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剑吟第二百四十九章 半指铜剑
人屠畜四臂手掌,分别单手结印,额间眉心的光芒大盛,只一息间,眉心凸起的残魂本体已是破皮而出,向着少年狞笑着。 顾萧望向“何魁”眉心的怪物,约莫两指粗细,看似人面,狞笑时却露出满口獠牙,正向着自己肆意狂笑,仿佛自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小子,本座说了,你损了我这具躯壳,就用你的躯壳来偿还” 本体沙哑粗犷之声言毕,扭动眉心已出的本体,何魁的身躯就如提线木偶般,向着勉力支撑身形的少年踱步而去。 非是这残魂不想快些占了顾萧身体,只是先前与何魁残念斗了许久,又与顾萧鏖战多时,让这残魂也同样虚弱不已,可比起顾萧来,却还是好上不少。 勉力保持着身形不倒,顾萧盯着那控住何魁的残魂本体行向自己,余光不停地扫向江姑娘留给自己的球形暗器,静静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桀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这躯壳,比起这何魁,更年轻,武境也更高放心,本座会好好利用你的身体”散发着乌芒的本体说话间,已是逼近少年身前丈余之地,眼见少年面沉似水,星眸似透着绝望之光,不由得意狂笑。 瞧着那残魂本体仰起那蛇状身躯狂笑模样,少年本已暗淡的星眸之中精光一闪,暗道:“正是时候。” 身随心动,顾萧心思定时,已是运起仅剩不多的内力,踏雪而出,目标正是嵌在雪中的球形暗器。 见少年竟还有余力运轻功遁逃,妖魔本体本以为是这少年已无他法,只剩逃命一途,乌芒中的双目带着得意,欣赏着猎物垂死挣扎的样子。 直到他的目光顺着少年跃去的方向,得意目光终是变了变,暴露在雪地之外的半个球形之物,让妖魔本体不安顿生立时四手散去手中指诀,瞬时再凝兵刃,往少年跃去的身影掷去。 说时迟那时快,兵刃破空之声传入顾萧耳中,知晓身后危险已至,但破敌希望就在暗器之上,唯有咬牙坚持。 凭着内力感知,顾萧回身出掌,欲凭掌风将袭来的兵刃一一挡开,不料那斧钺虽不犀利,刀剑来势却猛,顾萧此时又疲惫虚弱,被长剑贯入肩胛,剑势余力仍携着少年仰面而倒。 也恰是被这剑威余力所携,本与地面暗器尚有些距离的顾萧,仰面倒入雪中,侧首望去,那球形暗器就在手边,顾不得左肩被长剑贯穿的剧痛,伸手将那暗器抓在手心。 人屠畜瞧见少年不惜受伤也要扑向那暗器,见他已得那物,心中一凛,虽然不知那球形有何蹊跷,可心中不安告诉他,不能让那小子得逞,即刻施展邪功,抬起手掌,遥遥一挥。 除却贯穿少年肩胛的长剑,余下几柄兵刃已经瞬间散为内力之状,向着他手心汇集而去,同时身随心动,向着少年疾速跃去。 顾萧见对手疾跃而来,忙依着江凝雪嘱咐,运满内力,传入这暗器之中,内力将入,顿觉球内有一股滔天剑意瞬间袭入体内,扯动先前所受内伤,顾萧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 可大敌当前,顾萧勉力控住心神,余光微瞥,那怪物正牵着何魁,挥舞手中兵刃,将至身前,强忍五脏六腑内四散的剑意,运足内力,再度灌入暗器之中 随着真气再入,江姑娘口中所谓“暗器”,还未等顾萧掷出,却自行打开片片鱼鳞状包裹球体,如含苞待放的片片花朵,在少年手心绽放开来,本在顾萧体内肆虐的滔天剑意,也随着这球体打开,从顾萧体内迅速退去。 顾萧还道是自己施展不当,本欲掷出,却不料适才搅动自己内息的剑意,似是被这宛若盛开花朵的暗器引去 却说人屠畜,本已将至少年身前,却望见少年手中那暗器已开,虽然不知他手中玩意到底有何厉害之处,还是谨慎为好心中这念头浮现,身形急转,已是准备暂避锋芒。 后跃丈余后,却见那半掌大小的球虽如花朵绽放,却不见任何锐器从中而出,被戏耍的羞辱感瞬间席卷全身人屠畜虽怒,可还是不敢上前,只能带着戒备望向着少年手中“暗器”。 此刻的顾萧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江姑娘绝不是爱开玩笑的人,她交给自己此物之时,神情郑重,不似作伪。 向内望去,只见绽若花瓣的片片鱼鳞正中,并不似各类暗器一般,内含钢针、铜珠,底部静静躺着一十二柄半指长的精致铜剑,剑形各异,整齐排列顾萧实是不明这算的什么暗器,还未回过神来,耳边就传来粗狂暴怒之声。 “竟敢耍我这次不要你的躯壳了,本座要你的命。” 抬眸之时,如木偶般的何魁身躯已至身前,恰此时,顾萧手心绽若铁莲底部那一十二柄精致铜剑却动了 就在顾萧眼前,如道家施展法术一般,赫然直立,随着侵入顾萧体内的那股剑意顺着掌心铁莲,彻底传入十二柄半指铜剑,仿若为其注入了生命,脱离铁莲而出,似生灵智,望着眼前袭来之人飞去。 望着眼前飞来的密密麻麻小小铜剑,其上未有一丝仙力,亦未传来任何让自己感到威胁的诡异之处,人屠畜不屑一顾,挥动手中兵刃准备荡开这些半指铜剑,口中不停嗤笑道:“原来这就是你的倚仗,简直笑掉本座大” 狂妄之言,还未落音,忽觉自己操控的躯壳身形已然迟滞,连忙低头望去,才发现,就在适才自己出言嘲笑时,身躯已被那些半指铜剑无声无息地贯穿。 将将还在狰狞狂笑的面容顿止,霎时变色,手指顾萧惊恐开口:“你你这是使的什么邪法。” 可它却忘了,一直以来,施展邪法的正是它自己顾萧此刻亦被这半指铜剑之威所慑,没想到它们如此犀利,适才那魔物未曾注意,可顾萧却看得一清二楚。 半指铜剑吸纳了搅乱自己体内的滔天剑意后,竟破空无声,在对手尚未察觉之际,已来回穿刺而过,待它回过神来,为时已晚。也亏得它非人,寻常武者,任凭武境再高,被这些铜剑如此穿身而过,哪还保得住性命。 眼见那控住何魁身躯的残魂狰狞怒喝间,那些铜剑已然调转剑尖,再度袭去,可这次却不是对着它所操控的何魁之躯,而是眉心的残魂本体所在 —— 臧北城南,五里,同样的夜色下,比起何家堡外的生死缠斗,却是无比静谧,月光洒落,隐约行来一骑,打破了静谧夜色。 一匹老马摇晃着穿过夜间薄雾缓缓行来,嗒嗒的马蹄声与马步缓行相衬,将马背上的人摇晃得昏昏欲睡。 面上盖着斗笠,双脚翘起,老马的缰绳栓于脚背,这人半躺马背之上,一手酒囊,一手把玩一物,甚是自得。 “假寐,酒味,不若夜揉碎;且归,且退,宁饮一场醉。” 马背上的人口中念念有词,手中酒壶随心摇晃,似是在对坐下赶路的老马发着牢骚:“我这真是哪儿找的麻烦,人家皇家父女间的小隔阂,却将我这外人拉进来凑什么热闹这下好了,不远万里从南边儿赶来这严寒之地,热脸还贴上了人家的冷屁股你说是不是恩?” 这人念叨间,还不停用自己的脚背点着坐骑,老马识途,亦通人性,并不在意背上主人的唠叨,只是打了个响鼻,继续赶路。 这人透过斗笠缝隙,瞧见老马响鼻,开口继续说道:“你也这么觉得,是不是我就知道,天家家事,哪有我这外人插嘴的份,这不是,被殿下像撵孩子一样给撵回去了都怪唐大那老小子多事,等回了南边儿,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唏律律—”老马仍以响鼻回应,却听背上之人继续念叨:“本想着能遇到几个齐云高手过过招,却没想到齐云的没遇着,倒是遇着北晋的宗妄那老小子看来仍未放弃踏足中原之地愿呐狮虎兽懒得管懒得管” 这人言罢,弹开栓在酒囊上的木塞,张口饮下一口齐云北境之烈酒,继续嘟囔着:“要说这齐云的酒,喝的多了,似是不像先前那般难喝了还有这北边儿的姑娘,也比咱南边的有滋味多了嘿嘿。” 许是独自饮酒想起了开心的事,这人赫然起身,将口中酒咽下,从马背起身,抚着老马鬃毛,正要继续开口,却见另一手中一直把玩的一物顿开,忙侧目望去。 那是一半掌大小的球,似是片片鱼鳞包裹,不过此时球体正中的古朴篆字正熠熠发光。 本是微醺的面上酒意顿消,这人赫然勒马,眸中难得显出一丝惊慌,回首望向何家堡方向,自言自语道:“那人不是死在我剑下,怎的那什么堡中,还能有人能让她用出唐剑莲花,那小子也不似坏人呐还好我贪恋美色,还未远离这臧北城。” 言未毕,身已回,这人带好斗笠,勒马掉头。 “朋友,你我缘分已尽,放你回归山林去罢,”这人一跃下马,轻拍马背,马儿稍感吃痛,望林中奔去。 那人见状,洒然一笑,微微踏地,已纵身而起,只转瞬间,就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 何魁之躯在这些半指铜剑的穿刺下,已是千疮百孔,如今哪里还有半分人样,浑身的血洞,正不停地渗出鲜血。 顾萧早已被这些半指铜剑惊的说不出话来,见“何魁”已无力反抗,正想着如何逼出那魔物本体时,却见何魁眉心乌芒一闪,而后便是巴掌大小的人形飞出,而它口中还不停的叫骂着。 “小子算你狠,本座且去,但你莫要得意” 声出之时,魔物乌芒本体已飞出数丈,顾萧深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的道理,更何况抚远镖局众人仍被关在何家堡内,顾不的肩胛之伤,勉力跃向交叉于地的断月、惊鸿,想要斩草除根。 将将握住剑柄,却听惨叫之声传来,连忙抬眸循声望去,却见那一十二柄青铜小剑已呈包围之势,将那魔物牢牢困在其中,那惨叫声便是魔物想要破开包围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