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世界里的旅者第一百七十三章 孤狼
相较于风云异变的伟大航路，四海是平静的，无风带的两侧，对于普通人而言更像是两个世界。 木舟上的东西很齐全，有简易的海水转化器，有不少的衣物，还有父亲的信。 “快三年了，也许我们早就应该离开了，但我总是在等待，等待着这场风雪的结束，等待着花开四季，等待着繁荣依旧。 离开意味着放弃一切，我将失去我的土地、我的爵位，成为那群永远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平民，这是我所不愿意的。 但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方才发现，我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我离开了。 不要因此而悲伤我的孩子，坚强的活下去，一直向前不要回头，直到你到达一座温暖的岛屿。 记住我曾经教过你的一切，也记住你母亲教过你的一切，好好的利用它们，好好的……” 书信的墨迹渐渐淡去，被雪水打湿的部分大多已经看不清了，父亲原本极为出众的书法，在这里看不见半分，他明明还能拿起利剑的双手，似乎连纸笔都驾驭不了了。 那时的大海上，其实依旧有着最终之岛的传言，不过在那个所谓的海贼王罗杰到达之前，大家也都只是将它当作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除了那些冒险精神极度旺盛和有着坚定梦想的家伙以外，没有人会去挑战所谓的伟大航路，但这并不意味着海贼的数量不多。 人们总是传言，“大海是辽阔的，它能包容一切，也能葬送一切，当无路可走时，那就去大海吧！” 瑞不懂得什么航海的知识，唯一的驾船技术也不过是与父亲母亲在家中湖泊上一同泛舟垂钓时的所见所闻。 他漂泊在茫茫大海之上，不知道海浪将自己送往何方，食物一点点的减少，但他内心却罕见的平静，如同父亲往日一般，拿着那钓具耐心垂钓。 年纪不过十二的孩童，一夜之间似乎已经长大了，瑞犹记当初泛舟湖畔，他总是在船上耐不住性子的胡闹，父亲也总是平静的坐在船头，望着垂线静待鱼儿咬钩。 又不由得想起那个即使被饥饿掏空了身躯，却依旧平静的父亲，仿若没有任何事能够将他打倒，那日渐消瘦的肩膀，一如既往地让他感到心安。 可是如今那道为他撑起整片天空的身影已经不在了，他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了。 不知道何日才能见到一座岛屿，每一次垂钓也似乎都像一次赌博，瑞不得不开始规划自己的食物。 即便如此，伴随着时间线的拉长，饥饿也终于还是到来了。 一场风暴，将瑞原本所剩无几的粮食卷入大海，他终于体会了真正的饥饿。 “妈妈已经吃饱了，这是给你的。” “快吃吧，瑞相信妈妈，妈妈真的吃饱了，不信你摸摸我的肚子。” “瑞…你这孩子要…要我说多少次，妈妈真的…吃饱了！” “你看……妈妈的肚子…鼓鼓的呢！” …… 瑞无力的躺在小船之上，空荡荡的腹部，胃液仿若灼烧着他的身体，体力无时无刻不在一点点的流失，瑞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的虚弱。 饥饿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的痛苦，但又似乎比预想中还要绝望。 瑞清楚的明白自己很可能会在这片枯燥乏味的大海上走向死亡，大浪会掀翻他的船只，枯瘦的身躯归于海底，成为海底生物的大餐或者甜点。 在这一刻，瑞终于明白了那些即使是吞食土壤和树皮甚至于是同类的人们，为何如此了。 在真正面对死亡时，绝大多数人都会爆发强烈的求生欲，人性将会被压制，兽性则会从人类的本能中苏醒。 在那一刻，生存大于一切！ 瑞仰躺在小船之上，仰望着满天的繁星，他已经没有力气在做任何事了，在这孤寂的大海上，静待着死亡。 就这样他昏迷了过去，梦里无数次的重复着父亲最后的话，“活下去…活下去……” “活下去！我要…活下去！”瑞猛然从昏迷中惊醒，他艰难的从船上坐起，身前依旧是仿若没有边际的大海。 一如既往的蔚蓝倒映着天空的白云，一如既往的美丽壮阔，如今换了一种心情，看起来却让人乏味和绝望。 环顾四周，瑞试图去寻找自己的鱼竿，饥黄的面庞忽然怔住，随即他忍不住欣喜若狂，郁郁葱葱的丛林映照在他亮起的紫色双眸中。 “陆地！是陆地！”他在心中呐喊着，几乎想要跳起来，可惜现在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做到这一切。 步履蹒跚的走在沙滩之上，留下一串或深或浅的足迹，任由其被海浪抹去，瑞第一次觉得脚踏实地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妙、如此的安心。 瑞没有时间去感慨自己的幸运，他的身体太虚弱了，如果在没有任何食物，瑞也无法保证自己下一次昏迷过去后，是否还能够再一次醒来。 没有任何犹豫，瑞拿着父亲专门留在船上的匕首，一步一步的走进了丛林。 他真的很幸运，没过多久，他便找到了一颗果树，青涩的果子酸涩无比，却让瑞那几乎失去味觉的舌头感到了兴奋。 当果肉顺着喉咙滑落腹部时，那种饱腹感、满足感，是瑞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 原来吃饭，是一件如此重要且幸福的事！ 瑞有些狼吞虎咽的吃了没几个的果子，然后他便吐了，吐的一塌糊涂。胃部难受得厉害，胃口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但他依旧认真的强迫着自己吃着。 夜里瑞蜷缩在小船里度过了一夜，次日他便收拾好了东西，毅然决然的一头扎进了丛林，他需要找到有人烟的地方。 丛林中并不缺乏食物，同样也不缺乏危险的动物。 瑞的运气显然并没有这样一直好下去，在穿越大半个丛林后，他便遇上了一头丛林孤狼。 那是一头受伤的老狼，比瑞还要枯瘦，棕灰色的皮毛掉落大半，无毛的脖颈上是一道几乎致命的旧伤疤，昏黄的目光冰冷，死死的盯着眼前偶遇的猎物。 狼王已经老了，如同曾经的它战胜老狼王时一样，如今狼狈的它同样被新王所驱逐，一身的血腥引来了其他的捕食者，这便是狼王的命运。 求生的本能让它活到了现在，但日渐衰老和满是旧伤的身体，已经很难猎杀到猎物了。可它并不愿意接受死亡的命运，所以眼前这个还未成年的人类，是它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过的猎物。 瑞死死的握着手中利刃，他紧记着父亲曾经的教导，永远不要将后背留给饥渴的野兽，你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危险性，且不能让对方感觉你是在挑衅。 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但瑞只能硬着头皮，这样去做了，他这条命是父母用生命换来的，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的丢掉。 孤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猎物，就在瑞忍不住眨眼的瞬间，它动了！ 哪怕是已经垂垂老矣，它依旧是一头身经百战的野兽，它的速度快到少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本能的将手中的利刃横扫，在幽暗的丛林中，映照着斑驳的树影，划过一道银白的光。 “啊！”瑞被巨大的力量狠狠的冲击到了身后的树干之上，落叶稀稀疏疏的从其上飘落，后背疼得厉害，枯瘦丑陋的孤狼，将其死死压制在地上，血液渐渐染红了一地的落叶，渗进了松软肥沃的大地。 鲜血从瑞的肩头溅射，骨骼咔咔的破碎声，从骨骼传进了脑海，慌乱的防守，没能挡住孤狼的冲击，却侥幸逼得孤狼放弃直接攻击瑞的咽喉。 瑞咬着牙忍着痛，一把死死的抱住孤狼的脖颈，粗糙干枯的残存毛发刺痛着他的手臂，他将利刃狠狠的送进了孤狼的咽喉，猩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面庞。 孤狼奋力的做着最后的挣扎，乱蹬的利爪在少年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原本瘦弱的身躯，破开了皮肤和萎缩的肌肉，便见到了森森白骨，血液不要钱的流淌着。 它终归没能逃过狼王的命运，若是以前这样有着危险性的猎物，它是不会这样进攻的，但如今它已经没有选择，它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狼群的战术了。 远远的尾随着猎物，一点一点的消磨对方的耐性和体力，轮流的骚扰佯攻，静静等待着对方的一个失误，规避一切可能受伤的风险。 可惜如今的它已经做不到了！ 感受着孤狼慢慢没了动静，瑞艰难的将它推开，坐在原地大口的喘息着。缓和了好一会儿，他才用身上残破的衣物简单的做了止血处理，然后一刻也不停歇的离开了。 瑞没有想过留下孤狼的血肉，停留的时间越长，也意味着越危险。若是又有野兽被那浓郁的血气吸引，自己就真的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了。 瑞没能走多远，眼前的一切慢慢变得昏黑，视线愈发的模糊，呼吸也急促得利害。 这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开始在四周寻找相对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