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花月落游园
听完这些,杭溶溢(字·昌溟)也不大好意思拒绝了,看了一眼众人期盼的目光,他微微点了点头。“那好吧。”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随后便抬脚准备往亭外走去。先是用眼睛扫了一遍洛水之畔的景致,使心中有了大致的景象,最后闭上了眼,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 “一步,两步,三步……六步,七步!难不成杭公子是要来回七步成诗?效仿陈王曹子建!”樊祺湛心想,站在亭内仔细地数着步数,双眼从未离开过他的身上。 “ 南山笑阳娇,洛水思风傲。 青滩迎我辈,白羽展鹏翱。 悠情《庐月》绕,浸音凡尘扰。 黑师夺野疆,白城终寂寥。 ” 杭溶溢正好走完七步后开口言道。 “哈哈,好诗啊。这‘黑师夺野疆,白城终寂寥’指的便是方才这盘棋吧。”慕绥游与其他人一同说道。 “在下献丑了。”杭溶溢面对身后人们的言论,拱起手来谦虚的说。 “果真是‘诗少’,名不虚传啊。”樊祺湛笑着说。今天对他来说可是大有收获,通过弈棋结识了不少朋友,同时又网罗到了一大批粉丝,他对谦泷书院的生活可是越来越向往了呢。 “流萤!这几朵花真好看。”一位身着淡紫色襦裙的少女,手里捧着一大束光彩夺目,美丽动人,香气四溢的野花,迫不及待地向虞媕斓的方向跑过去,想让她也能一睹这美妙的天赐之物。 此女名为梦处(chu)蕖(字·点茳),涵城人也,年芳十七,酷爱花卉,同时善于谱曲,在参与招生选拔过程中与虞媕斓结为好友,自此形影不离,成为了闺蜜。 这里是野生的景区,杂草丛生,偶有突起的石块也是在所难免,平日里又无人特意来打理这片土地,再说人们来这儿的目的本就不是想一睹宫殿的庄严,而是想欣赏一下本真的自然。 “哎呦!”梦处渠忙着喊虞媕斓却没注意脚下,一个不小心,就被一块不长眼的石头给绊了去,身子不由得向前倒去。她倒是对花很是痴情,便是这般,也没有忘了用手紧握着自己辛辛苦苦采来的花。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花痴”,如假包换,假一赔十。 就站在一边的公孙少见此情景立即出手。那姑娘的脸离地面越来越近了——五十厘米、四十厘米、三十厘米、二十厘米! 眼看着那张年轻俏丽的白嫩脸蛋马上将与大地来一个亲密的接触,千钧一发之际,公孙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往后一拉,那张脸迅速离地面远去,身子转了个圈,倚在了公孙少的左肩。风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出来凑个热闹,撩起了梦处渠的几缕青丝,蹭到了公孙少俊朗的脸颊,有点痒。 “啊,我的花!”梦处渠连忙挣开他的左手,在草地上拾起了方才转圈时掉落的几朵花。蓝中泛紫,色彩着实不凡。 “幸好,没受伤。”梦处渠仔细的用纤纤细手,一点点的拭去附着在花瓣上的土灰,轻轻的吹了吹,真的做到了一尘不染,露出了满意的甜美的笑容。随后站起身来,镇定自若的对公孙少行礼说:“多谢公子相助。” “无妨,不知姑娘刚才可有扭去了脚。”公孙少关心的问。 “并没有,多谢公子关心。”随即立刻转身奔向正抚琴的虞媕斓,貌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奚宁安从一边悄悄走近了公孙少,看了他一眼,又转向梦处渠说:“这姑娘心真大。” 一位蓝衣少年慢悠悠地沿着石板走来,对着沿途所见之人都以笑作礼,看上去十分谦恭有礼,与世无争。在旁人的注视下,他来到了石亭,众人都为他让出了道,似乎此人很具有威望,连樊祺湛见了都礼让了三分。 “各位公子、姑娘在此游玩的如何啊,可还尽兴?”他来到台阶旁,对石滩上玩耍的人说。 “甚好,不知公子是……”公孙少拱手回应道。其余的人也纷纷停下了手头的活计,向蓝衣少年投以好奇的目光。 “在下薛易舟,字·柏谈,曦州人也,来本次鹿鸣滩游园会的发起者。”蓝衣少年笑着说,对人们行礼作揖。 “原来是他!”公孙少眼中顿时盈满了惊喜,喃喃自语说。 一旁的宁安倒是一脸的懵逼与茫然,见周围的人都对他充满了敬意,纷纷作揖回礼,宁安也只得不明所以的一同回礼,对公孙少轻声问道:“柯礼,薛易舟是谁呀?我可是闻所未闻。为何你们都对他如此尊敬?他很有名吗?” 公孙少眼中又闪过一丝惊讶,口中难以置信地蹦出四个字:“你竟不知!” “废话,我若是知道,还用得着请教你啊?快回答我。”宁安显得有点不耐烦。 “好吧~_~,待我细细与你讲来,”公孙少说:“薛易舟年仅六岁便精通诗词歌赋,十二岁便在科举考试中一举夺魁!自此名动全国,无人不为之敬佩,为之哗然。这位天才少年六艺皆是擅长,天资聪慧,绝非我等能及。自小母亲便常常以他为例来教导我,耳濡目染,久而久之,他也就成了我的偶像。对了,当今这位圣上也曾下是召见过他,对他的才华感到钦佩不已,连出五道难题,天文地理,国家政事都应对自如,对答如流。面对圣上也无一丝紧张,泰然自若,举止谦逊有度,实乃我国麒麟之才也……” 听着公孙少对自家偶像过去的功绩,滔滔不绝,如数家珍,宁安也深深被他的才华所折服,成为了新的一只小迷弟。但一个疑惑却在此时冒上心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柯礼,照你说来,他这么厉害。那他应当是前途无量,官运亨通,怎会出现在此呢?” 公孙少听到此问后便气不打一处来:“唉~谁说不是呢?就凭此等才华,若是当年科举夺魁之后便当官一路顺畅,他早已成为国之栋梁,和李季楠大将军平起平坐的地步了。可谁叫这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杀机四伏。在他科考成功之后,便担任侍郎一职。可第二年便有眼红的人见他小小年纪便大有作为,于是设法对他进行栽赃陷害,说他与匈奴相互勾结,与对大晋心怀不轨。” 公孙少的口气中出现了些许愤怒:“薛易舟只身一人,自然是无法同时抵挡那一窝相互结党营私的奸人,在朝堂之上只说了一句——清者自清,任君查验。陛下也不大相信他能做出此等卖国求荣之事,但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只得把他带去大理寺进行审查。无奈那群官员盘根错节,买通了大理寺,最终他被降职罚俸,还经历了半年的牢狱之灾,幸得李季楠与宰相寒轩衢救出。但自此之后,他便厌倦了官场,辞官返乡,来到了此地参与招生。可悲可叹啊~” 宁安眼神中充满了敬意,真想不到眼前这位区区二十岁的少年竟然经历过这么多不同寻常的磨炼,现在一脸的微笑,背后却是满满的艰辛与不易。他所经历的,与他的年龄完全不相匹配。正因此,他的性格才会如此成熟稳重吧。 见得多了,一切套路都不再新鲜了。 “感谢诸位的前来令此地蓬荜生辉啊,愿诸位在谦泷书院的生活中,相互帮衬,同心协力,永不为敌,和谐共处。” 太阳悬挂在湛蓝的天幕上,人们的兴致却丝毫未减,估计不到日暮时分,这场游园会结束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