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的牡丹第137章 天谴
一家人听到秀英这么说，再联想到她以前展现出来的能力，亲家母立刻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都说了不给了，你是聋子吗难道听不懂人话！”二女婿看到自己的母亲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缩在一边默默地抽着旱烟，身体还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秀英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有些事情，宁可相信它存在，也不要轻易否定它！我怎么可能会加害于你们呢？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呐。我今天之所以特意赶来，就是因为放心不下你们这一家子。要不是如此，谁稀罕大老远跑过来呀！就连我女儿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都不通知我去送祝米，那我还来干什么呢？” 二女婿眼见丈母娘动怒，急忙站出来解释道：“阿母，您千万别误会啊！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实在是家里拿不出多余的钱来操办满月酒。而且那段时间您家里正忙着迎娶新媳妇，我们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所以才没去叫您，请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刚才那么说只是一时冲动，以后一定会听您的话的。”一旁的二女儿本来还想挣扎一下，这样他就可以去乡里歌舞队里去跳舞，却没有想到自己男人都被骂了。她怕自己要是真不听，会被揍，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祭龙节\"这一天清晨，阳光明媚，微风拂面，天空湛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巫师头领精神抖擞地率领着几位年轻的徒弟，他们抬着一只由全乡共同出资购买的巨大黑色公猪，与乡里各家各户的男人们一同声势浩大地向长湖边进发。一路上，人们敲锣打鼓，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到了长湖边，巫师们小心翼翼地为公猪精心打扮一番，仿佛要送它去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待一切就绪之后，巫师们开始念起神秘的经文，为这只特殊的家畜祈祷祝福。接着，他们熟练地将猪宰杀，并取下猪头和猪尾，作为祭祀的供品，象征着有始有终，祈愿全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在这景色如画、春意盎然的长湖旁边，有一棵历史悠久的\"龙树\"屹立于湖畔。这里成为了每年举行祭龙仪式的绝佳场所。众人恭敬地将供奉用的黑猪放置在古老的\"龙树\"之下，然后开始庄重而肃穆的祭典。巫师们手持铃铛，口诵经文，声音悠扬回荡在山间。在他们的引领下，村里主事的男子们纷纷跪地磕头，虔诚地祈求龙王庇佑村庄风调雨顺，庄稼丰收满仓。 完成拜谒后，祭龙仪式进入到最后一个关键环节。巫师拿出早已预备好的鲜鱼，轻轻放入湖水之中。这些鱼儿代表着人们对幸福和善良的美好期许，也承载着全村人积累福祉的心愿。随着鱼儿游入湖中，整个祭龙仪式圆满结束。 男人们手法娴熟地将猪肉切割成适宜的块状，然后在长湖畔搭建起简易的炉灶，生火烧水，准备炖煮这些新鲜的猪肉。没过多久，各自家中的女眷们带着孩子们也陆陆续续抵达了湖边。准备享受这受过供奉的肥猪肉，以求得丝丝的庇佑。 可正当众人兴高采烈地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美味盛宴时，天空中却悄然飘过一片乌黑的云朵。起初，人们并未太在意这片云彩，只是猜测可能会下一点小雨，但很快现实让他们就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刹那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紧接着便是如鸡蛋般大小的冰雹倾盆而下。毫无防备的人们根本来不及躲闪，被冰雹砸得头破血流。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天灾，人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寻找遮蔽物。有些人实在无处可躲，只好无奈地举起煮肉的大锅当作盾牌，试图保护自己免受冰雹的袭击。 这场冰雹来得迅猛异常，去得也同样迅速。当它终于停歇时，原本欢乐祥和的湖边已是一片狼藉。人们顾不上收拾残局，纷纷匆忙的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一个个显得十分狼狈。而村长则迅速组织那些伤势较轻的村民，将被冰雹击昏的伤者抬回村子里进行救治。此时此刻，现场的惨状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让人心痛不已。 秀英此时却正坐在二女儿家的客厅里，眼神平静地望着眼前的几个人。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 二女婿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早当他听到屋外传来敲锣打鼓的声响时，他心中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然而，当他看到守候在大门口的秀英时，却丝毫不敢动弹。毕竟，秀英那坚定而严肃的表情让人无法忽视。 终于到了中午后，一家人刚刚享用完美味的午餐，原本宁静的村庄突然变得异常喧闹。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各种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哭声、哀嚎声、痛呼声此起彼伏，让这家人听到都不禁打起了寒颤。 秀英忍不住摇了摇头，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缓缓起身，打开大门说道：\"罢了，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 二女儿一家是既害怕又充满好奇，但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各自内心的恐惧。他们紧跟着秀英走出家门，来到了大街上想看个究竟。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平日里那些熟悉的亲人和朋友们，此刻一个个头破血流，相互搀扶着艰难地往回走。众人见到二女婿一家三口安然无恙，也来不及多问，急忙上前紧紧握住二女婿的手说道：\"快快!赶紧去长湖边，下冰雹砸死人了，还有好多人晕倒在地。你们快去帮忙救人啊!快点!\" 话毕，二女婿脚步踉跄、神色慌张地迅速离开跑向长湖边上。只留下亲家母和二女儿呆立当场，脸上满是惊愕与茫然无措之色。面对这惨不忍睹的一幕，她们完全不知所措，唯有心中默默祈祷着能平安无事。 回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情景，两人不禁感到后怕不已。如果今日她们一同前来，恐怕也会遭遇同样悲惨的命运。于是，她们急忙赶回家里，套好马车后马不停蹄地赶往长湖边。而秀英则留在家中照看孩子。 当二人抵达长湖湖畔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们瞠目结舌——恐怖至极的冰雹将那棵原本庄严神圣的古树摧残得支离破碎。满地横七竖八躺着被砸昏过去的村民们，而那些原本供奉在古树前的祭品此刻显得既讽刺又可笑。 两人跳下马车，立刻投入到救援行动之中。她们逐个掐住被砸晕的村民的人中，希望能够唤醒他们。有些人在被掐之后逐渐苏醒过来，但也有人无论怎样努力都毫无反应。对于那些无法醒来的人，亲家母会轻轻触摸他们的口鼻，确认是否仍有气息存在。若还有呼吸，则招呼旁人将其抬上马车；若是已经没了生机，两人只能默默转移目标，继续尝试救助其他幸存者。 两人的面色逐渐变得阴沉凝重，二女儿显然从未目睹过如此凄惨血腥的景象。当再次触摸到一具毫无生气的躯体时，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和恶心感，急忙跑到一旁呕吐不止。 亲家母同样难以承受眼前的惨状，泪水止不住地流淌而下。这些死者都是她的至亲好友啊！然而，如果此时她选择逃避，那么将来必定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于是，她强忍着悲痛，继续投入到救援伤员的工作当中。 幸运的是，村长的伤势并不算太重。他迅速前往邻村召集了一些村民前来协助。没过多久，几辆拖拉机驶进了湖边，一群人从车上跳下。众人齐心协力将受伤的人员小心翼翼地抬上车。 完成这一切之后，两人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并登上马车准备返家。一路上，气氛异常沉闷压抑。亲家母仍在不停地哭泣，而二女儿则始终沉浸在一种死里逃生后的心悸之中，心跳得异常剧烈，令她感到心慌意乱、坐立难安。 两人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回家中，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毫无生气地坐在椅子上。秀英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紧，连忙为他们每人倒了一杯温水。 其实，秀英心里大概明白发生了何事。她暗自叹息，就连自己亲生女儿一家都险些无法劝说成功，更何况是去规劝村里的其他人呢？至于其他人的生死存亡，与她又有何干呢？ 然而，亲家母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她泪流满面，声音颤抖地质问秀英：\"老姊妹啊！既然你早就知晓一切，为何不劝阻大家别去冒险呢？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大家受伤、丧命吗？你怎能如此铁石心肠呢？\" 秀英深知亲家母此时正处于极度悲痛之中，难以接受现实，但她也无可奈何。于是，她语气平静地回答道：\"天机不可泄露啊！而且，除了你们一家之外，其他人和我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亲家母闻言哭得愈发凄惨起来，而秀英则不愿再与其争执不休。毕竟，她觉得自己该做的事已经完成了。于是，她轻轻拉起小女儿的手，准备回家去了。 秀英紧紧地握着小女儿的手，缓缓走出家门。小女儿脸上满是不解和失落，嘟起小嘴嘟囔道：“妈妈，为什么您救了她，她还是不高兴呢？” 秀英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孩子，这就是人性的复杂之处啊。她总是想要更多，永远不会满足。她认为妈妈应该做得更好，但她并不了解，妈妈已经竭尽全力了。”小女儿眨着清澈的大眼睛，心疼地看着妈妈，安慰道：“妈妈已经很棒了，您不必为此自责啊。” 然而，秀英却豁达地大笑起来：“傻孩子呀！别人的命运又岂是我能左右的呢？我为何要为他人的不满而自责呢？对了，小宝啊！你要不要去你阿迪姐姐家里玩几天呢？” 小女儿懂事地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了，妈妈。我们去跟阿迪姐姐道别吧！我想回家了，还是咱们自己的家最温暖、最好。”秀英心里明白，小女儿是想早点回去准备开学了，毕竟再过两天学校就要开学了。 于是，秀英带着小女儿来到了阿迪家。一进门，她们惊讶地发现阿迪家里挤满了受伤的人，每个人都焦急地等待着阿迪为他们上药治疗。堂屋里还开放着那朵美丽的黑牡丹，秀英只觉得，这么美丽的花，非常适合自己。秀英也很是惊奇，这一场冰雹，除了打了祭祀的那一片，村子里的庄稼都没有丝毫影响到。大家也都在那里议论纷纷，都说是不是今年请的巫师是不是得罪了龙王，龙王才降下“白雨”惩罚他们。 跟阿迪打过招呼后，表示自己准备回家去了。阿迪热情地给她们俩装了满满一大袋食物，并嘱咐秀英一定要带上。面对如此盛情难却的好意以及阿迪坚决表示如果不收下这些食物就不让她们离开的态度，秀英感到有些无奈。再转头看到周围那些受了伤的村民们正用哀怨的眼神注视着她时，秀英只得默默接过这份礼物并向大家道别离去。一路上，两人都是有说有笑的，好不开心。 在返回途中，她们又一次路过了先前采花之地。就在此时，小女儿毫无征兆地哭闹不止，吵嚷着定要把整株花都带回家里去。面对此情此景，秀英虽感颇为无奈，但还是竭尽全力安慰起小女儿来：“宝儿呀，这花要是被你带回家，那可就没命了哟！”小女儿听闻此言，赶忙急切追问道：“为啥子呢？为啥我带它回去就会死掉哇？”秀英苦思冥想半天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说辞来解释，只得信口胡诌道：“哎哟喂，咱家没得那么大个花盆装得下它嘞，所以它肯定活不下去噻。”小女儿听完，脸上满是遗憾和不舍，可怜巴巴地盯着那株花儿看，小手还轻轻摸了下叶子，最终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妈妈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