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慈子孝 兄友弟恭(1/1)

作者:沉梦不归

蜉蝣寄此生第2章 父慈子孝 兄友弟恭

随后数日,一直风平浪静。 林楚凡每日准时入黑牢修行,不过是多了个丑陋的小尾巴。 林楚凡也不去管她,只要不偷了齐鸣渊出去,随她怎么折腾。主官如此,底下的狱卒自然从善如流,齐鸣渊也得以苟活了下来。 自从熊哥处听闻阴姬在修炼方法中埋有暗手,林楚凡便彻底舍弃了那份‘价值不菲’的修炼秘录。 他反而痴迷起,从魔隐宗兑换来的法门。 之前两者相互掣肘,论据矛盾之时还不觉得,他如今偏向一边,愈发觉得修炼神速,进境斐然。 实事求是来讲,魔宗法门便捷之余,的确有些急于求成。 那舒爽之意未曾细细体会太久,他就被问心迫出一口血来。林楚凡气恼之余,也不得不重新将灵力消解在贮灵石上。 那石头表面的裂纹愈发重了,甚至有些蔓延分叉之意,颇像蜘蛛结网。 以冰熊旁观角度,林楚凡分明有了几分入魔征兆。 此次不同以往,非是天纹作祟,而是他本身,发自内心的急躁与暴烈。 此刻的林楚凡,活像一根人形爆竹,稍微溅射一点儿火星,就有可能震荡出冲天巨响。 幸而那晦气的问心毒仍在,时常‘制止’他。 『阴火的用途之一,便是净化灵力,涤魂静心。内忧外患之际,强敌环伺在侧,你莫要急躁。』 林楚凡气急大骂,“轮得到你教训老子?你这刻字还是老子教……” “咔嚓!” 林楚凡的叫嚷,被手中一声碎裂打断,不由得张开手掌,定睛细看。 只见满手中铺满灵气浓郁的碎屑,当中半掩着一块荧光闪烁的晶莹小块。 那贮灵石终究是碎了,也说不清是他充斥灵力太猛太多所致,还是他吵架之时用力过猛捏碎,总之是碎了。 林楚凡一面心疼,一面取出一个装着归绮丹的小葫芦,倒出药丸,将碎末装好。 看着冰熊鄙夷的目光,林楚凡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懂什么!碎裂的贮灵石,那也是贮灵石,说不定有什么妙用呢!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笑我?去,把那丹药吃光!” 冰熊扯了扯嘴角,露出无良微笑,也不与他争辩,径自去舔食药丸。 『味道的确很不错,若是拿来下酒,就更美了。』 冰熊如是想着,却听林楚凡又改了主意,“你别都吃了!给我留点儿!没看我吐了好大一口血……哎?这是啥?” 熊宝循声望去,收敛碎末的林楚凡,正盯着手心里一个发光小球愣神儿,口中喃喃却不闻其言。 冰熊好奇之下,也凑上大脑袋细细看了会儿,很像是那缩小版的贮灵石。 他回想当初,这石头还是从邢乐手中坑来的,竟不知还有如此神异。 灵石破碎后,似乎便失去了贮灵之能,亦或是容量有所锐减,亦或是表面增多加速了溢散。 收入小葫芦的尚且不知,那块最大、最晶莹的,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去,分明是灵力耗尽之相。 林楚凡不信这个邪! 他捏着小石珠继续充盈起来,只是这回他不敢再暴烈,手指也不再恶狠狠地发力。 微弱白光悉数充斥其中,小石珠重新焕发生机,晶莹剔透中,似有丝线婉转。 林楚凡喃喃自语,“这线有些像贮灵石那缕内核彩带……” 若有所思的林楚凡,自言自语刚发出些声响,便被冰熊刻字之声吸引了过去。 『你看它,像不像天泪,简省版的。』 林楚凡见字,不由得惊骇莫名,险些问心复发。待他凝神细看,确有三分相似,一样的晶莹剔透,一样的光华圣洁,只是形状与大小稍微有些不济…… 思及此处,林楚凡心中一动,催出一抹冰灵力。 经过多次尝试,一人一熊尽皆知晓,林楚凡的冰,早已融化成水,还是那种带薄膜的水。 除却不听话,也没什么太大的缺点,当然,也没什么显着的优点。 只是这贮灵石内核,偶遇了失控异变的冰灵力,倒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只见一层水膜将疑似内核的小石珠吸纳吞噬,略微颤抖间,一颗内石外水的雨滴状物件儿的雏形便成了。 『这比天泪还像天泪呢!』 见熊哥哑然如斯,林楚凡无声的笑了起来。他嘴角扯得夸张,若非耳朵阻拦,他两腮估么要在后脑胜利会师。 非是冰熊恭维,迄今为止,近十年间,见过天泪者,不外乎此间人熊外加一个天纹。 便是神谕天心,上次被天纹那般搅扰,也不曾近身查看过。 如今这一粒儿,更兼灵气之馥郁,雨滴之神韵,若无真物对比,任谁也分辨不出! 这两个坏东西,想到一出去了。若能常持此饱满状态,关键时刻,不妨用它坑一些不怀好意的恶人。 两坏耳语、刻字协商一番,将计谋大致定下。他们得意之余,不由得生发几分惋惜。好好一件儿东西,已反复利用数次,一朝破碎,总会有些伤怀。 冰熊怕楚凡缠绵于此,失去斗志,不由得安慰他言——『本就是从邢乐处坑来的,伤心也轮不到你我。』 林楚凡恍然大悟,就差没有高喊庆祝。 却听脚步声靠近这边,原来是那紫烟,“公子?有人前来探监,蒋图南不敢擅闯,请我前来禀报。” 林楚凡大骂,“废物!不是告诉过他,只要钱到位,狗也能探监的么。只要别带了什么利器,毒药,收些钱便允了他。实在不放心,大不了随行看管。这点儿事儿也敢来烦我?” 紫烟有些犹豫,期期艾艾说着,“蒋捕快都是照此办理的。只不过,黑牢之内的人,不愿被探视,那人给的钱财着实不少,这才……” 林楚凡更怒,“反了天了!黑牢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有人敢挡老子的财路?他以为自己是谁,炎国之主么?正好坐得烦了,拿他试试我新得的手段。” 噗通一声,那丑面侍女跪倒在铁栅之外,对着内里央求,“公子息怒!那门外之人,乃是齐公子之父——王老先生。老先生不知从何而来,身上多处伤患,似是被刑堂打过一般,很是可怜。故此紫烟才来请示……” 林楚凡哑然,“哦!我当是谁,原来是齐鸣渊他爹王老爷子。这关老子毛事儿?你服侍人家儿子上瘾,见了他爹也想服侍一番?劝你好自为之,我林府不养此等贱婢。” 那紫烟也不辩驳,只顾着央求。 林楚凡看了几息手中的‘小天泪’,心满意足地另取了瓷瓶收好。这才起身整理一番,与冰熊交头接耳。 林楚凡戏谑道,“你不是好称,并非天生下贱,又何必如此忍辱呢!我难道就不怕你日后报复了?” 紫烟闻言,停下叩首,却也不好站起,实在是尴尬莫名。 她自问并无什么可用来交换的东西,便只有放低姿态恳求,却不想仍被嫌弃了。 林楚凡训斥道,“像个人一样站起来!我去齐鸣渊左近的牢房藏好,你去与蒋图南分说,便是我应允的,收钱放人。里面的人愿不愿意,从来都是咱们狱卒说的算。哦,对了,你该不会泄露我偷听的意图吧?” “公子心安,紫烟不敢的。” 但愿你是真的不敢,林楚凡如此想着,领着熊哥寻牢房去了。 冰熊却是扭头看了几眼紫烟离去的背影,它听得清楚,那女人说的是‘不敢’而不是‘不会’。 果然,心生仇怨的女子,往往出人意料。 少顷,紫烟搀着一个步履蹒跚的老者,缓缓踱入内里,摸黑来到一座牢笼近前。 紫烟十分贴心,竟还带着灯笼与火折。 幽暗的灯光里,老者缓缓佝偻着身躯,靠近牢笼的铁栅栏坐倒。“渊儿,渊儿?爹来看你了,你回过头来,说句话啊!” 一阵锁链牵动之音响过,伴着潮湿草席的发霉味道而来的,还有沙哑的嗓音,“王老爷怕不是认错人?我可没您这样尊贵的爹。” 老者悲苦道,“渊儿,你别忙着气恼,听爹说。爹已将纵火烧毁翠衣巷的罪责认下,你很快就没事的。幸而刑部重修在即,梅尚书又一贯吝啬,这才给了咱们破财免灾的机会……” 齐公子并不领情,“呵!你还觉得冤枉?一场大火,断送了多少无辜性命!你这种人就应该处以极刑!” 老者哀声道,“咳咳……渊儿,你听爹说!那火根本不是咱们家放的,真正纵火之人,是不会让你活着出去追查的!爹只能暂且认下,绝了这条明路,让人觉得后顾无忧,才可能周旋你之生死。” 铁索碰撞之声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紫烟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她明明有钥匙,却放任这对儿父子隔着栅栏叫嚷。 齐公子激愤道,“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随你怎么说都行。” 王老爷子痛哭,“唉…爹非是要将那女子如何,只是你不该决心娶她为正室。一介青楼女子,买来做妾便罢了,你又何苦执迷不悟?咱们的家产,还需你来承继…” 齐公子似是多了几分精神,“正室?我娘当年何尝不是正室!你又是如何对她的?晴雨家原本也是东境大族,若不是你们当年包藏祸心,她又何至于此?” 王老头顿时收敛哭声,“时过境迁,爹如今回想起当年,仍是纪念你娘的好处的。如今家中大权旁落,你二弟又是个不成器的,我百年之后,这份家业不知要跟谁的姓了。” 齐公子冷笑,“你活该!当初若不是你贪心不足,见利忘义,何至于此?如今你与那女子也有了骨肉,却又想引我去对付他们母族,无非是舍不得你那几个臭钱罢了!” 王老头语重心长,“鸣渊,你不要如此偏颇。此事早在当初遇到你娘亲之前,便已有了定论。只是当时为父无知无觉,未曾想到此节。今次你入狱,以及之前的晴雨之死,都是四……” 齐鸣渊声色俱厉,“住口!你这顿板子算是白挨了。年过半百的人了,别再祸从口出!” 王老头心下一喜,“好,好!为父不再说了。你那兄弟,恐怕也有些不大光明。我曾问过家中仆人,今番事端,也有他不小功劳。你若得以生还,需提防他们母子才是。” 齐鸣渊兴致缺缺,“你走吧,我不愿与你勾结此等肮脏事。你自己就兄弟不睦,如今又来离间你的亲生儿子,于你有什么好处?你的家业我看不上,自己留着带进棺材吧。只待我逃离此处,为晴雨报得仇怨……” “啪啪……” 隔壁空置牢笼之内,林楚凡鼓掌,冰熊撞门,二者缓步而出。 鼓掌声打断了对话的二人,紫烟也面露为难,向着林楚凡看了过去。 林楚凡调侃道,“好一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连我听了也要感动的流泪……哈哈!” 见到林楚凡现身,齐鸣渊剧烈挣扎起来,明明连栅栏边儿都摸不到,却仿佛已经掐住别人的喉咙一般。 结果,只有他自己的喉咙被锁链捆得难受,“林楚凡,我一定要杀了你!” 王老爷子倒是精明,“见过典狱大人!犬子无状,还请您海涵。” 林楚凡这才仔细打量这位王老爷子。半身染血的绸衫都来不及换,就急匆匆入黑牢探视。此时客套却神完气足,精神矍铄,全无先前步履蹒跚之感。 也不知是这风水宝地疗伤有奇效,还是这对父子飙戏成瘾。 林楚凡客套道,“好说,好说。王老先生觉得这黑牢的环境如何?可需要为令郎置办些干爽华丽的家具?只要钱到位,我们御灵司应有尽有,对标刑部客房也不在话下!” 王老头倒是给面子,“有劳大人费心!稍后待小老儿还家,定有重谢奉上。犬子如今尚有一命尚存,在下对您感激不尽!” 话倒是说的好听,之前提起的业务,一笔也没落到实处。 林楚凡心中不耐,以探监时限为由,将王老爷子打发了,随行的还有丑女紫烟。 等着两人蹒跚着出了门,林楚凡收敛笑意,一只手深入栅栏,使劲儿拍了拍齐鸣渊瘦弱的小脸。 楚凡语出轻蔑,“你别见了我就要打要杀的。须知,那女人就是为了换你一条活命,才自求一死。你应该学会好自为之,莫要辜负了她一番苦心。” 林楚凡只顾着自己打得爽利,说得痛快,完全不顾齐鸣渊听闻噩耗的反应,哈哈大笑着出了黑牢。 冰熊倒是好奇,齐鸣渊听说‘事情’会作何感想。它一步一回头,却也未曾见到什么离奇之处,兴致缺缺随林楚凡离去。 倒是王老爷子给他提了个醒,他自己的爹还在刑部关押呢。 林楚凡上次身上闹天纹,失手烧了衙门并牢房,也不知自家老头子如何了。 他心里惦记,挥退了前来巴结讨好的狱卒,朝御灵司之外而去。 林楚凡走到半路似乎想起来什么,把蒋图南吆喝近前,“你派几个人,将那黑牢收拾一番。闭关数日,险些将本官熏死!里面可以弄些简洁家具,最好是有个灶台,吃喝也都方便些。” 蒋图南面露苦涩,“大人,您这就是为难小的们了。黑牢之患,前朝积弊久矣,岂是一朝一夕……” 林典狱火起,拎着蒋图南的衣领,抬腿狂踢,“老子就是为难你了!少说什么前后朝南的屁话,我就问你能不能办?不能就给老子滚蛋!正愁没法安插人手,你莫要自讨没趣儿。” 蒋图南快哭了,“能,能,能是能,只是这人手……” 林楚凡摇头,“懒死你们算了!整天就知道吃拿卡要!那里臭的都能熏死老鼠!御灵司白养了你们几十个狱卒是吧?每班轮换两个守门,入内巡视没一次超过一刻钟的,以后再这样,我挨个打折你们双腿。” 看来这位典狱大人是准备常驻黑牢之内了。 蒋图南无法子,便只好捏着鼻子忍下,“这人手一茬,小的也能解决。只是这酬……” 只见林楚凡目光转冷,蒋捕头不敢言声,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林楚凡冷道,“你给我灵醒些,莫要狡猾到我手里。前些日子收受的贿赂,按照分成,把我那份交紫烟那里。整顿黑牢的花销,你可以从囚犯身上榨! 真够笨的,他们没钱,他们家人也没有么?没有家人,那就出力干活顶工钱!日后探监的费用,也该提一提了。” 林楚凡说着,松开手里的沙包,临走还补了几脚。 他一面嘀咕着,一面领着冰熊向外走。 沙包揉着屁股,一脸难以置信,不由得问出声来,“干活顶工钱?难不成,让那些囚犯交钱上工?” 林楚凡大加赞许,“对!要么交钱,要么上工。活人想偷懒,有本事别入黑牢啊!犯了事,还想有好日子,做梦!” 恶魔终于离去,腿肚子转筋的蒋图南,在一众小弟的搀扶下,回到廊前安歇。 不待他理顺典狱大人的策略方针,只见眼前青衣一闪,伸出一只白嫩酥软的小手。 侍女刁蛮,“公子的吩咐,我可听清楚的。拿钱来!” 紫烟送了齐鸣渊的爹,回程刚好看了一出好戏。 她心里盘算得清楚,这几日林楚凡痴迷修炼,未必清楚详细数目。只要自己抢先一步将钱拿到手,克扣一份填补鸣渊的空缺,回头与少夫人求个情,即便日后事发也不怕的。 反而是鸣渊,他那样子,未必肯认罚款,更不可认他爹的赎金,说不得还要带伤劳工。 此事,还需编撰个名目,劝他接受才好…… 蒋捕快不知她内心所想,只好忍痛遵守典狱之令,一边掏钱上缴,一边合计,该找哪些倒霉蛋来干这活。 今日已过去大半,明天一早典狱就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且说林楚凡那边,一路神思不属,也不知想到了何事,丧胆游魂来到刑部遗址。 他们刚过了正门,就被一群捕快围了个正着。吓得他停了遐想,赶紧问冰熊出了何事。 气得冰熊当场啃了他一口,当然是不疼的。 『你这领路的都不知出了何事,我一个跟班知道什么?』 一声朗笑响起,“想不到林典狱自从做了朝官,也学会遵纪守法。不待我发文缉拿,竟自己送上门来,可是准备自投罗网,以求减轻罪责?” 迎头一披挂全服的白面小将,擒着一柄长枪,与周围常服捕快显得格格不入。 林楚凡定睛细看,这不是陈放山么?他为什么在这等着抓我? 我最近很老实的,一件违法乱纪的事儿也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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