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事讲将1三国明第一百一十一章 疏陈弊政——夏言
夏言,字公谨,号桂洲,江西广信府贵溪县人,明朝中期政治家、文学家,赠少师夏鼎的儿子。以正直敢言闻名,世宗继位后,上疏奏陈先朝弊政,奉命裁汰冗员,清查皇族庄田,迁少詹事兼任翰林学士。推动“大礼议”事件,大获圣宠,累迁武英殿大学士、礼部尚书、太子太傅,加位少师、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成为内阁首辅,完备内阁,抑制宦官,整顿吏治,巩固边防,颇有政绩。内心耿直,豪迈强直,逐渐失去宠爱,支持收复河套地区,受到严嵩诬陷,坐罪处死,时年六十七岁。 夏言,生性机警灵敏,文采出众,由于夏言家是军籍,明朝又有要做到兵部尚书才能脱离军籍的旧例,夏言从小就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希望,夏鼎曾经教育他说:“尔宜勤学,将来位至尚书,庶可脱我家军伍。”在长辈的督促下,夏言从小勤奋刻苦。夏鼎授浙江严州府推官,夏言也随父亲前往,他偶尔学习当地方言,夏鼎严厉地训斥他:“许多从前的经筵官苦于说的方言晦涩难懂,不能机敏地参与辩论,你一定要及时改正、发音标准,将来就能做给事中、奏事和讲官了。”夏言听从了父亲的话,回到江西贵溪,准备乡试,首次应乡试,不幸落榜,接着继续在家苦读。 夏鼎在临清任上病逝,夏言治《诗经》科,取得了江西乡试里的言语大多耿直,被世人传诵。 世宗想把天和地分开祭祀,夏言得到世宗授意,不顾群臣反对,上书附和。世宗将反对得最激烈的霍韬下狱,褒赞了夏言,命他督建天坛和地坛,夏言自此受到世宗宠眷。延绥发生饥荒,夏言推荐佥都御史李如圭任巡抚,事后被提名接任佥都御史。御史熊爵说,夏言就是为了自己能晋升,才推荐李如圭的,世宗斥责了熊爵,但夏言还是推辞了这一任命。 当时,张璁位极人臣,只有夏言不肯居其下风,张璁嫉妒夏言得宠,夏言也记恨张璁提拔彭泽而不提拔自己,二人从此有了嫌隙。夏言上书弹劾张璁及吏部尚书方献夫,世宗从中调解,但夏言与张璁、方献夫、霍韬的矛盾依然存在。夏言升任少詹事兼翰林学士,掌管院事,仍为世宗讲解经史,眉清目秀,胡须修美,口齿洪亮,不说方言,每次讲课,世宗都想要重用他。于是,张璁更加忌恨夏言,行人司司正薛侃上书,称“世宗无子,应该立宗室子弟为皇储,以备不测”。世宗大怒,命法司追究幕后主使,张璁趁机联合彭泽、汪鋐诬陷夏言是主谋。由于薛侃、夏言都否认这种说法,世宗下令廷讯,真相水落石出后,世宗罢免了张璁,释放了夏言。 夏言升任礼部左侍郎,仍旧掌管翰林院事务,他接替李时任礼部尚书,从谏官开始,不到一年就做到了六卿之一的尚书,是史无前例的。夏言既凭借聪颖过人得到圣眷,又能礼贤下士来获得朝臣的支持,联合他们一起对抗张璁。御史喻希礼、石金为大礼议中的罪臣说情,世宗大怒,想要惩治他们,夏言为二人求情,他的举动虽然没有打动世宗,却为自己博得了赞誉。夏言做礼部尚书时,帮助世宗制定礼乐,内阁大臣李时、翟銮几乎没有参与。此外,夏言能够迅速撰写奏章或应诏创作青词,常常唱和世宗的诗作,且善于迎合世宗在政事上的观点,因此很受宠信。世宗赐给他一枚银章,作为密封上书的凭据,并称赞他“学问博大,才识优裕”,给予他丰厚的赏赐。 当时,张璁、方献夫相继成为内阁首辅,都忌惮夏言。不久,二人致仕,而霍韬仍在与夏言争斗,应天府尹刘淑相被人陷害下狱,刘淑相因自己和夏言的亲戚费完不睦,怀疑是夏言在陷害他,便上书控诉夏言。而夏言则怀疑是霍韬在暗中主使这件事,夏言、霍韬相互指责,最后霍韬被降俸一级。夏言由此更加傲慢,请旨将与自己不和的郎中张元孝、李遂都贬官。皇子朱载壡出生时,世宗厚赏了夏言,先后加封他为太子太保、少傅和太子太傅,兼任武英殿大学士,入内阁参与机务。 夏言随世宗拜谒皇陵,归途中他的厨中起火,火势蔓延到武定侯郭勋、李时的帐篷,夏言没有独自揽下罪责,因而被世宗责备。当时,夏言总揽朝政大权,首辅李时、阁臣顾鼎臣都不敢和他相争,李时逝世,夏言接替其为内阁首辅。夏言因进献祭祀皇天上帝的册表,晋封为少师、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明代以来,不曾有加拜上柱国的大臣,这个名号是夏言自拟的。 郭勋得到世宗宠信,偕同严嵩和夏言争宠,夏言与严嵩随从世宗到承天南巡。世宗拜谒显陵以后,严嵩坚持请求让百官上表祝贺,夏言则提议等回京以后再上贺表,世宗赞同了严嵩的意见,从此渐渐不喜欢夏言。世宗巡幸大峪山,夏言前去伴驾时迟到了,世宗大怒,斥责夏言怠慢无礼,批评他上机密奏疏时不使用御赐的银章,并追索此前发给夏言的手谕。夏言惶恐地上书认罪,恳求不要追索银章和手谕,言辞很哀伤,世宗余怒未消,怀疑他把手谕毁坏了,命令礼部催讨,并剥夺他少师的勋位,让他以少保、尚书、大学士的身份致仕。于是,夏言把四百多份手谕并银章一并缴上,几天后,世宗怒气消了,准许夏言复职办公,夏言上书感谢,疏中称自己“一心做孤臣,才被众人怨恨”,结果再次被责备。 雷电击坏了奉天殿,世宗召见夏言及顾鼎臣,而夏言迟到了,被世宗训斥了一番,过后世宗归还了之前追讨出来的银章和墨宝。河间、江淮崇明一带相继传来捷报,世宗恢复了夏言少师、太子太师的官衔,升他为吏部尚书和华盖殿大学士,让他兼领大学士俸禄。 昭圣太后逝世,夏言在回答太子丧服礼制时,奏疏里有错字,被世宗严厉批评,夏言认错,同时请求回乡治病,世宗大怒,最符合世宗的心意,而另一位阁臣翟銮并非世宗急着要用的人,于是世宗谅解了夏言,让他回私宅养病。 郭勋与夏言不和,结交霍韬一同对抗夏言,郭勋接连被言官弹劾,世宗准许他申辩,郭勋却不肯认错,触怒了世宗。这时,夏言的知己、给事中高时揭发了十几件郭勋贪赃枉法的罪行,世宗把郭勋关进了诏狱。顾鼎臣、霍韬相继去世,世宗恢复了夏言少傅、太子太师、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的官职,让他等病愈入阁办事。虽然夏言还在病假中,但内阁的事务多由他裁定,郭勋的案件,就是按他的授意办理的。夏言任一品官满九年,世宗褒赞、赏赐他,恢复了他的全部官阶,在礼部为他举办宴会。这个时候,世宗虽然优待、礼遇夏言,对他的宠信已经不如当初了。 慈庆、慈宁两宫夫人去世后,郭勋曾经请求把其中一个给太子居住,夏言认为不合适,符合世宗的心意。到了这时,夏言又改变了主意,令世宗不快,郭勋下狱后,世宗曾下令释放他,夏言却又假传圣旨说不需要遵从这条敕令,且千方百计罗织郭勋的罪名,令世宗怀疑之前言官也是受到他的指使才弹劾郭勋。夏言与宦官高忠交好,高忠曾代夏言进玉器祝寿,这年,夏言又将世宗关于兴建大享殿,不需要写敕令文稿的话泄露给了高忠,因为这两件事,世宗认定他们互相勾结。 此外,夏言还僭制在西苑乘轿,世宗让到西苑值班的大臣用香叶巾束发,用皮绵做鞋子,夏言又认为这不是礼制规定的大臣服装,不肯接受。世宗不上朝时,夏言就不去内阁,而是在家办公,世宗积累了这几桩不满,想要罢他的官,因而严嵩得到了排挤他的机会。严嵩和夏言都是江西人,夏言入内阁时,推荐严嵩接替自己担任礼部尚书,把他当作门客来对待。严嵩表面上对夏言恭敬,暗中却怀恨在心,夏言失宠后,严嵩一边用谄言媚语逢迎世宗,一边与陶仲文合谋中伤、取代夏言的方法。夏言得知此事,便指使御史多次弹劾严嵩,世宗却不听,严嵩则向世宗哭诉夏言凌辱自己的情状,并揭发夏言的过错,世宗果然被激怒。 世宗写敕书给礼部,历数夏言的罪过,夏言惶恐不安,上书认错,并乞求告老还乡。八天后的七月初一,恰好发生日食,世宗认为这是下级欺慢上级的征兆,便下令将夏言革职闲住,并承认自己的三种过失,布告天下。当天,御史乔佑、给事中沈良才等人上书弹劾夏言,并因之前言官未能纠察夏言的行为,请求将自己罢职。世宗贬谪、降职了十三个言官,其中高时因曾弹劾郭勋,单单被重贬到遥远的边地,严嵩取代夏言,步入内阁。 夏言久居高位,生活奢侈,交游广泛,罢官之后,很久没有被起复,地方官待他也稍稍冷淡了。夏言心里闷闷不乐,每当元旦和世宗生日,他都会上表称贺,自称“草土臣”,世宗也渐渐怜悯他,恢复了他尚书、大学士的官衔。 世宗微微觉察到严嵩的贪婪和放纵,就召夏言回朝,夏言抵京后,世宗恢复了他的少师等全部官职,也加封严嵩为少师,像是与夏言并重的样子。夏言一回来,就凌驾在严嵩之上,批示公文一概不征求严嵩的意见,并大肆罢斥、放逐严嵩提拔任用的人。严嵩不敢直接与他作对,但对他恨之入骨,当时的士大夫正怨恨严嵩的贪婪狠毒,认为夏言能压制严嵩,因此深感痛快。然而夏言重回相位后,一心排除异己,被他罢官、治罪的多达十余人,其中包括唐龙、王暐、王用宾、何鳌等,而这些处罚不尽公允,因此朝中的士大夫开始畏惧夏言。 陕西总督曾铣请求出兵收复河套,夏言性格慷慨激昂,有志于建功立业,便支持此事。夏言继室的父亲苏纲与曾铣交好,极力向夏言称赞他,夏言认为依靠曾铣此事能成,就秘密推荐他,认为大臣中间没有比他更忠诚的了。世宗因为他的这句话,怀疑夏言徇私不忠,因此世宗虽然肯定了曾铣的壮勇,但要求他明年只备防御。 曾铣出塞袭击河套地区的蒙古部族,取得了胜利,曾铣第二次上疏请求收复河套,奏疏中提到了当地军费、将才、武器、士卒、训练度无一不缺,世宗据此认为出兵复套并非上策。到了七月,曾铣再提复套事宜,预算高昂,在他的一再坚持下,世宗下令诸将官讨论复套事宜。世宗因群臣一致同意复套,态度转变了,他再三夸奖曾铣,命兵部详细地讨论复套方案。曾铣受到鼓舞,更加坚决地出兵作战。咸宁侯仇鸾因被曾铣弹劾,被世宗下令逮捕,然而兵部之议未能回答后勤来源、胜利把握等关键问题,世宗又重新坚定了不宜复套的看法,于是他下诏书责备群臣,语气很严厉。 当时,严嵩正在伺机扳倒夏言,夏言对世宗身边的小宦官盛气凌人,严嵩却礼遇并贿赂他们,所以这些宦官总是在世宗面前称赞严嵩、贬低夏言。夏言进献的青词往往不合世宗的心意,严嵩就越发认真地撰写青词,到了这个时候,严嵩揣测世宗的心意,就力主河套不可能收复,并称夏言对国事出力甚多,而自己丝毫没有参与,请求将自己罢免。夏言非常害怕,谢罪认错,辩称严嵩此前并未表示反对,世宗批评夏言胁迫君主和群臣。于是,严嵩得以直言夏言独断专权,夏言也极力辩解,然而世宗已被严嵩的诬告蒙住,难以消除怒气,他停止了一切关于收复河套的讨论,让夏言以尚书的身份致仕,削夺了他的其他官职。 最初,世宗没有杀夏言的意图,夏言陛辞,登船离京,有流言蜚语传入宫中,说夏言临走时埋怨、诬蔑世宗。严嵩又代仇鸾起草上书,弹劾曾铣战败不报、贪墨军饷,并托苏纲行贿夏言来隐瞒罪行。世宗下令逮捕曾铣、苏纲,命锦衣卫查证战败不报、贪墨军饷的事宜。在进行审讯后,锦衣卫都督陆炳上报说仇鸾的弹劾都属实,于是世宗令苏纲到边远地区充军,并派锦衣卫逮捕夏言。不久,司法部门拟定了曾铣的罪名,称没有合适的罪名概括他犯的罪,请求类比守边将帅失守城寨的罪名将他斩首,世宗说曾铣犯的罪非同寻常,下旨重拟。于是,司法部门说,曾铣适用于串通内阁官员的罪名,世宗同意了。 夏言被逮,抵达通州,听说曾铣的罪名,大惊失色,他上书诉说自己的冤屈,历数严嵩伙同京山侯崔元诬害自己的七大奸谋,并通过时间线论证了所谓仇鸾的奏疏是严嵩伪造的。此外,夏言还揭发了严嵩贪赃枉法的罪行,指斥他言行不一、奸诈弄权、心怀不轨,希望世宗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但世宗收到他的辩疏后,并未醒悟,案件已定,刑部尚书喻茂坚、左都御史屠侨等当他将被处死时,援引高官能吏可以被减免刑罚的条款,请求免除夏言的死刑。 世宗不愿听,批评、处罚了喻茂坚等人,夏言在西市被斩首,时年六十七岁,他的妻子苏氏流放广西,侄儿夏克承、侄孙夏朝庆都被削职为民。穆宗继位后,对夏言予以昭雪,复官吏部尚书,赦免他被流放的家人,经夏言家人上书申请,穆宗下诏尽复其故官,并赐祭葬,追谥“文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