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同袍(1/1)

作者:花下月影七少爷

世世陈情之逐雄天下第105章 同袍

苏平远被俘,魏一孑用无声的笛哨给鬼军下了指令。那一道道黑影停在原地,慢慢变得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萧锦帛沉声高喝:“北川人听着,放下武器,降者不杀!”说完,把苏平远交给了身边的蒋志荣,自己则是运起轻功,一路向秦海关城墙之上掠去。 北川仅存的残兵,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命总算是保住了。他们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半跪半坐的待在原地。 南平的士兵们开始在蒋志荣等人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一部分将北川俘虏集中一处,押解向秦海关内;一部分开始在满地断肢残骸、尸山血海中搜寻幸存的同袍。 放眼望去,秦海关下,满目疮痍,令人十分难受。 魏一孑在最后一抹鬼军的黑影消失后,并没有马上追随萧锦帛去城墙上,而是原地坐下,打坐调息。不是他不想去,而是第一次号令鬼军,他的精神力有些透支,根本没有办法运起真气。 萧锦帛用最快的速度飞跃到了城墙之上,这里还有十几个负隅顽抗的北川小兵,他们在高处眼见着北川落败,几家大将军被俘,竟然妄想用杨之夏和听雷当筹码,保自己一命。 萧锦帛一眼看见被挟持的杨之夏和听雷,二人皆是一身狼藉,早已无法自行站立,却并没有昏死过去。 见萧锦帛到来,杨之夏努力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听雷则是不想让萧锦帛因为他而受制于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挟持他的北川小兵撞开了。 没想到的是,另一个北川小兵下意识的一剑刺了过去,从听雷的后心直穿到前胸。听雷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萧锦帛眼睛都红了,他挥掌一道真气打出去,几个小兵便如破烂一般从城墙上跌落。 萧锦帛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听雷面前,颤抖着手却不敢去触碰他身上插着的剑。 “听雷!听雷!”他大喊着,仿佛这样便能唤醒沉睡的人一样,但是,倒在地上的人,没有丝毫回应。 底下终于冲上来了一群南平士兵,他们看见听雷的样子,也是瞬间红了眼眶。战争是残酷的,同袍也牺牲了很多,但是这一刻,所有人都有些绷不住了。 听雷平时活泼开朗,性格十分讨喜,对待普通士兵很平易近人,又有一身本事。如果有人想要向他讨教,他从不吝惜,定会耐心指导。 所以他在众人眼中一直是个很重要的存在。而此刻,他就那样趴在那里,浑身是血,毫无生机。 萧锦帛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听雷,再一次伸出手探向了听雷的脖颈,半晌,一丝微弱的跳动让萧锦帛惊喜不已。 他高喊着让人抬来担架,小心翼翼把听雷放在了上面。嘱咐又嘱咐,一定要轻一点,那剑但凡再偏移一些,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萧锦帛几步扑到杨之夏身边,他看到杨之夏的样子,心中一阵剧痛—— 眼前的人,让萧锦帛的心揪成一团。他浑身是血,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连衣服都粘在了身上。他的脸肿胀得厉害,青紫色的伤痕交错纵横,完全看不清原来英俊的面容。他的四肢被沉重的铁链锁住,长时间的束缚使得他的手腕和脚踝处的皮肉腐烂不堪,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白骨。 萧锦帛强忍着内心的悲痛,颤抖地伸出手,解开了杨之夏身上的锁链。然后,他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脉搏,希望能感受到一丝生命的迹象。然而,令他惊讶的是,杨之夏的脉搏竟然异常强烈而稳定,全然不是外表严重受伤的样子。 萧锦帛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身体不禁颤抖起来。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杨之夏。这种情况实在太奇怪了,难道是回光返照吗?他不敢想象这个可能性,但内心深处却涌起一股恐惧。 他毫不犹豫的轻轻抱起杨之夏,带着他一路施展轻功,向南平大营奔去。 就在这时,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这些雪花轻轻地落在萧锦帛的脸上,迅速融化成冰冷的水滴。它们顺着脸颊滑落,与他眼角涌出的泪水交织在一起。当这股冰凉的液体流入唇边时,萧锦帛尝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味道——冰冷、苦涩,仿佛他心中的痛苦和哀伤也被一同吞咽下去。 雪越来越大,纷纷扬扬地洒落在萧锦帛身上。 他一路拼劲全力狂奔,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仿佛是在和死神赛跑。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杨之夏的脉搏看起来没有任何大碍。但,萧锦帛就是觉得,如果自己慢一点,就会失去他。 萧锦帛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他想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美好的时光如今已成为遥远的回忆。 他一边极速前进,一边不停地和杨之夏说着话:“之夏,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回去。” 杨之夏人是清醒的,却说不出完整的话。他的眼角也有泪水滑落,他也害怕自己就此殒命,再不能护在萧锦帛身边。 终于,南平大营近在咫尺。萧锦帛冲进营帐,将杨之夏轻轻放在榻上。军医们急忙赶来,一番诊治后,脸色却越发凝重。 “王爷,杨将军的脉象极为奇特,老夫从未见过如此情形……”军医的话语充满了困惑和担忧。 萧锦帛的心沉了下去,“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治好他!” 军医们点点头,开始讨论各种疗法。萧锦帛守在一旁,不停地原地打转,默默祈祷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军医们始终也没能得出个什么结论,萧锦帛的耐心终于耗光了,他怒吼道:“要你们何用!华韵呢?把她给本王叫过来!” “回……回王爷的话,华韵姑娘被叫去了秦海关。” “什么?!”萧锦帛这才想起,刚才听雷的情况也十分的不好。那柄剑紧贴着他的心脏穿过,根本不敢过多的移动他。自己当时便着人直接把他抬进了秦海关内,也派人快马加鞭回来将华韵接了去。 而自己在看见杨之夏的情况后,急火攻心,竟不管不顾的抱着杨之夏奔回了南平的大营。 肖萧锦帛猛的一拳捶在了桌子上,好好的一张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军医们吓得瑟瑟发抖,跪了一地。 “王……王爷,阎……阎王长也回来了。” 萧锦帛听了,猛地抬头,怒吼道:“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他给本王请来!!!” 军医们哆哆嗦嗦地磕了个头,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不多时,阎王长披着一身雪花,带着冷冽的寒气掀开营帐的门帘走了进来。焦急地问:“哎呀,我的小王爷,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了伤?快过来给我瞧瞧!” “不是我……”萧锦帛话没说完,阎王长就打断了他的话:“小祖宗,那您就别添乱了,我在外面忙得够呛。您这一仗打的,咱们的伤员多的我都忙不过来了。” 萧锦帛声音都有些颤抖地说:“明月神医,先不要说那么多,你快过来看看之夏,他这个样子……” 阎王长听了,急忙走到床边。他看见杨之夏的样子时,心里也咯噔一下。这孩子不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也差不多少。二人很对脾气,称得上是忘年之交。而如今,杨之夏躺在那里,浑身破破烂烂,一双眼睛却顽强的睁着,胸口有着轻微起伏。 阎王长伸出手探向杨之夏的脉搏,心里“咯噔”一下,眉头也越皱越紧。 萧锦帛在旁边看着阎王长的表情变化,心也跟着越揪越紧。他不敢发问,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阎王长的诊断。 半晌,阎王长收回手,回头对着萧锦帛说:“王爷,您随我来。” 杨之夏想阻拦,他也想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可却依旧说不出话。 萧锦帛跟着阎王长走出了营帐。 阎王长说:“您先叫几个人帮忙去处理他身上的外伤,实在伤的太重了。幸而现在是冬日,否则一旦感染,怕是神仙来了也难救。” 萧锦帛急忙将不远处几个哆哆嗦嗦站立的军医叫了过来,阎王长如此这般吩咐了一下,几位军医便都去忙了。 萧锦帛对着阎王长深深地鞠了一躬,阎王长急忙伸手扶起:“哎呀,小王爷,您这是做什么?折煞老夫了!” “明月神医,之夏的脉…脉搏我也看过,怎会……怎会……”萧锦帛说不下去,因为毕竟他并不精通此道,只以为是否是自己看错了。 阎王长叹了口气,对萧锦帛说:“王爷,您探脉探的很好,就是您所看到的那样。之夏的脉搏平缓有力,完全不像外表身受重伤的模样。这是因为……因为……” 阎王长见多了各种伤病患者,见惯了生离死别,可是此时此刻却也说不出口。 “因为什么您倒是说啊?”萧锦帛感觉自己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北川人给他用了逍遥丸!”阎王长咬牙切齿地说。 “逍遥丸?那是什么?”萧锦帛从未听过这种东西,他疑惑地问。 阎王长说:“那是一种极其恶毒阴损的药。任何人服下都会神经亢奋,脉搏有力。即使像之夏这样伤重难愈的人,脉搏看起来也如常人无异。并且,无论他受再重的伤,都绝不会昏死过去,只能生生的受着。无论多痛,都只能清醒的受着。” 阎王长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钢针,刺在萧锦帛的心脏上,尖锐的痛。 “而且,此药有一个最大的阴损之处,便是会让人产生终身的依赖。而且寻常人食用,会获得异常的愉悦之感,因此,有一些富家子弟以此来寻欢作乐。是以,此药价格及其昂贵,寻常百姓万万负担不起。即便是那些富家公子,长期服用此药,多数也落得倾家荡产。而如果人一旦停止服用,便会浑身奇痒,冷热交替,呼吸困难,生不如死。为了能够得到一点这样的药,你让他做牛做马做畜生,他都做的出来。” 萧锦帛感觉整个人如同被闷雷击中,脑子一团浆糊,耳朵嗡鸣,视线模糊。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问道:“之夏其他的伤……能否痊愈?” 阎王长说:“也正是因为有了逍遥丸,之夏才没有性命之忧。现在他虽看起来伤的十分严重,但都是一些皮外伤。假以时日都可痊愈,不过需要受些苦罢了。” 萧锦帛闭上了眼睛,长出了一口气:“治得好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不就是银钱上贵了一些吗?我供得起。” 阎王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王爷,您有所不知,服用逍遥丸的人身体会每况愈下。看着人精神,实则内力都被逍遥丸一点点掏空了。而且服食之后,经常会产生一些幻觉。有些人便因那幻觉,枉送了性命。” 阎王长顿了顿,又叹了口气,道:“还有……我在之夏体内还探出了另外一种药。” “还有什么?!”萧锦帛猛地睁开眼睛问道。 “是一种……下作的药,唯有……女子能解。可是之夏之前并没有得到解药。” “什么?那他……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自爆了丹田之气。” “你说什么?!自爆丹田之气?不可能!我刚刚给他把脉未曾看出。就算我再不精通此道,也不可能连习武之人自爆丹田之气都看不出来!”萧锦帛不可置信怒吼出声。 阎王长说:“这……还是逍遥丸的功效,他会让所有人的脉搏看起来与寻常无异。我想这天下除了我,怕是也只有华韵能看得出来。” 萧锦帛几乎站立不住,他身形晃了晃,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喃喃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自爆丹田之气?之夏他疯了吗?不就是女人吗?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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