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君新娘第262章 真心难换
“这魂珠……” 晶莹剔透，色泽纯净，比当初女鬼晚晚的那颗魂珠，还要仙气浓厚……这孩子，已经是地仙了！我怔怔看着他手里捧着的那枚染血玉珠，拧眉怜惜道： “魂珠一旦离体，你便几十年的道行功德全部功亏一篑了！搞不好，还会神形俱散……你本身的修为极浅，根本无法做到在没有魂珠的情况下凝聚魂魄……我若收了你的魂珠，你会死的！ 魂飞魄散的那种死！你这哪里是在救人，你这分明是想，以命换命！” 少年却毫无畏惧地含泪摇头：“我不怕！我不怕死啊！我不要成仙了，我也不要永远活着了！我只想要阮阮妹妹回来，我只想带她回家…… 碧落姐姐，我害怕没有阮阮妹妹的日子，我害怕以后再也不能牵着阮阮妹妹的手，和她一起坐在房顶看日落了。我早就说过，如果有一天，那只狐仙辜负了她，我愿意代替上苍照顾她一辈子！ 从前，我只想静静等着她长大，永远和她在一起。后来，她说她有喜欢的人了，我虽然难受，但我还是希望能以她哥哥的身份，在她身边默默守护着她。 可现在，我只想见她一面……我每次一想到她没了，我以后再也找不到她了，我就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我现在好想见她，哪怕只能见一眼，我也心满意足了。碧落姐姐，求求你了，拿我的魂珠去救她吧……求求你了！” “可是……”我心酸地抿了抿唇，无计可施，不忍地沉声道破真相：“小阮阮，她并不是普通鬼魂，她，也是仙，她是上古人参仙，你的魂珠，救不了她。” 他紧绷的身子狠狠一震，霎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狼狈瘫坐在地：“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手臂下垂，淡紫色的魂珠顺着手指滚落在地，少年绝望的抱住头，承受不住的痛哭出声，“阮阮怎么可能会是人参仙、怎么可能……怪不得，她总有法子让枯死的花草树木起死回生…… 怪不得，她能为我治愈旧病！为什么偏偏是仙……为什么！她是仙，我还怎么救她……阮阮，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你回来！” 看他哭得撕心裂肺，涕泗横流，我也心疼迈近他，蹲下身，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很不是滋味的问他：“你喜欢阮阮，对么？你想，和她在一起？” 小少年哭着重重点头，哽咽诚恳地回答我：“我喜欢阮阮妹妹，碧落姐姐，你别看我个头小，我已经二十二岁了！ 我知道什么是男女感情，懂什么是爱……我见到阮阮妹妹的第一眼，就想牵她的手，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可阮阮，她只拿我当哥哥看……我怕说出那些话，会吓跑阮阮，就一直不敢同她表露真心。早知今日，我应该早点告诉她的……” 我捡起地上的魂珠，轻声试探：“那如果，复活阮阮，需要你付出极惨痛的代价，甚至是，永生永世不为仙，永不入轮回，一辈子只能做一只不可见天日的小鬼呢？” 想了想，我又补充：“不，还有，每天都要承受烈火焚身，乌鸦分食魂魄，万箭穿心的惩罚……你应该晓得，逆天改命起死回生的后果有多严重。” 只是个二十二岁的孩子，吓一吓，说不准就退缩了。 但，我的私心却并不希望他真的认怂打了退堂鼓…… 他若肯态度坚决些，我也就能放心地将小阮阮托付给他了。 值得庆幸的是，我不想看见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 他几乎是想也未想，就果断答应了。 “我愿意！只要能让阮阮回来，别说是每天受罚了，就算是把我永远关进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受地府十八般酷刑，我也愿意！” 他绝望凄凉的眸眼里再次生出了希望，神色坚定的向我保证：“碧落姐姐，我没有一时冲动！我是认真的，只要阮阮能活过来，你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道：“我给你考虑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会来这里找你。你不用着急给我答案。” “不用考虑！”他当即就抓住了我的胳膊，眼含热泪，目光笃定地向我说：“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这句话，阮阮应该最想从大黑的口中听到，可惜，最后却是她的这个小鬼哥哥给了她这个承诺…… “有你这番话，那我也就安心了。” 我将魂珠塞进了他的手里，起身，浅浅道：“我可以让你再见她一面，只是，时间有限，最多一炷香，你有什么话就尽快与她讲，耽搁越久，对她的残灵神识损伤就越大。” 少年僵了僵，随即爬起身子踉跄站住脚跟，连连激动点头：“好！只要能再见她一面，再见她一面，就好……” 我瞧了他片刻，然后抬手召出小阮阮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缕残识。 紫莲之光保护着小阮阮缓缓凝聚出来的脆弱魂体安然出现在少年跟前—— “阮阮……” 少年喜极而涕，快步冲过去，抬手牵住了孩童模样的小阮阮双手，张了张嘴，话没出口，倒是先哽咽抽泣了起来： “阮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阮阮，你别有事！阮阮，我想你啊！我错了，当初你告诉我你要结婚的时候，我应该拦你的，阮阮，我喜欢你！ 你别嫁给别人了，你嫁给我好不好？我有办法长大，我也能照顾你一辈子，我会永远只喜欢你一个人，我会永生永世都将你放在心上，别人不要你我要！ 别人不珍惜你，我珍惜啊，你是我此生的珍宝！比我性命还重要的宝贝，阮阮，都怪我，我当初要是拦住你，结局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阮阮，跟我在一起吧，我会比他，更适合做你的伴侣！” “哥哥……”小阮阮木讷地抬起手臂，抱住少年的腰，小小的个头被少年紧紧藏在怀中，温柔保护：“对不起哥哥，让你担心了……哥哥，你别哭，阮阮不怕……是阮阮任性了，让哥哥这么难受。” 稚嫩的嗓音诱得人心底发酸，小丫头懂事得让人心疼，晓得少年为自己的离去而伤心，便乖乖的偎在少年怀里，轻声安慰： “哥哥，你是这世上，除了上清哥哥与碧落姐姐，对阮阮最好的人。可阮阮却让哥哥失望了。” 少年泪流满面地摇头，捂着小阮阮虚弱的小身躯，深情反驳：“没有，阮阮很好，从没有让哥哥失望……是哥哥不好，没保护好阮阮。阮阮，你现在是不是特别虚弱，特别难受？” 小心翼翼地将魂珠送进小阮阮手里：“这珠子我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不过，不管是否有用，你都拿着……阮阮，你别散去，别不要哥哥，好不好，我求你……” “哥哥，我没有不要你啊。”小阮阮体贴的给少年擦了擦眼泪，小脸苍白，眼尾泛红，笑的苦涩：“阮阮现在只有哥哥了，阮阮落得现在这个下场，都是阮阮自己选的，是阮阮辜负了哥哥的好意……” 抬手，将魂珠重新放回少年的胸膛，少年想挣扎，阮阮却说：“哥哥，好好活着。如果有下辈子……你还愿不愿意等我……” 少年闻言，连连点头：“愿意！我当然愿意，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早早将你找到，锁在身边，不许任何人来迷惑你！我一定将你养的好好的，不让你再离开我半步！阮阮，我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啊，我等你！” “我也想，回来找哥哥，如果有下辈子，我绝不辜负你……哥哥。” 瞧着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哭的像个泪人儿，我不忍直视的别过头，长长叹了口气。 大黑啊大黑，看看你做下的孽！ 早知今日，当初何必给阮阮希望…… 你这种人，活该一辈子孤独终老！ “哥哥，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印记。” 小阮阮执起少年的手，与少年掌心相合，在少年与自己的手心烙下了一枚一模一样的银红色小人参花，“如果有下辈子，哥哥，你见到这朵花，就是阮阮回来了。” 少年泪眼朦胧地瞧着手心花色，复又攥紧了小阮阮的小手，目光诚挚地承诺：“我等，等你回来，千年，百年，万年，我寿所及之期，我都等你！” “哥哥，你要保护好我……哥哥，下辈子，我再也不欺负你了……哥哥……”小女娃的脸上也添了两行清泪，小手紧紧抓着少年的大手，一袭红裙，颜色渐浅…… “阮阮，别走，别走，阮阮！”少年抽泣着卑微祈求。 小女娃也不舍的抓着他指尖不放，“哥哥，阮阮不想离开你，哥哥，阮阮不想走……你要等着阮阮，下辈子，一定要认出阮阮，哥哥……” “阮阮！” 愈渐透明的魂魄终是又化成一盏淡红色莲花回到了我手里。 小少年还沉浸在失去阮阮的痛苦中走不出来，呆呆的望着掌中红花，沉默好久，才小心翼翼的问我：“碧落姐姐，阮阮还能不能再回来？我，能不能等到她……可不可以，不走。” 我深呼一口气：“能不能回来，是否能等到她，还得看，你与她的缘分……” 小少年抹了抹眼泪，态度坚定道：“我等！只要我不死，我就会永远等下去，哪怕，永远也等不到她……” 我托着掌中的红莲，走近他，“阮阮的残魂都被月卿收集完，送回魔界封印了。这一缕，是阮阮的命魂，阮阮魂飞魄散时，本尊侥幸同老天爷抢来的。 但，这一缕也是残缺的，命魂在，则有一线希望，这缕残缺命魂，仅有千分之一的复生机会……十分渺茫，但总好过没有。 魔界煞气太重，这缕命魂过于虚弱，所以暂还不能送她回去，本尊与上清那里，近来，也不适宜养着她。 小东西，我想将阮阮托付给你，你已修成地仙，再过几年，修为大成便可自由穿梭阴阳两界了，你身上灵泽清浅，适宜滋养阮阮的命魂…… 这命魂，尤为重要，阮阮有没有机缘回来，全靠命魂，命魂一散，便是三界祖神，也复活不了她。 本尊是见你对阮阮情真意切，才放心将阮阮的命魂托付给你，你可千万，勿让本尊失望，阮阮的生死，如今便全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命魂……” 小少年轻手轻脚地将红莲捧了过去，如视珍宝的凝视着那朵重瓣妖艳红莲，受宠若惊地小声问：“这是阮阮的命魂，碧落姐姐真的放心，将阮阮的命魂交给我……我会好好保护她的，阮阮，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我叹道：“你对阮阮的情义，我全看在眼里，作为阮阮的姐姐，我的确更希望未来是你照顾阮阮一辈子……你更值得阮阮去喜欢。” 小少年宝贝得捧好红莲，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莲花上，眼泪一滴一滴砸进了莲花花瓣里，感激的重重点头： “姐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阮阮的，我会的！阮阮，你没离开我，我终于，有机会保护你了。” 我摸摸小少年的脑袋，感慨道：“早知你这么痴情，当初，我就不该由着阮阮的性子去。不过，她遭此一劫，也是天意……不然，她永远都不肯死心。 阮阮能否复生，还是个未知数，以后，便要苦了你了，孩子。” 小少年摇头温和道：“不苦不苦！能照顾阮阮妹妹，我很开心！” 说罢，他施法将莲花送进了自己的心口，与自己的魂珠融为一体，“姐姐你看，我把阮阮藏进魂珠里了！阮阮不会有事，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永远不会把阮阮弄丢。” 把阮阮放进魂珠里……这小家伙，是真的将小阮阮视为比性命还重要的珍宝。 我欣慰的颔首，拍拍小家伙的肩：“去吧！” 带着阮阮，去过你们喜欢的生活，去看，你们喜欢的风景。 “你把灵梳的命魂给这孩子了？便不怕，他成了第二个文玉？” 少年走后，月卿才慢吞吞地来到我身后，低声询问。 我摇摇头，对他挺有信心：“他在某些方面，的确和文玉有些相似点……只不过，文玉的痴情是给了宋姗姗，他心中的那抹白月光，而这孩子，阮阮就是他的白月光。 想想文玉对宋姗姗做的那些，我的确也就对他放心了。” “在错误的时间遇见错误的人……灵梳这孩子，时运不济啊！” 月卿掂着扇子在手中敲了敲，叹息道：“但愿，灵梳能有机缘回来，回来后，能认识到自己身边，什么人值得喜欢，什么人不值得。” “那你呢？可有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我回眸询问他，“那罗是个好姑娘，是非对错，她什么都懂，性子直爽，有情有义，你若拿真心待她，她必以真心回你。 我俩认识这么多年，她从不曾让我失望过，她这人重感情，你既然说出了要娶她的话，就不能……只为了负责而娶她。 你得是因为喜欢她，才和她在一起。别让那罗成为第二个阮阮，别伤她的心。” “这些，你不嘱咐我，我也心里清楚。” 月卿双手背后，恣意潇洒道：“前几十万年，我一直都在追寻你的脚步，以前不肯接受别的姑娘的情义，是因为我总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自己只要找到轮回后的你，你身边没有了龙祖，说不准就能接受我的真心…… 可现在，你与龙祖夫妻恩爱，缠缠绵绵，琴瑟和鸣，我又不忍心再拆散你们，没办法，谁让本公子心善呢！ 更何况，是我晚了他一步，原本，你心中的那个人就是他，你这也算是找到了归宿，本公子便不横插一脚，惹是生非，破坏你们夫妻感情了。 你的人生圆满了，本公子也要去寻找自己的人生了。起初，本公子也以为，本公子还得再等上几千几万年，才能遇见命中注定的那个她，可谁知，缘分这东西竟然来得这样快。 我初见阿罗，就觉得这丫头挺有意思，后来朝夕相处，我放下了心中对你的执念，毫无负担的陪着她吃喝玩乐，渐渐的，我发现这丫头总能带给我许多欢乐，和这丫头在一起，我总觉得很轻松。 看着她不讲理的在街头和人抢烧烤，那霸道的模样，着实可爱。吵架没吵赢，她就哭哭唧唧的跑过来找我诉苦，偶尔像只发了飙的母老虎，偶尔又是只温顺乖巧的小绵羊。 再后来，我发现，我开始离不开她了，没有她在身边闹腾，耳根子清净了，但却总觉得哪里，空落落的。 她啊，每每主动，都是发生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第一次抱她，我看着面红耳赤的姑娘，察觉到姑娘身上多出的变化，觉得不好意思，但，又舍不得放开姑娘的身子，第二次，第三次…… 我喜欢上了将她抱进怀中的感觉，她每次扑上来，窝在我怀里，都会无比乖巧。前几日，她闻见了那香，其实你说得对，以我俩的修为，都能抵抗得住那催情香的药性。 若真不愿，便肯定不会发生任何事。可我俩，都默契的选择，顺天而行……也是那次，我俩都看清了对方的心意，所以事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娶她！ 我们不需要时间谈恋爱，不需要什么磨合期，我相信，我们已经能适应彼此了。谈恋爱这种事并不是终结于婚姻，我们结婚了，照样可以谈恋爱。 相处的这些时日以来，我们都在有意无意的包容理解对方，都会在潜意识里，于一些事上，为了对方而退步。 我相信婚后，我们能做的更好。娘娘，你我都已不再年少，不是那莽撞的毛头小子了，都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与阿罗相处时日虽不长，但我对阿罗的感觉，不亚于相识几十万年的你。且，那是一种不一样的新感觉……只有她，才会带给我的感觉。” 听完他的心得，我猛松一口气，终于放心了，“我了解你，也了解那罗，我相信你们的未来，会很美好。” 转身面朝他，我郑重其事道：“我在这世间，朋友不多，唯有你与那罗，最得我心。假如……以后没有我，你一定要照顾好那罗，你们都要好好的。” “娘娘你……”他拧了拧眉，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此话怎讲？娘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什么不好的事……” 我摇摇头：“也不算是，不好的事……只是这几日卜卦，结果都不甚好。寿数之短，让我心惊。现在一切都还没有预兆，我也不知，过几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有性命之危？”月卿焦急的一把抓住我胳膊：“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