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情溶玉心第70章 月夜巧计营救
正当紫鹃和雪雁二人面面相觑,焦急的来来回回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见王夫人带着东篱和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气势汹汹的冲进潇湘馆。今日的潇湘馆里除了二人,再无旁人,真是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因为今天是重阳节,黛玉让馆里出使的婆子和丫头都回家与家人团聚了。而紫鹃雪雁二人春纤无家可归,除了贾府无处可去,便留在了馆里。没想到竟然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王夫人先是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便一眼瞧见玉如意被打碎一地的碎屑,即刻,‘啊’一声叫出口,二话没说,便三两步走到雪雁和紫鹃的面前—— “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后,就见东篱站在王夫人背后幸灾乐祸的捂着嘴偷笑。 紫鹃吃痛,恨恨的盯着王夫人身后的东篱,颤抖着手指指向她,“东篱,瞒得了一时瞒不住一世。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王夫人却似好笑的看了紫鹃一眼,厉声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紫鹃,你什么时候也跟着你家姑娘学得这般伶牙俐齿了。哼,告诉你,在我面前最好不要来这一套,是非曲直我分得清,况且这其中的细节东篱已经跟我说的清清楚楚。” 东篱也连忙连声称是,“是啊,太太,您不要听她胡说。” 见过冤屈诬赖,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冤屈诬赖,怎么忍受得了,姑娘经常要她们无论何时都要明辨事理,唯有明辨事理,才能有更好的心灵相通。可是,与明事理之人讲理自然也就讲理,如果你面所站之人是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人,对她讲理就会十分风吃力,形如对牛弹琴。这个时候,你还需要讲理吗?不需要!姑娘是有才学的文雅之人,不屑于开口争辩和争吵,可是她雪雁不是,不懂得文雅之道,所知道就是据理力争。 “你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真是枉为宁国府的二太太,明明是东篱她到潇湘馆有求于我,我不应之下她便恼羞成怒不小心摔碎玉如意,却诬赖我们!”雪雁捂着脸忍着疼痛将事实说给王夫人听。 却没有想到王夫人冷冷的听着雪雁将话讲完,然后抬手,在雪雁还没有来得及回神的时候,又在雪雁的另半边脸上留下五个红红的指印。 “啊~”巨大的掌力使雪雁后退数步然后跌身子向前一跌,蹲坐在地上,右半边脸立即肿胀大高,嘴角一丝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紫鹃傻了眼,没有想到王夫人竟然出手这么狠,她连忙跑到雪雁身边将她扶起来躺到自己的怀中,担忧的眼泪瞬时啪嗒啪嗒直往下落,“雪雁妹妹,雪雁妹妹” 东篱站在一边,本来看到雪雁挨打她该是高兴万分的,可是看到王夫人竟然出手这样狠,也不觉傻了眼,后退两步,脸色苍白。 如果太太知道是她打碎了玉如意,会不会也用这样的方法对待自己,东篱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手中,帕子捏的死死的,指节泛白。可是,忽然她又想起王夫人早对雪雁恨之入骨,心中的紧张稍微缓解了一些。 王夫人打了人还不过瘾,还指着雪雁的鼻子大骂道:“你个小贱人,不过是个下贱的丫头,还敢和我顶嘴?!”其实,早在今年春季大观园中众位姐妹放纸鸢的时候,雪雁因为不满她对贾敏的指桑骂槐而顶撞,那一次,梁子就结下了。从那以后,她一见雪雁便没有好脸色,甚至还会出言讽刺两句。想她在宁国府里的地位,不说自己现在是官家太太,只是大女儿元春在宫里贵为贵妃一样足以让所有的人对她唯首是从,再说了,她生的儿子宝玉衔玉出生,深受老祖宗的疼爱,母凭子贵,她在宁国府的地位几乎无人敢质疑。她说过的话向来也没人敢顶撞,却没想到这个没规矩的死丫头,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顶撞她,让她颜面尽失。 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如果不好好教训她,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大好的机会。况且—— 王夫人眼睛微眯,这死丫头的主子林黛玉她也极其的讨厌,多次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既然主子不能教训,今日就叫她的丫头好好吃些苦头,也好杀鸡儆猴。 想到这里,王夫人双手掐腰,手指一指那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你们,将她们两个绑到树上,老娘我要好好的审讯审讯,也好在今日立下规矩。” “是,太太!”几个婆子上前,三下五除二便将紫鹃和雪雁二人绑到院中那棵碗口粗的枫树上。 漫天红叶映着红霞,更衬得雪雁嘴角鲜血殷红惊心 紫鹃身子骨也一向较弱,被那几个粗鲁的婆子连推带拉绑到树上后,她的手腕已经脱臼,火烧刀绞一般的疼痛让她的脸色逐渐苍白,额头上也冒出一层层细密的汗珠。她咬住下唇,心中无言的冤屈和怒火让她痛苦不堪,她带着些痛苦望向王夫人,声音带着虚脱和无力,“太太,您想屈打成招吗?” 此时已经被东篱服侍着坐到石桌旁边王夫人听闻紫鹃的话狠狠一拍桌子,怒声道:“什么叫屈打成招?这叫做让你们说出真相!” “真相就是东篱打碎了玉如意,但是却诬赖我们,这就是事实!”紫鹃忍受着剧痛咬牙说道。 “你们血口喷人,太太,你要为我做主啊!”东篱听闻紫鹃的话一阵紧张,连忙拉着王夫人的手臂急切说道。 没有想到王夫人竟然安慰的拍拍她的手,和颜道:“是非我分得清,你不必紧张!” 东篱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看王夫人,不明白王夫人怎么突然间对她这么好,但是她心里的紧张没有了。低着头的眼角瞥向紫鹃和雪雁,不无得意。 这一切全都又落入王夫人的眼中,她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如果真是你打碎的,到时候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只是现在还不急,借此教训一下这几个让自己讨厌的人也不错。 王夫人太过沉醉于自己的算计,却没有注意到潇湘馆门口一棵大树的后面,露出一抹淡青色的衣角。 “太太,您怎么这样偏听偏信,如果将来贾家交到您的手上,必然也会毁在你的手上。”紫鹃痛心疾首,流着泪摇着头大声疾呼。 “混账!”王夫人将手中的帕子狠狠的摔到紫鹃的脸上,碎了一口道:“下贱的东西,你知道什么?” “你——”紫鹃闭上眼睛,心中是满满的失望。 “紫鹃姐姐,不要对牛弹琴,对这样的人,说什么都没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雪雁虽然是受伤最重,可是她越发的不畏惧王夫人了。以前无论受到再多的刁难碍于姑娘的脸面她忍气吞声,可是现在既然撕破脸,就无需再忍受。 王夫人猛的转过脸,在雪雁的腿上狠狠的踢了一脚,狠声道:“是不是屈打成招,老娘今天都会让你招了!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雪雁扭脸死死的盯着她,忽然竟然笑了,“好啊,把你的手段都使出来吧,姑奶奶我不怕你,宁死不承认!我们是丫头,但是不下贱。我们姑娘曾经说过,下贱与否不在于出身,而是品行,我看王夫人你就是属于下贱的那一类。” 王夫人有些气结的听闻雪雁的话,本能的想要再抽雪雁两个耳光,可是看着雪雁有些惨淡的笑,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畏惧。眼角瞅到几个婆子还在场,她不仅气得憋红了脸,伸出手指点着雪雁的鼻子,“好,好,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林黛玉调教出的丫头果然也长了一张利嘴。你不是嘴厉害吗?老娘今天教训你就从这张嘴开始!来人啊,给我掌嘴!” 王夫人几乎疯狂的怒叫,几个婆子不敢不从,其中一个上前,突然举起手,‘啪’一声清脆,雪雁的嘴巴就被狠狠甩了一个巴掌,立即肿大高。 可怜雪雁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一张粉嫩如玉的的脸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你记住,姓王的,你打过我一巴掌,将来有朝一日我会十倍讨回。”雪雁疼痛的眼泪滚滚落下,可是仍然没有一丝屈服。 “再打!”不知道为什么,王夫人不再敢直视雪雁,她扭转了头狠声道。 潇湘馆门外,大树的后面,青衣女子跺跺脚,双手不停来回相互搓着,神色焦急,“要怎么办才好?不能再等了!” 咬住下唇,她下定决心只管一试—— 紫鹃闭上眼睛,不敢看再次落下的一掌 忽然—— “太太,老祖宗传晚饭,叫您过去呢!”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掌嘴的婆子闻声抬起的手掌停在了半空。 王夫人心里一惊扭头看向门口,紫鹃也连忙睁开眼睛循声看过去,雪雁也强支撑着痛苦扭头看去 是晴雯—— 站着夕阳里的那一抹的纤细的身影,正是晴雯。她盈盈带着笑再次向王夫人道:“太太,老祖宗传饭呢!” 王夫人点点头,有些疑惑看向她,“原来不都是鸳鸯来传的,这次怎么换做你了?” 晴雯微微的一低头,掩饰住眼中的慌乱,再次抬头已经是澄清一片,“是这样的,鸳鸯姐姐忙不过来,便要我来帮忙的。” “是吗?”王夫人斜着眼睛看看晴雯,终究还是不太相信。这个丫头,虽然是她选在宝玉身边的,可是却一向与潇湘馆的人走的近,难保不是想办法说救的。她早就对这个丫头看着不顺眼了,等找到了机会再好好的收拾她。 “太太,您看夕阳挂在枝头,以往这个时候太太难道不是正用餐吗?”镇定,镇定,晴雯笑笑,指指潇湘馆上空的夕阳。她与紫鹃雪雁几人一向要好,重阳节这天宝玉只带了袭人去贾母处,她无事可做便想着到潇湘馆来找几人好好的说说话,没想到却看到这样的情形,又惊又怕之下便选着这个方法冒一次险。 王夫人看看天,一双透着精光和狠毒的眼睛眨了眨,才站起身道:“也是传饭的时候了,你们随我到正房!” 王夫人站起身,身后东篱和几个婆子连忙亦步亦趋跟随上去。 晴雯看着王夫人领着一群人到了院子门口,连忙小跑着到那枫树边,焦急叫道:“紫鹃姐姐,雪雁妹妹,你们忍耐一下,我马上帮你们解下来。” 然后,她连忙蹲下身,找出绳子打结的地方快速解开。然后拉住雪雁的手,望着雪雁肿胀发紫的脸,眼泪簌簌就往下落,“雪雁妹妹,你怎么还是老性子,怎么不学着服一下软?什么宁死不屈,你真是傻啊!怎么也得学着拖延时间啊——” 那时的坚强和隐忍这会儿在晴雯和紫鹃的面前,雪雁再也忍受不住疼痛,啊一声趴在晴雯的肩膀开始痛哭不止,“紫鹃姐姐,晴雯姐姐,我的脸好痛” 凄凄沥沥的哭声直让晴雯和紫鹃心里发酸,眼泪跟着愈加汹涌不止。 “哦,真是姐妹情深啊!” 尖酸刻薄的声音让三人都止住了哭声然后望向门口,却是去而复返的东篱,她的身后跟着刚才那几个婆子,抱着胸好笑的看着包头痛哭的三人,毫无怜悯之心。 雪雁看到她几乎就要挣脱紫鹃和晴雯两人的钳制,想要上前与她拼个你死我活。 东篱往后退了几步,藏到几个婆子的后面,指着三人道:“你们听好了,太太刚才授意,玉如意的事还没有查明,还没完。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你们,先带你们到一个地方享受几天。”说完,一挥手,几个婆子便如老鹰捉小鸡一样将紫鹃和雪雁两人抓住。 “这是作何?难道她还想要私下审问不成?”紫鹃狠狠的盯着东篱,这个颠倒黑白的贱人! “猜对了!”东篱得意一笑,然后挥手,“带走!” “东篱,你要将她们带到哪里?”晴雯焦急难耐,忍不住出口问道。 “这个用不着你管!”东篱白了晴雯一眼,然后威胁道:“晴雯,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有你受的。对了,太太刚才对我说你刚才所说老祖宗传饭的话可能是假的,你是想拖延时间救她们。” “我——”被说中目的,晴雯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她后退了两步,身形有些狼狈。王夫人不喜欢她这已经不是秘密,如果一会儿她觉察到自己是骗她的,那 那自己是不是要被赶出府?那样的话,她将没有立足之地了! 东篱满意的看着晴雯风云变幻的脸,满意一笑,大声道:“带走!” “晴雯姐姐谢谢你舍身为我们!” “晴雯妹妹谢谢你舍身为我们!” 被一帮婆子押着的紫鹃和雪雁两人同时回头对她说道,眼中满满的全是感谢。 然后,两人就彻底的消失在了晴雯的眼中。晴雯再次充满勇气,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来来回回踱步,皱着眉开始想办法! 如果现在自己回去,必然会被王夫人逮个正着,那时候非但不能自己自身难保,更不能救雪雁二人。所以,现在绝对不能回到正房或者是怡红院!她应该等待,等待林姑娘的归来,然后向她说明情况,然后想办法去救紫鹃和雪雁。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她就暂且藏在这潇湘馆好了!打定主意,晴雯找一间地处偏僻的房价房间,然后进去静悄悄的等待。 却说王夫人匆匆赶到正房,却见正房依旧是一片说笑声不断,每个人都是吃茶聊天。见到王夫人到来,凤姐连忙笑道:“姑妈,你刚才是到哪里去了,老祖宗刚才说了个笑话,十分好笑!” 王夫人有些讪讪的在贾母的旁边坐下,掩饰住心里的不安不动声色问道:“老祖宗,你们可是都用过晚饭了?” 贾母今个很高兴,哈哈一笑,便道:“老二媳妇,你没看吗?大家今个一整天都在吃,都不饿,都嚷嚷着不吃晚饭了。” 原来是这样—— 王夫人的胸中马上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晴雯,你个贱人,这下你死定了! 咬牙切齿着,王夫人仍然面皮上带笑,“我刚才去歪一会儿,有些不舒服。” 贾母听闻便漫不经心道:“你若是不舒服了可以先先去休息。” 王夫人如闻赦令,连忙起身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 “晴雯,小贱人,给我滚出来!”怡红院里,王夫人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一边叫一边一个个询问晴雯的下落,怡红院的丫头个个畏惧的摇摇头,都不知晴雯的下落。 她是怡红院的丫头,不在怡红院那是在哪里?王夫人细细的想着,晴雯冒着欺骗自己的危险就是为了救紫鹃和雪雁那两个贱人,这样看来,她定然与雪雁和紫鹃那两个贱人在一起。难道,东篱将她们一起带走了? 想到这里,王夫人连忙扭头便走,赶往自己的住处。背后,四五个丫头议论纷纷: “太太这是怎么了,晴雯姐姐也不知道怎么惹她了!” “是啊是啊,我听闻太太一向不喜欢晴雯姐姐,这下,必定是要遭殃了!” “” 袭人跟着宝玉一起在贾母的正房,如若不然,此刻知道怡红院的情形,定然暗自高兴,因为她早就讨厌够了晴雯。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宁国府,盏盏灯笼次第亮起,给黑暗的夜色带来一丝丝光明。 “紫鹃,雪雁,我回来了!”刚一进入潇湘馆的大门,湘云便大呼小叫的。 平日里,只要她这样一叫,两个丫头定然会欢欣愉悦的出来迎接她,可是这会儿她已经一连叫了几声,仍然没有人回答。 浮在湘云脸上的笑意慢慢的冷却,然后消失不见。春纤跟在湘云的后边也跟着叫了一声可就是没有人应答。 “这两个丫头,难道是到哪里玩了?”湘云一边往院子走,一边向春纤问道。 “我也不清楚!”春纤不大肯定的摇摇头道:“若说雪雁那丫头出去玩了我相信,因为她天性爱玩,可是紫鹃姐姐不可能也跟着她一起去玩吧?紫娟姐姐一向稳重,定然会稳坐房内等待我们的归来!难道” “难道什么?”湘云皱着眉头看向春纤。 春纤咬咬唇,为难开口道:“林姑娘曾经说过,物反常必为妖!今日这么反常,难道是出事了?” 湘云不予置信,挥挥手,大大一笑,“不可能,在这潇湘馆,能出什么事?” “云姑娘,你快去救救雪雁和紫鹃吧!”却没有想到湘云的话音刚刚落下,带哭的声音便从两人身后传来。 湘云和春纤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灯光下,站着一脸泪痕的晴雯。 “晴雯,你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雪雁和紫鹃怎么了?”湘云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晴雯,急切问道。 晴雯哭泣着,便将下午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告知湘云知道,然后抓住湘云的手又是放声大哭,“云姑娘,你快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吧!雪雁受了伤,脸肿胀的厉害” 湘云也是火脾气,听完晴雯一席话马上一拍桌子霍的站起身,气得浑身哆嗦,“真是蛮不讲理,二哥哥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娘?我去找她要人!”说完,便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晴雯两人连忙拉住她,春纤虽然也是心中大火,可是还算冷静,她急切道:“云姑娘,你这样莽撞而去,会吃亏的,我们理应在想想办法!” “哎呀,想什么啊,太太早早的便离开,如今已经过去了这许久,也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我不能再等了——”湘云急躁大声道。 “可是,云姑娘吗,你知道太太她对你”春纤见无法阻拦,只得小心提醒道。 湘云冷冷一笑,“她怎么样看我,我心里很清楚。无论如何我也是史家的姑娘,姑奶奶又疼我,她不敢拿我怎么样?我先去拖住她,也好过紫鹃雪雁受皮肉之苦。” 晴雯点点头,春纤亦是点点头,然后晴雯道:“云姑娘,太太她带人的时候除了我几乎没人看见,她要私审,地方必定隐秘!” 湘云点点头,然后边往外走边道:“就是找遍所有的地方,我也定然将她们找出来。” 夜色迷迷蒙蒙里,湘云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远处的黑夜里。 春纤和晴雯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们应该去禀告老太太。”春纤忽然说道。 “这会儿只怕是老太太已经睡下!”晴雯无奈一叹,眼睛里尽是迷茫。 “要是姑娘这会儿回来多好!”春纤亦是一叹气,然后忽然道:“要不这样,我先去宝二爷那里瞧瞧,太太最亲宝二爷,若宝二爷出手相救,定然也有好处。而你,亲眼目睹今下午的情形,最清楚发生的事情。我看你担心受怕了半天,想必也饿了,你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在这里等待姑娘的回来,也好告知一切。” 晴雯点点头,不得不佩服春纤细密的考虑,若是她回去怡红院的话,恐怕王夫人在那布置的人马上就会将她带走吧。“好春纤,你快去吧,快求宝二爷去看看也好!宝二爷一向对待林姑娘很好,一定会答应的。” 然后,春纤也消失在了夜色里。平日里的温馨宁静的潇湘馆,此刻冷清如风。晴雯感觉到一阵阵凉意席卷全身,不禁仰头看天,起风了,树枝上的黄叶如同漫天飘零的蝴蝶。冬日真是一天天的近了—— 伸手捏一块梅花糕到嘴里想要填饱早已经闹空城计的肚子,明明该是甜美的味道,怎么到嘴却是涩苦不堪! 夜晚,一轮残月初升,如银的月色铺满大地。 站在潇湘馆的门口,黛玉和水溶两人依依惜别,“溶,你快回去吧,我想着太妃娘娘也应该快回府了,你快回去候着,也好让她高兴!”黛玉柔声说道。 太妃娘娘每一年的重阳节都要到玉容山清凉寺听得道高僧讲经,并且往往都是在夜晚降临后才回府。 水溶一手提着几个小巧的锦盒,另一只手则是端着那一盆绿牡丹,他听罢黛玉的话不禁一笑,温柔道:“玉儿,你这样善解人意,怪不得母妃喜欢你!” “好了,不要啰嗦了,快回去吧。”黛玉娇嗔,然后从她手里接过绿牡丹和锦盒,便仍是催着水溶快回去。 再次爱怜的揉揉黛玉如缎的青丝,水溶终于转身离开。他的身形挺拔俊秀,长袍飘逸 黛玉看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迈步走向院中。窗口的灯光的亮着,那就是说几个丫头应该都在。黛玉心中一喜,将绿牡丹随手放在石桌上,然后提起手中的几个小锦盒,脚步轻盈的向房门走去。 “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吃的!”黛玉兴致勃勃的推开门,没有看到以往大同小异的场面,却是晴雯坐在桌边独自抹泪。 黛玉有些惊讶,连忙问道:“晴雯,你也在这里啊,云妹妹紫鹃她们呢?” 一看到黛玉回来,晴雯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用衣袖抹掉脸上的泪水然后起身到黛玉身边急切道:“林姑娘,你可回来了,快去救雪雁和紫鹃,还有云姑娘,她也去了!对了,还有春纤,她去咳咳”晴雯说话太快,上气不接下气,忍不住咳嗽连连。 黛玉听的莫名其妙,皱着秀气的远山眉,用空着的一只手拍拍晴雯的后背,柔声道:“晴雯,你不要急,慢慢的说清楚。” 晴雯好受了一些,点点头,便详细将下午在潇湘馆发生的一切事情告知黛玉知道,并将湘云去王夫人处要人以及春纤到宝玉处求援也详细的告诉了黛玉。 “啪——”黛玉手中的东西不自觉悄然落地,顿时满室清香。晴雯去看时,却是几样精致的糕点,此刻大部分却被摔成碎屑 黛玉惊呆的看着晴雯,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晴雯又不会骗她!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就会在自己不在的短短一天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黛玉感觉到自己的心紧张担忧的就要跳出来了,她大口大口呼吸几口空气,方觉得胸中的窒息有一些好转。焦虑看向晴雯,黛玉忽然想起水溶最常做的一个动作,便对着晴雯双手抱拳,深情道:“晴雯姐姐深情厚谊,舍己为人,大恩不言谢。”说罢就要转身投入如水的夜色里。 “林姑娘,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晴雯跟上黛玉,“我是旁观人,可以作证!” 黛玉点点头,便拉住晴雯的手,紧紧的,“好,我们一起去!” 夜色弥漫里,黛玉和晴雯两人便到了王夫人的住处。 院中灯火辉煌,高大的房屋美轮美奂,院中所摆的花草盆景均是上好的极品盆景,比如金钱树、转运竹,这些都是长的极雅致的植物,换做是任何一个人的摆设,定然让它们散发出不一般的风姿。可是,到了王夫人这里,黛玉不禁为这些植物叫屈喊冤,它们被胡乱的堆叠一处,毫无美感。 院中,除了平日里粗使的丫头婆子再无旁人,她们见到黛玉的到来均是吃了一惊,平日里这位雅致的姑娘最不屑来的地方就是王夫人这里,今个怎么? 当然她们都不知道黛玉的丫头被王夫人强行带到了这里,当然更不知道王夫人此刻正在秘密审讯她们! 黛玉冷眼瞅了一眼,发现每一个人的神情除了惊讶别无它色,心中便断定这些人不知情。 “姑娘,你怎么不问问?”晴雯看见黛玉不吭一声径直向王夫人的房间而去,不解问道。 “她们并不知情!”黛玉淡淡道,然后并没有解释掀帘便进入正房之中。 正房之中坐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王夫人,也不是紫鹃雪雁中的一个,而是王夫人的贴身丫头东篱! 她看到黛玉冷着脸进来,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她指着黛玉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来了?” 黛玉从来不和一个丫头计较什么,因为她看得到作为一个下人的辛苦,所以,她体谅她们。可是他竟然没有想到一个丫头竟然可以坏到这样的地步?坏到诬赖人,坏到知错不改,坏到撒泼使赖 多少个痛恨的词句都不及黛玉此刻的心情,黛玉甚至痛恨到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痛恨。 此种人,如若不灭,势必害人! 晴雯是亲眼目睹了东篱的所作所为,此刻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张口就急切问道:“紫鹃雪雁她们在哪里?” 没想到这个嚣张的丫头竟然哈哈一笑,嘴角不屑一撇,“在哪里?当然是在她该在的地方!有谁看见她们到这里了吗?你们去问问!”言罢便大腿一翘,身子一扬,半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装作对黛玉两人视而不见。 晴雯气坏了,现在情况万分火急,哪里还有时间再等,再等下去,只怕雪雁她们晴雯不敢再想下去。 不承认?想拖延住她?黛玉嘴角一翘,露出一抹浅浅的、却是异常冷绝的笑。可是一瞬间,里面的冷绝便已经消失不见,唯余温柔。 “晴雯啊,你帮我把这个扔掉吧,我看着腻了!”黛玉说着,便伸手将头上的一枝银钗拔掉扔在地上。穷凶极恶之辈往往也是见钱眼开的势力鼠辈,黛玉一眼便看出这个东篱视财如命。为今之计,不能强逼,否则不但浪费时间耽误营救,还可能会让她们反咬一口,狗及还会跳墙,何况是奸猾势利的小人呢? “啊~”晴雯呆呆的看着黛玉有些不懂。黛玉看到那个东篱已经从软榻上起身,死死的盯住她手中的银钗。黛玉便缓步走到晴雯的身边,然后拉起的手将银钗放到她的手中,眼神暗自传意。 晴雯一下子明白黛玉的意思来,心里佩服黛玉的同时,连忙接过银钗,装作不理解的问道:“林姑娘,咱们不是来找人吗?你怎么又想起把这银钗扔掉了?况且这银钗不是林老爷上个月才托人捎来的吗?听紫鹃说价值一百多两银子呢!”晴雯故意走到东篱的身边扬高了声音道。 黛玉压住内心的烦闷勉强一笑,点头称赞晴雯思虑周全,“我们也看了,这里似乎没有。刚才转身的时候在镜子中看到了这钗,忽然就腻了,你快去扔掉吧!”黛玉指着王夫人房中高大的穿衣镜说道。 “是,林姑娘,我这就去扔掉,真-的-扔-掉-了!”最后一句话,晴雯故意拉长了声调,一字一顿的说道。 “去吧去吧,记住使劲扔到湖里面。”黛玉摆摆手一副不待见的样子。 晴雯拿着钗,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向外走去。 “哎呀,晴雯姐姐,你先别急着扔!”晴雯的脚刚刚迈出去两步,果然听见东篱急切叫道。 这个东篱本来还想着一会儿派人跟着晴雯,看到晴雯扔掉后她再捡回来,可不想刚才一听黛玉说扔到湖里,一下子便再也坐不住了。那可是一枝价值一百多两的银钗啊,够她省吃俭用过一辈子了,这么个大便宜摆在眼前不捡白不捡。 晴雯止住脚步,面色微怒的看向她,“你有何事?今日你带人在潇湘馆将紫鹃雪雁带走还没有找你说事呢?” 东篱连忙拉住晴雯,“晴雯姐姐,你也知道咱们都是做下人的,身不由己,还不是主子吩咐咱们做啥咱们就做啥,要不是太太吩咐我那样做,我有几个胆子敢动林姑娘的人啊?林姑娘可是咱老祖宗的心头肉。这样好的东西,扔了也是扔了,林姑娘不如可怜可怜这些下人,还不如给我算了。”不过是一枝银钗,势利的小人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滔滔不绝的将事情说出来,还不忘讨好一下身边的财女黛玉。 “按你的话,紫鹃和雪雁是在这里了!”黛玉装作漫不经心问道。 “这这”东篱吞吞吐吐, 明明自己已经说破了嘴,这会儿又不承认了。 黛玉心里急切,一怒便道:“晴雯,扔掉也不给说谎话的人,本姑娘最讨厌谁骗我!” 黛玉的甩袖转身,脸有愠色。东篱早就听闻黛玉气质非凡,可是她看到的黛玉都是静静的温柔的,这会儿,她真是深刻感受到黛玉身上所散发的冰冷气质。就是那种气质,让人不敢有丝毫的蔑视,也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俯首称臣。 她呆呆回神,还是先拉住作势就要出去的晴雯,“林姑娘,我要是说了,你得把这个给我!” 黛玉这才缓缓转身,半扬起下巴冷然的看着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种脱俗的神情,那样绝世的容颜,那么冷绝的气质,让她惭愧低下头。 “林姑娘一向言出必行,只要带我们过去,这个就是你的。”晴雯拿着钗在她面前晃了晃。 东篱咬咬唇,低下头一会儿方抬头道:“林姑娘,此话当真?” 黛玉不屑的瞅了一眼这样一个欺软怕硬,贪财好势的小人,心中厌恶满满道:“本姑娘不喜欢啰嗦,你若是想要就快点。” “是是!”东篱不再怀疑黛玉话的分量,连忙将软榻后面的帘子拉开,竟然露出一面墙。然后她在上面轻轻的扣了两下,那面墙竟然徐徐向一边打开,竟然露出一间房子的样子,里面灯火通明—— “这是太太私下的刑房,雪雁她们就在里面!”东篱低低道,然后还是看着晴雯手中的银钗,“林姑娘,这个是不是属于我了?” 看到这样的人,真是可以称得上走狗了!晴雯翻翻白眼,看向黛玉!黛玉素手接过那支银钗,心里却恨意连连。 是她,害她的忠心耿耿犹如姐妹的两个丫头吃苦头;是她,害她的好姐妹湘云现在不知所所踪;是她,让她一天的好心情破坏殆尽 若不严惩,真是难消心头之恨! “嘘——”黛玉示意她安静,然后便透过门缝向里面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