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事讲将1三国明第五十一章 上书十策——李贤
李贤,字原德,邓人,明代名臣。登进士传阅到边塞,以激励诸将。改任吏部右侍郎后,他选取古代二十二位君主可以效仿的行事作风,编成《鉴古录》,上呈给朱祁钰。 朱祁镇复位后,命李贤兼翰林学士,入文渊阁当值,与徐有贞一起参预机务。不久,李贤升为吏部尚书,李贤气度端正凝重,他的奏对都切中机宜,朱祁镇非常宠待他。山东闹饥荒,国家拨出赈济的财物不足,朱祁镇召徐有贞和李贤来商议,徐有贞说赈济的财物多被官员中饱私囊,李贤说:“担心中饱而不赈贷,坐视百姓死亡,这是因噎而废食。”朱祁镇于是命增拨银两。 石亨、曹吉祥与徐有贞争权,他们都忌恨李贤,御史们弹劾石亨、曹吉祥,石、曹两人怀疑是出于徐有贞、李贤的主意,便向朱祁镇告状,将两人投进监狱。正好有京师发生风雷之变,他们获释,李贤被贬为福建参政,他还未赴任,吏部尚书王翱上奏说李贤可当大任,朱祁镇遂留下他为吏部左侍郎。过了一个月,恢复尚书之职,仍入内阁当值,石亨知道朱祁镇向着李贤,很愤怒,但也无可奈何,于是假装与他交欢。李贤也深自隐藏,不是朱祁镇宣诏便不入宫,而朱祁镇更加亲近李贤,每天都召他去顾问。 蒙古太师孛来靠近边塞来打猎,石亨说传国玺在他那里,可掩击而夺回来。朱祁镇动心。李贤说不可开战端,玉玺不足为宝,此事遂作罢。石亨因而更加忌恨李贤。当时朱祁镇也厌恶石亨、曹吉祥骄横,曾屏退旁人对李贤说:“这帮人干预朝政,四方来奏事的人先到他们家门,怎么办?”李贤说:“陛下只要独自决断政事,则趋炎附势的人自会消失。”朱祁镇说:“先前曾经不采纳这帮人的意见,他们竟悖然变色。”李贤说:“希望陛下逐渐控制他们。”当时石亨、曹吉祥弄权,李贤因为顾忌而不敢把话说尽,但他常常从容回答朱祁镇的提问,因此对石亨等人也起了很大的抑制作用。 石亨获罪被杀,朱祁镇又向李贤询问“夺门之变”的细节,李贤说:“说迎驾是可以,‘夺门’这种提法怎能示给后人?天位本来就是陛下的,说夺名声就不顺了。而且那时幸亏成功,万一事机先露,石亨等人不足惜,却不知道将置陛下于何地。”朱祁镇醒悟,说:“是啊。”李贤说:“如果郕王果然病重不起,群臣上表请陛下复位,怎用得着这番纷扰?这帮人又怎得邀功升赏?招权纳贿又从何而起?老成耆旧的大臣依然在职,何至于有杀戮降黜之事,以至于遭天象示警?《易经》说‘开国承家,小人勿用’,正是指的这种事。”朱祁镇说:“对。”随即下诏,令从今以后奏章中不能用“夺门”这种字眼,还将冒功的四千多人全部革除。 曹钦举兵造反,击伤在东朝房当值的李贤,并要杀他,逼李贤起草奏章为自己开脱罪行,依赖王翱一力相救,李贤才得以幸免。李贤秘密上疏请擒拿贼党,当时正纷扰不安,不知道李贤在哪,朱祁镇得到奏疏后,非常高兴。李贤裹伤入宫觐见朱祁镇,朱祁镇加以慰劳,特加李贤为太子太保,李贤于是说叛军既已伏诛,应尽快下诏天下停止不急之务,广求直言以疏通被困塞的政事,朱祁镇听从。 朱祁镇既已信任李贤,李贤的意见多被听从,于谦曾分派降人南征,陈汝言希求宦官的旨意,将他们全部召回,李贤极力反对。朱祁镇说:“朕也后悔了,现在他们已经上路,往后他们愿意离去的就让他们走。”朱祁镇担忧支给军官的俸禄太多,每年的收入不够开支,李贤请将老弱裁汰出去,这样费用省下了而别人还不知道,朱祁镇深加采纳。 当时,每年都有边警,天下发大水,长江南北尤其严重。李贤外筹划边防策略,内请宽恤百姓,废除国家的一切征敛。朱祁镇采用他的建议,四方得以安宁,民力得到复苏。空中传出声响,代表天有异象,朱祁镇想祈祷消灾,命李贤撰写青词,李贤说君主不体恤百姓,导致天下怨叛,这才有鼓妖作祟。李贤于是请实行宽恤之政,又请停罢江南织造,清理锦衣卫监狱,停止边臣所上的供奉,停止内外采买之举。朱祁镇很为难,李贤坚持他的意见,连续四次向朱祁镇争取,李贤的同僚都很害怕,李贤退下后说:“大臣应当知无不言,难道能卷舌偷位吗?”终天顺一朝,李贤任首辅,吕原、彭时辅佐他,但李贤受朱祁镇委任最专。 当初,御史刘浚弹劾安远侯柳溥兵败之罪,触怒了朱祁镇,李贤说御史是国家耳目之官,不宜谴责,石亨诬陷李贤曲护刘浚,朱祁镇渐渐疏远了李贤。不久才醒悟,又待之如初,李贤常常独自与朱祁镇谈话,很久才出来,一有事情,朱祁镇一定召李贤去问这样处理是否可行,或者派宦官去询问李贤。 李贤务持大体,尤其以珍惜人才、广开言路为急务,他所推荐的年富、耿九畴、李秉、程信、姚夔、崔恭、李绍等人,都是名臣。李贤时常劝朱祁镇召见大臣,凡有所推荐,必定先与吏部、兵部讨论后再定,他入宫应对朱祁镇时,朱祁镇询问文臣情况,李贤请他问王翱;问武臣,则请他问马昂。这两人在左右辅佐,因此李贤言无不行,而人们也不担忧李贤专权,只有众小人与李贤为难。 当时,锦衣卫指挥使门达弄权,而锦衣卫的官校也恣行残暴,造成严重的祸患,李贤多次请求禁止,朱祁镇召来门达,予以告诫、劝谕。然而门达恃宠更加骄横,李贤找机会又向朱祁镇陈述门达之罪,朱祁镇又召门达前来,多加告诫。自此以后,门达对李贤恨之入骨,他曾在朱祁镇面前进谗,称李贤接受大臣陆瑜的贿赂,助其升任刑部尚书,朱祁镇颇感疑惑,以至于在半年内都没有下达陆瑜升官的诏命。 到门达审理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袁彬一案时,拷问为袁彬申冤的军匠杨埙,门达诱导杨埙指认牵连李贤,杨埙假意答允道:“这些为袁彬申冤的,都是李学士教我的。”门达大喜,当即请求让三法司在午门外会审杨埙,朱祁镇派宦官裴当前往监视审理过程,门达本想逮捕李贤一并审理,裴当予以阻止,才使李贤免于受辱。在会审中,杨埙翻改供词,说:“我是地位低下之人,怎么能见到李学士,这些话都是门锦衣教我的。”门达大惊,神情颓丧无法开口,此事最终以杨埙监禁、袁彬贬调南京收尾,而李贤也得以保全。 朱祁镇病危时,卧于文华殿,正好有人向朱祁镇离间太子朱见深,朱祁镇被谗言动摇,暗中告诉李贤此事。李贤叩头伏地说道:“这样的大事,愿陛下三思。”朱祁镇说:“那么一定要传位给太子吗?”李贤又叩头说:“如此则宗庙社稷幸甚。”朱祁镇起身,立即派人召朱见深来。李贤扶着朱见深,令他向朱祁镇致谢,朱见深抱着朱祁镇的腿哭泣,朱祁镇也为之流泪,谗言因而没有得逞。 朱见深初即位,便命廷臣议上两宫尊号,宦官夏时承周贵妃旨意说,说英宗原配钱皇后久病,不当称太后,而贵妃是宪宗的生母,应该独上尊号。李贤说:“遗诏已经做了规定,何用多言?”彭时说:“李公的话很对。朝廷所以能够服天下,就在于正纲常。如果不这样,损害圣德不小。”过了一会儿,夏时又传出贵妃的旨意说:“子为皇帝,母应为皇太后,岂有没有儿子而称皇太后的?宣德年间有过惯例。”李贤脸色都变了,看着彭时,彭时说:“今日之事与宣德年间的不同。胡皇后上表让位,退居别宫,所以在正统初年没有给她加尊。现在名分固在,怎能相比?”夏时说:“如此你们何不起草让位的表文?”彭时说:“先帝在世时没有实行,现在谁敢起草?如果做人臣的曲意顺从,那将是万世罪人。”夏时厉声警告他们。彭时拱手向天说:“太祖、太宗神灵在上,谁敢有二心?钱皇后无子,臣能谋到什么利益而为她争?臣所以不忍沉默,不过是想保全皇上圣德而已。如果皇上推大孝之心,则两宫并尊为太后为宜。”李贤也极言此议,朝议才最终确定。 同年春,李贤借助天生异象之机,与同僚一同上书劝朱见深坚持“敬以修身,正以御下,刚以断事,明以察微”,以消弭天灾。次日,李贤又趁机请求释放浣衣局中被没官的宫女。朱见深听从,朝廷内外闻讯,都非常高兴。五月,天降大雨及冰雹,大风刮走瓦片,吹倒郊坛的树木,李贤说:“天威可畏,陛下应当凛然醒悟,不要亲近左右近幸之臣。要推崇信任老成之臣,共商国事。”有关官员请造卤簿。李贤说:“内库中还有没用过的。如今恩诏刚刚颁下,正要节财俭用,为什么又要干这些事?”朱见深即日压下了这一建议。每逢灾变,李贤一定与同僚极力陈言,毫不隐瞒,对于朱见深即位之初的朝政举措,李贤劝诫尤为恳切。 门达被逐出后,他的党羽多投匿名信陷害李贤,李贤因此请求辞官,朱见深下诏慰留。朱见深废吴皇后,言官请诛杀宦官牛玉,言词中牵连到李贤,还有人造流言蜚语陷害李贤,朱见深命卫士住在李贤家中,保护他出入。李贤上奏称,荆襄地区虽已遣将前往征讨,但其间山林深阻,流民职聚众多,起事者闻大军南下,必邀劫流民为其同党,其流民亦恐官军一并剿戮。因此其势必越来越大,也越难于扑灭。宜降圣旨榜文,开谕流民,各安其业,有能擒斩起事首领者,比官军加倍升赏。朱见深以为其言有理,遂诏谕兵部尚书王复按其言行事,以抚谕荆襄流民。 李贤遭父丧,朱见深下诏予以起复,李贤三次推辞,都未获准许,朱见深派宦官护行,为他的父亲营葬。李贤回到京师后,又推辞,朱见深派使者宣示他的心意,李贤才入阁视事。后来,李贤在家中去世,终年五十九岁,朱见深闻讯后,十分惊愕悲悼,为其辍朝一日,按例赐祭葬。并追赠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师,谥号“文达”,录李贤之子李璋为尚宝司司丞。 李贤入阁后,举贤任能,以惜人才、开言路为急务,名臣多为其所识拔。他为人耿介忠直,深受英宗宠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