为身外之物。今辽东四郡、高句丽、东部鲜卑虽可恶,确应征伐。然王上可令良帅统兵虎贲数万,以陛下之威名,取之如探囊取物。而今太子新立,年纪尚幼,监国恐有不逮。而王上却涉辽海之险,轻行远举,此非国家之福。” 果然是最为耿介的老蔡,一出口甚至比刚刚张冲说要亲征都要骇人。 只因他这个身份说了一个相当忌讳的事情,那就是宫闱。 现在的太子是皇后赵娥所出,的确年幼,但今年早些时候蔡邕的大女儿蔡瑜刚刚诞下一子,其小女儿早些时候也被其姐招进宫了,那打的心思和甄氏姐妹一般无二。 所以这个时候,这个身份,你蔡老头讲这个话真的合适吗? 果然,当蔡邕说完这个话的时候,本已经将脚迈出去的何夔又暗自抽了回去,这让他上首的度满看到,只觉得一阵好笑。 但度满腹笑了但也没再上去,毕竟存身之道首在避嫌。 而张冲在听了自家老丈人的“劝谏”后,额头的筋跳了一下,也就是他知道蔡老头是什么人,不然谁听到这话都要火冒三丈。 因为蔡老头说的话太难听了,他说咱张冲万一死在外头了,就凭借年幼的太子,根本守不住家业的。 但有些话之所以难听,可能部分说中了现实。 所以,张冲只能苦笑道: “蔡公良言,但这亲征辽东是我深思苦想后的结果。再说,我自马上打天下,这天下都还未定,哪有安坐后方的道理。” 几个门下见张冲并没有雷霆万怒,于是皆站了出来,秉持公心来论。 如陶黯、诸葛珪、田丰等皆认为亲入蛮荒之所,非帝王幸事。他们援引周昭王伐楚,汉高祖伐匈奴的例子,希望张冲收回成命。 其中陶黯的话最有说服力。 陶黯说,帝王亲征就是行博浪一击,胜不足喜,败却有危亡社稷之害。他说,以如今泰山军的实力,实际上对于伐辽东是必然会胜的。 双方在战力和人力压根就不在一个实力上。即便这一战真有什么意外,但辽东群势力还是避免不了灭亡。 但这是择大将的结果,而如果是帝王出征就不然了。 以张冲来说,即便征辽东再次获胜,对其已经无上战功的荣誉来说也不过再添一二笔。但如果打输了,而且还是张冲手上打输的,那对于泰山军整个势力就是毁灭性的。 当年汉高祖刘邦就是如此,如果当年被困在白登山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什么大将,怎会有之后的百年耻辱? 所以陶黯劝说张冲,万万不要御驾亲征。 你别说,陶黯这个理由真的太有说服力了,这种从边际利益来劝说的确有说服力,张冲都不得不承认陶黯说的对。 但张冲心里也有一份自己的利益计较,如此他将目光看着度满,示意该他出场了。 他此前和度满已经私下聊过这事,并将自己的考虑和判断大概讲清了。所以,被说服后的度满,就成了张冲的支持者。 此时,看到张冲看向自己,度满走出来对众人道: “诸君皆说的对,也皆有一份道理在。但我泰山军非寻常人,行的也非寻常事。如我们这般,可谓举世皆敌,没有那么多雍容的求稳。我且问诸君,除了王上亲征,谁能调度如此复杂的军力。除了王上亲征,谁能使诸军并行不悖?甚至除了王上亲征,谁敢夸口能速定辽东?” 说到最后,度满对上首的张冲一字一句道: “而我相信,这一次王上依然会大胜而还。” 张冲笑了。 一时间诸臣工皆沉默,于是度满转而说到了下面一个议题,那就是此次征伐辽东,该有什么方略。 说到这个,早有准备的张旦上来讲述: “辽东道远,以前的卢龙道又失修,已被山林水泽所遮掩,除了趁着山海道退潮的时候可以通少部分兵马,其余可海运。也就是当年武帝破卫满朝鲜的行军路线。” 张冲点了点头,看得出张旦对于伐辽东是做了功夫的。 当年汉武帝攻破卫满朝鲜的时候,就是从胶莱湾直上辽东半岛。 但显然,这个方略不够好。 先不说如今泰山军的海舟太少,压根不具备大规模投放军力的能力。就说这方略本身也是如此。 张冲要想速破辽东,就不能打成持久战,必须出奇制胜。 人家辽东也有智者,也懂历史,第一海上奇袭能成功,第二次还能不防备?这也太瞧不起人家了。 所以这个方略不够好。 之后其他几个大臣又说了几个,但皆不够好。 于是,张冲将自己的方案拿了出来。 也正是看到张冲的方案后,众臣工心悦诚服,也终于认可王上亲征辽东并不是什么耀武扬威的轻率之举,而是真的认真对待此事的。 于是,之后政事堂和诸枢密们一起以王上这个方略为基础,开始细化执行步骤。 再之后,张冲留太子张承监国,以王后赵娥听政,留政事堂度满、蔡邕、陶黯、诸葛珪四人辅政,权邺城、国内诸事务,并居中协调配合辽东战场。 就这样,张冲布置好一切后,留下信任的众臣在后,就带着集结在邺城的一部分军队和中护军,向着卢龙塞开拔。 征辽之战,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