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并非所有三角都具有稳定性(1/1)

作者:沉梦不归

蜉蝣寄此生第12章 并非所有三角都具有稳定性

紫藤苑,芳雪宴,不速之客将至。 李姓紫衣女行刺未遂,青禾公主趁乱发火,下场表演之事即刻叫停。 实则大多数人已相继献过才艺,余者寥寥。 林楚夕胃口不大,只是嘴馋,什么都想尝鲜。临近几桌菜肴挨个品尝一番,全无中毒之虑。 品尝佳肴之余,随口问道,“晴雨姑娘倒是寡言少语,怎连饭量也这样少。可是不合口味?” 晴雨笑容拘谨,“林姑娘说笑了。芳雪宴所用食材皆为上佳,厨艺更是精妙非常。菜肴美味,我很喜欢。奈何近来忧思,食欲不振,无此口福。” 本是闲聊之言,不知怎就转到头牌花魁晴雨之身。 既是林楚夕起头,无人反驳,恨不得多生几只耳朵一同竖起倾听。 洛青禾打砸一通,喝茶数杯,出两次茅厕,逐渐醒酒。 回席眼见此景,兴致不高。想起还有负伤刺客未曾审问,不知楚夕作何想法,竟轻描淡写放过。 林楚夕声色未动,顺晴雨之言问道,“不知何事如此殊异,竟能乱你心思?” 晴雨果然拿腔捏调,“还不是齐公子!上次水运出事,令他痛定思痛,知耻而后勇。早早带人出发,沿栖秀河岸打捞失落货物,想必如今已完成不少。不知为何,迟迟不肯返还,惹人心焦。” 洛青禾忽而兴高采烈,吵嚷道,“我知道!这题我会!听齐鸣渊他爹——王老爷子说过。似乎是将矿石就地熔铸,打造许多兵刃,转道东运,往边境去了。” 此类半真半假的小道消息,公主殿下倒是灵通得很。 然则说法搞怪,齐鸣渊他爹既是王老爷子,何不称其一声王鸣渊? 近前有一席之地者,皆是城中翘楚,各自心如明镜,忍笑不言,唯恐无端触怒无法无天的公主。 荆晓烟仗地主之便,加之其妹与别院亲近,言谈并无拘谨。 她轻声问道,“打造兵刃,正是此批矿石之用处。但不经兵部与商部批文,直运边境,恐怕……有些不妥。 曾闻听祖父提起只鳞片爪,此事可大可小。轻言之,私铸兵刃,运输贩卖,可论走私。重了讲,若兵器流入不法之徒手中,罪同谋逆,恐有株连之祸。” 晴雨期艾半晌,见缝插针,“荆小姐家学渊源,精通律法。这正是晴雨担忧之处,若被有心人利用,齐公子只怕没命回京了。” 说着掏出手绢在眼角反复擦拭,众人只见白色底布晃动,上绣兰花。 林楚夕懒得深究其泪水可曾奔涌,扭头饶有兴致地看向青禾。 后者紧贴楚夕而坐,手中筷不停,盯住一碟坚果强攻猛打,很快见底。 楚夕顿觉好笑,回身劝道,“何来那么多有心人?想当初,齐鸣渊入别院与家兄商议时,曾提及陈放山的交情,想必兵部不会苛责。倒是青禾公主,何时听过王老爷子话语,我怎不知?” 洛青禾摇头晃脑,“啊?我没听!告传我消息之人说,这事儿是王老爷子自己散出来的。所以,大家都那么说。你们聊自己的,别扰本宫进食。刚才砸些桌案,累得我饥肠辘辘。” 晴雨控抹半晌,唉声叹气,“唉……如今恐怕指望不上陈公子。他已多日未曾现身。不知是否见事不妙,提前躲出城去?若真是如此,恐怕齐公子难得善终了。 素闻林姑娘于天机推演一道颇有建树。晴雨斗胆,敢请为齐鸣渊行卦一课。小女感激不尽!” 此女声情并茂,竟推开桌案当场跪倒。一头磕在雪地里,怦然有声,秀发珠钗散落铺地,楚楚可怜。 公然为一男子求签问卜,不愧是花魁之姿,果然出人意料,远非大家闺秀堪比。至少她忍得羞涩,言之凿凿。 洛青禾吃了许久冷果,接过一盏由苍荷递来的热茶,滋滋正喝。 扫了眼跪倒之女,又偷瞄身旁楚夕,不知打得什么算盘。这话似是楚夕亲自提起? 忽有怒喝传来,“谁说我哥指望不上?” 此音洪亮,隔墙传入,震落簌簌积雪。 少顷,一白袍书生手携一青衫女子横冲直撞而入。 护卫、家丁上前阻拦,皆被踢翻在地,哎呦痛叫。 洛青禾小手一抖,茶水洒了满襟,少许溅落菜中。 楚夕不禁莞尔,轻拍安抚青禾,隐约知晓来者名谁。 反手夹起沾染茶水的菜叶入口品尝,果然平添少许苦涩,别有风味。 那书生边走边喊,“我哥只是戍边投军,为国效力而已。何来失踪多日?如何指望不上?纯属谣传! 别以为我不知,你这叫以退为进,想方设法与之风别院攀扯关系,好抢那最后一批折价文牒。 胡乱找些借口倒也罢了。胆敢做我哥的文章?他虽没甚用处,却也不是你们随意编排的!” 来人一阵抢白,晴雨吓得伏倒,依旧虔诚拜求。 围观之人议论开来。暂且不论事情真伪,那难以启齿的折价文牒终于宣之于口,不算坏事。 林楚夕眼色一亮,与青禾对视一眼,师叔耳提面命之事完成在望。 林姑娘停箸坦言,“折价文牒之事,郡主早有决断,此事不忙。 晴雨姑娘请起,我那推演之法只是玩闹之作。当面测字,尚且有些蒙混之语可用。为旁人占卜吉凶,非我所能。倒是蛮好奇的,陈公子为何临近年关才从戎投边?” 林飞旁观半晌,对矫揉造作之人早有微词。听闻楚夕有言,阔步而出,将晴雨强行扶起,安置于新增席位。 后者见文牒有戏,忙收敛心绪顺势而为,安静坐起,只听众人分说。 洛青禾环抱楚夕,胆怯躲在背后。不知为何,害怕眼前这和她一般爱女扮男装的陈清霜。 清霜环顾全场,反复搜寻未果,愤愤跺脚。 荆晓烟不愧地主之名,早吩咐人手临近增设席位。清霜豪不领情,扯过青衫女子落座一处。 忆起楚夕所问,拍桌怒骂,“狗屁的从戎投边!罪魁祸首不在当场,我骂她也没意思。晓烟,如此排场竟不请我,说不过去吧?” 荆晓烟被当众诘问并未慌张,浅笑道,“陈公子玩笑。今日芳雪宴,乃是宴请群芳而设。你素日以公子自称,如何能被宴请?岂不伤了众姐妹之心?” 陈清霜闻言一愣,点头又摇头,“是么?算你有些歪理。不过,我是男子,你不请便罢。墨霜呢?她可是如假包换的美人儿,如何也没接到邀请?” 陈清霜捉起酒壶,接连豪饮。弄得同席女子分外尴尬,劝说未果,只得随她。 青衫女取过一碟温热肉食,慢条斯理,小口吃着,翻开的袖口绣起梅花。听闻清霜提及,瞬间扭捏起来,偷偷用手肘轻撞牛饮之人。 后者皮糙肉厚,只当按摩。 荆晓烟浅笑嫣然道,“陈公子此言差矣。若是墨霜未受邀请,你又如何得知,此时此地有此聚会呢?” 轻描淡写一句反问将话堵回。 清霜停杯细思,似乎言之有理。这酒真不错,菜也够味,不如在此将就一顿? 林楚夕尽阅此语,只觉好笑。慢慢将目光落到名为墨霜的女子身上。 从衣着习惯来看,应是梅府小姐,抛开肤色不论,的确神似其姐。白者映雪,暗者墨霜,难道她家取名是按照肤色来的? “铮铮……” 弦声惊起。 白衣女子环抱素琴,越众而出,“我也好奇,陈公子为何年底从戎,投身边关?” 白衣女来到先前为陈、梅二人准备的席位落座。墨霜与清霜共席,这个便是多出来的。 此女似乎情绪不高,入座不动酒食,手按琴弦,盯住陈清霜猛瞧,目不转睛。 看得墨霜不耐,皱眉冷语,“长姐,那似乎是我的席位。” 姐妹俩似不太和睦,梅映雪不答反问,“你既已入陈公子之席,何苦与长姐为难?我们姐妹不论谁入此席,皆是荆小姐抬爱,何必分那么清楚?” 荆晓烟顿觉不妙,适时出言,“岂敢!两位姐姐折煞小妹。只为谈天方便,随意加些席位于公主殿下临近,绝非在下厚此薄彼。诸位姐妹莫要上心。” 梅氏姐妹不睦,荆晓烟将话兜圆。 青禾与楚夕嗅到某种神妙气息,四眼冒光,围绕新来三人反复扫视。 陈清霜委实不耐此等如狼似虎的眼神。 亦或是喝多几杯酒水,打开话匣,“还能因何?梁红叶呗。不知哪路豪杰如此心善,将其与人幽会,珠联璧合之事捅出。闹得满城风雨,信传者甚众。 我哥听闻愤怒非常,亲自寻梁红叶对质。许是结果不合他心意吧。一怒之下,离家投边。如此而已。” 众人一时不知如何接话,难怪梁府小姐未曾赴宴。 梅府长女对此事如此上心,其中恐怕也有玄机。 可惜,这几人不好轻易得罪。尤其是谣言的另一主角,乃是大王子洛云。 洛青禾煞有介事道,“哦,你哥倾慕梁红狐!我看,没戏。那狐狸满心满眼只有我王兄,劝你哥趁早死心吧。” 不知酒菜太香,还是楚夕在侧,竟给公主殿下壮了胆气,当面顶起陈清霜来。 后者更加逗趣儿,不以为忤,深以为然,“谁说不是!你当我没劝过?好话说过三千六,不听,仍是不听。以我之见,即便选梅姐姐,也比梁红狐强百倍。奈何他脑子坏掉,不知变通。” 梅映雪落寞自伤,忽被提及,恍然惊醒。细品其中意味,面露粉霞,惊惶退走。脚步凌乱,险些摔了素琴,手足无措,带起乱弦之鸣退居下首。 众人心照。 楚夕目送她离去,忍不住伸出手指点动比划。 梅恋陈,陈慕梁,梁衷云,云倾风……好一盘乱棋!熊宝还说三角恋具有稳定性。如今观之,一点儿也不稳! 多了陈清霜搅局,洛青禾心里打鼓,强行将折价文牒之事草率安排。 各家自行认领,量力而行。声明此乃今年最后一批,不收佣金,只要米粮随行发往北地。 经过稍许错愕,诸方代表勉强接受之。纷纷上前领取,在苍荷处记录。 求仁得仁,堪称宾主尽欢。 最开心的,实属荆氏姐妹。 她们本是众人推举的代表,为折价文牒而来。如今由公主提出,总比她们旁敲侧击更显名正言顺。 曲终人散,洛青禾一马当先,带头离场。 陈清霜来迟,以‘酒未足,饭未饱’做借口,强留些姐妹陪她宴饮。 荆晓烟无奈,只得陪坐。暗中派人跟踪负伤的紫衣女一探究竟。 马车上,楚夕学熊宝之态,隔着车窗向外观望,惋惜不已。 洛青禾捧着苍荷手记的账册,与怀中金票反复对比。嘴里嘀咕着,发财了,发财了…… 林楚夕登车兴叹,“可惜了,如此洁白晶莹的雪花,尚未仔细赏玩,便被你拉扯出来。” 青禾闻声反驳,“你是碎冰城来的,什么雪没见过,还在乎这点儿?楚夕你猜,咱们这次赚了多少?” 林楚夕兴致缺缺,随口答道,“三万七千四百金。师叔说过,这次只要粮食,你又收许多抽成。若被她知晓,如何解释?” 青禾委屈噘嘴,“你偷看!不然怎知晓得如此清楚?” 见楚夕并未上当,忍不住喜笑颜开,“非是我讨要,她们主动奉上的。放心,粮食一粒儿也不会少。毕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有六部兜底。奈何,我若不象征性收些钱财,恐怕她们心里没底。战战兢兢,胡思乱想,反生祸端。” 林楚夕顿觉好笑,“好一个象征性!收得比之前还多。” 洛青禾自有一套逻辑,“临近年底嘛!加之她们有意讨好,不收白不收。与其训我,不如想想这不义之财如何挥霍。若能一次用光,大可不必禀告郡主姐姐,也落得清静。” 看不出,青禾公主还有贪墨贿金之想。楚夕摇头失笑,本欲回绝,忽而想起一事,凝眉思忖少许。 回望青禾,看得对方很不自在。 楚夕循循善诱,“听闻城南有家赌坊,大肆贩卖楚凡的悬赏令。如今我们有本钱,不如前去见识一番,也好知己知彼?” 洛青禾颇为意动,迟疑道,“赌坊?这个我不擅长。而且,有言在先哦。 若是谁家公子、小姐,我尚能欺负一二。若只是普通富商开的赌坊,我不可能仗势欺人的。至少表面上不行,父王不允,且不光彩。” 林楚夕心下稍安,继续煽动,“无妨。还是你让我想法子将不义之财挥霍一空么?索性输光,顺便打探情报,还不用费心瞒师叔,一举多得。我这办法不好么?” 大概,算是个好办法吧。可我怎么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洛青禾惴惴不安,左思右想,并无太好借口,只得听之任之。探手入怀抚摸印信,但愿赌坊之人有些见识,莫要闹出什么坏事。 林飞领命调转马车,一路向南行去。 王宫,某处偏殿。 洛长风身着中衣行周天吐纳。呼出的浊气如烟似雾,萦绕不散,布满整间密室。 忽而响起敲门声。 国主眉头皱起,缓慢散开灵力,屋内烟雾渐淡,最终无影无踪。 信手挥袖,震开门栓。 一道黑影应声闪入,近前拜倒。 其左手拇指处,挂有白玉扳指,侧面隐着几朵梅花,“属下白梅,见过主人。焰灵谷南,已发现林楚凡踪迹。同行者,还有神谕天心。 另有一女子,自称黑寡妇,暗中毒杀许多追踪之人,有意接应林楚凡。” 国主眉头再皱,“用毒?可曾身穿白衣,轻纱遮面?” 白梅低声道,“至今未曾发现任何雪域中人踪迹。反是雷司御几番搅动风云,折损不少守军,似有意暴露林楚凡行踪。他恐怕,也动了杀心。” 洛长风摆手训道,“没有证据,不要妄言。你可知,想杀那个少年之人,为何如此多么?” “属下,不知!” 洛长风饶有兴致,“是不知,还是不敢?” 白梅硬着头皮作答,“属下猜测,林楚凡久居之风别院,恐有阻碍和亲之嫌。因而招来杀身之祸。” 国主一笑,“你倒会猜!未必是阻碍和亲。有些人呐,见不得他近水楼台。罢了,城外境况需仔细监视,任何风吹草动力求记录详实。” 白梅忽而额头见汗,吞吞吐吐,“这……回禀主人,自天心现身,二人似乎交换过灵力。林楚凡御火,天心凝冰,多次凭此出其不意,转危为安。不知,不知……” 洛长风八字眉险些皱成人字,盯着跪倒在地的白梅凝视良久。 目光犹如实质,看得后者微颤,额头汗水滴答落地。 洛长风声调渐变,“天心现身近月,为何今日才报?” 白梅惊惧,声音嘶哑道,“主人容禀,楼中一向人手短缺。近来大部分投身御灵司中,又被雷引剪除不少。许多消息收集之后难以汇总,也是有的。 而且,我等之前已试探多次,他并未显现其他天赋。如今这火,来得蹊跷;天心凝冰,更是奇闻。神谕弟子光火同修,尚可耳闻;冰火同修,实在难以置信……” 洛长风面露不耐,“够了。一切等他活着回来,再做细论。无事便退下吧。” 白梅手臂止不住颤抖,仍坚持汇报,“还,还有一事。青禾公主赴芳雪宴后,转道向南,去平凡赌坊了……” 洛长风有些泄气,终究嘱咐道,“暗中保护。炽焰城里,孤不相信,有人敢动青禾。” 白梅不敢多言,行礼退下。 楼内大部分人手随御灵司投入城南,城内空虚已久,何处抽人行此保镖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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