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打算(1/1)

作者:小白冲冲

萤光爝火第163章 打算

倾九渊负伤,苏清绝并未走远,带人落脚在了一处峡谷中。 深谷幽静,溪水流长,了无人烟。 苏清绝在溪边寻了块平整的石头将昏过去的人放下,褪去他半身衣衫。 血已止住,但皮肉被割开的切口有些狰狞,她就着清水将四周的血迹快速擦拭干净,裹上药布,从乾坤袋里取出件披风掩住那赤条条的上半身,后自坐在一旁思量一事来。 方才事发突然,又是致命的一击,让人有些慌神,好在此人是神魔之体,不拒神力,自己才得以心火之力护住心脉。 但观其伤口,一剑穿心,剑尖不偏不倚,直刺要害,而人在形势危急下躯体会自发避闪,伤口不会如此。 想起方才那句失望之言,加之紫檀未及时阻止 ,可见此举有试探之嫌。 可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苏清绝视线一移。 去掉重重面具,他的真容露了出来,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唇上被咬破的伤口有些醒目。 活了二十个年头,所遇之人很少有人能够像他一般让自己如此头疼,若二人能好好相处倒也无妨,可此人行事无忌,常让人措手不及,若非碍于幽萤与玉琉光,与他多说一句都是麻烦。 而今这杀也杀不得,丢也丢不得,想无视也不得,直叫人窝了火气。 看了片刻,她长吐一口气,去了眼底的冷凝之色,自乾坤袋里取出膏药,抹在伤口上,随后自披风下拉出之前被咬的手臂。 虽是撒了气,但之后上药的是自己,包扎的是自己,这叫个什么事儿? 无奈片刻,她解开缠着的药巾,露出伤口,齿印很深,看得出是下了狠劲的,想起当时情形,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欠的人?真是来讨债的! 暗骂一声,给伤处换好药,她端坐身子,指间捏诀,去了一道灵傀。 紫檀回来时,倾九渊的面上已经有了血色,只是露了真容的模样让她混乱不已,震惊片刻,对上投来的目光:“他他他……他是谁?” 苏清绝如实道:“说来话长,他曾忘记前事,不记与你的约定。” 紫檀面上露出几分迷茫之色:“可,可之前君上不长这样。” 苏清绝顿了顿,说出自己的猜测:“此具躯壳经重塑后的真容便是如此,许是那时他的记忆已经恢复。” 紫檀却更加疑惑了:“那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为何瞒着我?” “前世久远,许是不想承其过往适才如此。” 紫檀对前世那人是何模样记忆犹深,着实不敢相信性子天差地别的两人竟是同一个人,她拧了眉,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要恢复之前的模样啊,我,我,我看着也纠结。” 此话不假,这也是苏清绝一直疑惑的地方,相同的面容,一个是仙门中人,一个是魔族的魔君,这不就会平添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改变样貌对幽萤来说不是难事,他能在倾九渊的一世中改变模样,为何在之前不曾如此? 修道者不比俗世之人的百年大限,其寿数长至千岁,若每一次转世重生都用同一副皮囊,难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猜疑。 尤其是在鸿都一乱之后,他更不该用相同的面容,这样一来萧氏便不会凭借一副皮囊认出他,也不会有宋南辞一事。 此意暂且不论,但倾九渊却是不同,这乃他重塑之躯,既然不想承其过往,为何要再用幽萤的面容? 怕是在一开始他想除掉金郁琉,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又或是想借这副面容方便行所谋之事,但不论之前是何种原由,如今看来似乎已经无碍。 思量片刻,她道:“待他醒来你可问问。” 紫檀一想也是,自乾坤袋中取出方才买来的衣裳递给她:“君上何时能醒来?” 苏清绝看着递过来的衣物,无奈抬手接过:“待我恢复片刻便为其疗伤。” 紫檀也知她大病初愈,现在耗费神力救人实属不易,并未催促,她看了昏迷的人一眼,坐至一边:“君上当真虚弱至此,连刀剑都避不开了?” “当时情形你可能说一说?” 紫檀想了想,后怕道:“那妖修为不是君上对手,加之君上叫我退下,我便未曾多想,谁知会出了这当事儿。” 苏清绝拿衣衫的手一顿,果然,即便倾九渊修为有损也不该连躲避都不曾尝试,他这是在试探自己是否会出手相救,可行此的用意又是什么? 止了思绪,一面替人换上干净的衣衫一面道:“无需担心。” 紫檀点了头,见她换衣服的举止,灵机忽然一动,随即不确定道:“君上如此……可是为了留下……你?” 苏清绝动作一滞,继而系上衣带:“为何如此说?” 其实紫檀也不大确信,但倾九渊的修为已经恢复了几成,怎么会有避不开的道理?绞尽脑汁想了一阵,一拍膝盖道:“这……你是君上找了许久的人,却是仙门中人,今次请辞师门自是不舍,君上定是怕你出尔反尔!” “……” 其中意思苏清绝隐约察觉几分,只是此举太过乱来了些,替倾九渊穿好衣衫,她别开话头:“你可想知道前事?” 话锋转的有些快,紫檀一时未反应过来,“嗯?”了一声,疑惑看她。 苏清绝起身过去,在她面前坐下:“你不过问前事是因倾九渊是魔族的关系,担心知晓后会不得不站在与他对立的立场上,如今得见他是故人,你可想知晓前事?” 紫檀眨了眨眼,“唔”了一声:“你如此说看来我是非知道不可了。” 之前碍于她与倾九渊的关系苏清绝不好直接挑明此事,如今局势有变,该是知道了。 她点头道:“我与他去魔族,那里没有灵气,你不便同行,这段时间你可去大荒宗找一名叫柏灵的妖,她会告诉你前尘往事,待我二人事毕便来接你,可好?” 紫檀犹疑道:“既无灵气你怎可前去?你引我去大荒宗我又会如何?你不会趁机谋害君上吧?” 疑虑难消,苏清绝拉过她的手,将心火之力渡去:“如何?” 炽热、温暖,带着熟悉的气息,莫名让人眷恋非常,亦如在数千年前得见君上一般。 她渐渐红了眼眶,看她一阵,声音低低:“苏苏,自我有记忆起,我便在想自己是谁,从何而来,又去往何处,可却无从得知,因为没有生灵能看得见我,仿佛我本不该存于这世间一般,直到一人来到海底。 他身上亦是熟悉到令人怀念的气息,那时我以为此人会是归宿,不想空等千年,直到遇到君上。 苏苏,这数千年的时光太过难熬,我不想孤身只影,无所归处,所以你不要骗我,亦不能食言。” 此行一路,这是苏清绝第一次离她如此的近,亦是第一次见她用平静的口吻诉说前事,如此,更加让人难受。 她靠近几分,将人揽入怀中:“此境就是你的家,我与他皆是你的归处,我不会骗你,亦不会食言,我向你保证。” 声音轻柔,举动亲昵,这是紫檀从未在此人身上看到过的,顿时极力忍耐的酸涩功亏一篑,她埋首在那人的颈间,放声哭了起来。 苏清绝轻轻拍着她背,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当年无主之地的那场大战,天地之灵自她与幽萤的神力之中诞生,从而养育境中的万物生灵,而自己却从未想过它们,唯一一次相见还是在四明之境覆灭之际,为入星盘借其天地之力。 而今历经人世,这份歉意隔了万年之久,悉数压在了心头,叫人愧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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