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第一尊第255章 血源诅咒
“保护宋大人!”副官们高声呼喊,武兵们闻声而动,皆围聚在宋璟之前,所成人墙之厚固,好若黑压之云。 如此一来,场地中央对抗铁人的就只剩下可可与三尊宫等人,以及一些英勇无畏的武兵。 可可急忙拉住一个将要冲上去的武兵,悄声道:“这家伙是通过气味来寻人的,你们去找些火料,放些烟来。” 她又拉住另一个武兵,道:“得赶紧让守于地下的将士们出来,他们苦等的敌人现在已经出现了。” 几位官兵听了吩咐后,立即跑去执行。 可可和三尊宫的人也一点点退至角落,那铁人闻不到人味,果然一扭头,将目标定于人味最重的地方:黑压压的人墙。 “哼!是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临屋顶突然传来一苍老严厉的声音。 一抬头,竟是春湖派里的胡长老,他身边另有三位老者,春湖派的四大长老现在也已聚齐。 贾长抚着白须,风雅地道:“敢问阁下是谁?是何仇怨,要让你如此大开杀戒?” “哼哼哼,看那样子,应该是个以为多穿了两层盔甲,就能天下无敌的愚蠢蛮夫了吧。”钟长老阴阳怪气道。 现在又有了四大长老为他们撑腰,为首的那排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忽然怒吼一声,一齐冲了上去。 无一例外,所有挥砍出去的刀枪棍棒,皆被铁人的刚躯所摧毁。 铁人又像是拎鸡娃子一样,一手两个,提起四个大惊失色的官兵,向中间奋力一合。 砰地一下,四个脑袋全部化为了迸溅的血水与脑花,铁人又将尸体随意地一扔,四周的地面几乎已被染为红色。 其余的官兵被吓得魂飞魄散,一抬头,却发现那四位长老已然不见了踪影。 风驰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当长老的人,不仅速度飞快,甚至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可可皱着眉,“连四大长老都没有把握拿下这个铁墩子吗?花大人又不打算回来,那这下可棘手了…” 汪小凡笑道:“或许他们四个只是回去换件趁手的兵器,马上就会回来了。” 阿眉点了点头,“嗯,有道理。”话音刚落,便提起红缨枪,冲了上去,同时激昂喊道:“这家伙全身上下只有嘴是软的,大家一起攻击他的嘴!” “喂!你疯了!?快回来啊!”任他们如何在后呼唤,阿眉都只是挺枪直上,直戳铁人嘴部。 毕竟是当兵的,相比于那些只为功名利禄的官员,他们还是有那么一些爱国奉献精神在里面的。 所以,他们在看到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女,为他们这群四肢健全的大好男儿身先士卒时,内心还是很不舒服的。 他们觉得屈辱。 但有些人就不会,先前那些奉承献媚的副官,现在竟已躲在宋璟的身后,作壁上观。 任下面是如何的浴血奋战,宋璟都只是死死地盯着屋檐上的张知民。 只见,那张知民又将手塞入口中,这次塞得极深,竟直接塞至手肘。拿出来时,手中已多了副沾满黏液的纸卷。 张知民欣喜若狂地翻开纸卷,又嗦了嗦自己沾满黑液的手指,就这么在纸上写画了起来。 随着指尖在纸上的滑动,张知民的眼珠也跟着颤动,似是激动到快要晕过去一样。不过片刻功夫,他就大笑着道:“完成了!完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重新被他所吸引,而那铁人也似是能听懂他似的,竟停在原地,没再出手。 至此,张知民抬起满是冰冷杀意的血眸,阴恻恻地道:“宋大人,准备好在您养的这些犬面前,脑袋开花了吗?” “放箭!” 乱箭飞出,却被面前的铁人尽数挡下,一些离得过近的武兵,又被铁人抓起来,扯成了四份。 至此,无人再敢轻举妄动。只能万分警惕地看着铁人与上面的张知民。 “死吧!”张知民话音刚落,就用手指就在纸面上一划。 所有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所有的目光也齐刷刷地射向宋璟。 “嘭!”那是脑袋爆出血花的声音。 但宋璟的脑袋仍完好地长在脖子上,甚至还能歪着头,做着疑惑的表情。 但场上众人确实都有听到脑袋爆开的声音,但别说是他们了,就连地上的蚂蚁,脑袋现在都好端端地安在脖子上。 “那么到底是谁的脑袋开花了?”上面张知民的表情也已僵住,他和下面人一样,也在心中问自己这个问题。 就在这万分尴尬的气氛下,宋璟忽然捧腹大笑,那竟是一稚嫩的孩童音。 “这是…小师叔的声音?!我没有听错吧?”吴子衿惊道。 “你没有听错,上面那人就是他。”蓝婷婷得意地笑道。 “你…你将他化作了宋大人的样子?”可可忙问。 蓝婷婷意味深长地笑道:“不不不,他扮作的既是宋大人,又不是宋大人。” “啊???”众人更疑惑了,蓝婷婷只能耸了耸肩,“具体细节,你们听他自己讲呗。” 果然,宋璟已迈出和长安一样的步伐,边笑边喊:“画死灵奶奶,多日不见,您还是这么能搞事情啊。” 张知民瞪着大眼,“是你!你…你小子早已知道是我?!” 长安哈哈大笑,“不错!” 他又回过头,见那些副官正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一些反应快的,则已气到脸色发白,嘴唇颤抖。 见状,长安笑道:“是你们自己要像条狗一样要来给我磕头下跪的,拦都拦不住啊,所以各位官爷可千万别迁怒于我啊。” 画死灵也很愤怒,只是她却笑了,尖声猴笑,“你不会以为你把真的宋璟藏起来,就能掩盖他此刻脑袋已然开花的事实吧。” 长安苦笑道:“您可真是岁数大,老眼昏花了啊,自始至终,您医治的都是我啊。” 闻言,画死灵大惊失色,“医治的是你!?那我到底用得是谁的血,断得是谁的头?” 长安笑道:“相信你刚才也已听到那人头爆裂的声音了吧。你又站得那么高,肯定看得比谁都清楚。” “可我根本没……”画死灵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莫非…”他瞪得如铜铃的大眼,一点点看向那铁人的身上。 几道黑血,正从铁人口缝处,一道道流下。在红色鲜血的映衬下,更是显眼。 阿眉拿枪对铁人轻轻一戳,铁人身子一仰,轰隆一声仰面倒地,就像是一座坍塌的国城一般,再也无法重铸。 铁人已死了,流得是铁人的血,爆的是铁人的头。 可可又惊又喜,“这…这太厉害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吴子衿也惊道:“我只听说过:血笔千相:画死灵,一个拿人血,画其画,取性命的恶妖,没想到,今日竟真能遇上本尊。但…眼下的情况,确实是让人难以琢磨。” 如果说可可现在是又惊又喜,那画死灵现在就是惊怒交加,她扯着尖锐的猴腔:“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长安捏着下巴,感叹道:“画死灵啊画死灵,妖主大人慈悲心肠,留你性命。哪曾想你这家伙竟死性不改,刚一回到这里就继续作恶。” “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回到钱塘,就取了张医师的血,扮作他的模样,以救人之名义,观人样,取人血,终其命。四处残害无辜病患,是也不是?!” 画死灵只是愤愤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可可惊道:“我就说人头怎会莫名其妙地掉落,原来是她搞的鬼,之前还一直以为,是那铁人在地底下用了什么特殊方法,将被害人的头颅给生搬硬拽下来的。” 长安冷哼一声,“铁人只是负责将头颅收走,再交回到她手上。而且丢头者又都是这怪病的受害者,而她恰好又通晓此病的医治方法。想必此次灾疫肆虐,应该和她也脱不了干系吧!” 闻言,可可便杀意满满地看向画死灵:“如果真是那样,我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画死灵冷笑道:“哼哼哼,小娃娃,那你现在可以去磨你的刀了。” 长安冷冰冰地问:“不过,我却还有几个疑问。” 画死灵道:“在那之前,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长安道:“你是想问,我是如何知道你,还有这铁人的身份的?” “相信你的这些朋友们也很想知道。”画死灵道。 “好,那我便告诉你。我们在追踪那铁人时,发现他与人有过交易,似是一言不发地将头颅交给了另一个人。” “与铁人一番苦战下来,我们找到了那人留下的脚印。”长安道。 画死灵道:“单凭泥里的脚印,你怎么确认那人就是我?” “因为你的右腿是跛着的,而泥地里的脚印也是左半部分深,右半部分浅,显然这人的右脚是靠着左腿发力,拖划着过去的,而不是一步步踏出来的。” 画死灵又笑道:“那你也应该怀疑张知民才对,怎么会想起老婆子我的?” 长安笑道:“首先张知民治谁谁死这点,就已很令人怀疑。而在为陈老板治病期间,你又故意躲在提前设好妖防的屋外,无论陈老板如何相劝,你都不肯进来。” “呵呵呵,这样做,看似是为你撇清了嫌疑,但实际上,这种行为却让我忍不住猜想,这个张知民可能是一只妖所变,一只医术很好的妖。” “后来我又注意到,你的右脚是跛着的,而我也恰好知道一只能化作他人、且右腿断掉的妖!” 画死灵咬了咬牙,“可那也只是你的猜想,没有实际的证据,不是吗?” 长安叹了口气,“没错啊,要想证明你是画死灵,就得找到真正的张医师。所以我们就去了他的家。” “他家里空空荡荡的,连一点东西都未曾留下,像是专门防止有人来查张医师的下落一样。” 画死灵坏笑道:“不错,我当时清理他的屋子时,就是这么想的。” 长安道:“可你还是百密一疏。” “哦?” “你在后院留下了一把铁铲子。” 画死灵轻蔑笑道:“我是故意留下那东西的,本想着能误导他人去想地下埋的东西,哪成想,那些蠢才对这不起眼的铁铲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哪还会想那么多。他们只希望能赶紧交差,好及时回去吃喝嫖赌,哈哈哈哈哈。” 长安笑道:“可惜了,我本就是奔着脚印去查的,看到铁铲,总是要多留心一些的。” “你发现了什么?” 长安道:“不仅脚印的大小能对上,而且从铁铲上的土痕来看,右沿土多,且未全干。” “以此推测,真正的张医师应该在十天前,就已用他那健硕的右腿,狠狠地踩着铁铲,干着挖填之活。绝不可能在后来几天之内,就断了腿脚,还能拖着新鲜的伤腿,四处给人治病。” “能做到这个的,绝不是人,但却可以是妖。” “到这个时候,我已相信我见到的张知民为假,但要确定那是画死灵奶奶,则还需要证明一件事情。” 画死灵道:“说来听听。” 长安笑道:“我一直想不通,画死灵曾推开房门,看清了陈老板的样貌,但她又是如何搞到他的血的呢?毕竟连他的房间都没进去过啊。而在医治过程中,陈老板甚至也没有流出过一滴血,莫非是她之前取的?” 他又笑了笑,“苦思无果,束手无策,我只能盼望我的猜想是对的。直到我看见可可姐对着手帕打喷嚏,才想起那天晚上,陈老板曾在妖主像前,对着帕布咳出了鲜血。” “见状,他又悲又愤,一把将沾着他血的帕布丢在了一旁,再未管过。” 长安笑道:“所以我想,那时他在府上随手留下的每一滴血,都可能成为日后杀死他的一把利器。” 画死灵本阴沉着脸听着,忽然间,竟忍不住拍手鼓掌,笑赞:“细节啊,总是那决定胜负的关键。” “那是自然。” “那么,你能鬼使神差地杀死铁人,想必靠得也是那惊人的细节了?”画死灵一脸期待地问道。 长安这次却摇头了,“这铁人的事啊,全是我猜的。我见他嘴唇凹得厉害,和夜里所见的张知民实在相像,再加上真正的张医师始终都找不到,所以就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铁人就是张医师了。” 此言一出,人皆骇然。 “什么!!这…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然就是那位人人敬仰的张医师!!” “短短几日时间,他怎么会成了这样?” 长安大笑道:“没错,就是这种反应,就是因为没人相信铁人是张医师,所以铁人才最有可能是张医师!” 众人依旧议论纷纷,就连画死灵,也是惊诧地看着长安,“原来你…你早就猜到那是张知民了!可你又是怎么让我亲手杀了他的?!” “所以我才说,老奶奶你已老眼昏花了。”他说着就取下了假的八字胡和长须。再仔细看他的脸,赫然就是张知民的相貌。 众人皆大惊不已,画死灵更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长安讥讽道:“你挂着张医师的脸,身在钱塘,阅千人,画其像。画到最后,竟连自己本来挂着的脸是什么样子都记不清楚了,哈哈哈哈哈。” 画死灵阴沉着脸,久而不言… ………… “你已见过宋璟了?”他冷不丁地又突然发问。 长安笑道:“所以我才能骗得了你。” 画死灵冷笑一声,“你骗得不止是我,还有那些狗腿子们。” 他说的自然是那些低三下四的副官。 长安笑道:“毕竟宋大人来到钱塘之后,一直都将自己隐藏得极好,以至于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真实相貌。” 画死灵深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张知民的血,是你们从他嘴里取出的?” “不错,还好我那师侄心细,特意取了一些。” 画死灵又冷冰冰道:“而你又故意将他的黑血涂在脸上,制造一副七窍流黑血的假样,佯装自己已病入第八日?” 长安道:“所以我还假装无意,同你聊了聊十日前那西湖白玉龙之事。” 画死灵道:“你将那日的情景描述得很真实,很详细。确实让我以为宋璟真的在钱塘呆了十日有余。” 长安道:“我还故意聊起了钱塘之百态。” 画死灵点了点头,道:“你描述得依旧很正确,很详细。和官府对外公告的完全不一样。” 长安笑道:“毕竟钱塘我也没少逛过。” 画死灵也笑了,“那你以后还能逛多久呢?” “至少今天能再好好逛逛了。” 画死灵再次拍起了手,“厉害厉害,十几天前你还是个只能躲在别人身后的废物小鬼头,现在就已有了如此本事啊。” 长安不愿过多提及此事,又严肃地问道:“关于这些血的来源,我已尽数告知于你。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画死灵又开始抓耳挠腮,似是在思考什么,终于,回答道:“你可以问。” “好,这第一点:你们刻意收集那些病患的人头,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把它们藏在了哪里?莫非这座城市现在所遭受的瘟疾,正是你们所下的诅咒?” “第二点: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铁人,为什么一定要个年迈的老医生去当?将他藏在你们的老窝里岂不是更安全?” “第三点:“这铁人全身覆铁,早已无法靠耳目与人交流。我好奇,你是怎么控制它来为你做事的?” 画死灵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问完了?” “问完了。” “好!”画死灵纵身一跃,就要逃脱。 “你!!??” “我只让你问,又没说我一定会答,你若真有本事,就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自己去查个清楚吧!” “卑鄙的外乡人!”老太婆恨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