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江湖日常第九百八十八章 渡河（三）970
连窥天蛇，有云如蛇，主大雾。</p>
这场如期而至的大雾，成了平靖军渡河最好的掩护，现在普通士卒的可见度不过是一丈左右的范围。</p>
如此浓重的大雾，大大增加了平靖军渡河之时的难度，但同样的，也大大增加赵王军侦查的难度。</p>
赵王朱楷此刻也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p>
他原本是想趁着大周的先锋部队过河，半渡而击。最好是能将主将赵天麟困在白沟河的北岸。</p>
但是今晨的大雾实在是浓厚得出人意料，对南军有影响，对赵王军的影响更大。</p>
斥候根本看不清楚周军渡河的情况，这就直接导致了赵王无法按照他之前的计划，精准地玩半渡而击那一套。</p>
“王爷，现在怎么办？！”</p>
这大雾但凡淡上一点，计划都能顺利进行。</p>
赵王也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一块古玉，一旁的张文弼知道，这是赵王思考、犹豫之时才会有的下意识动作。</p>
在决定起兵靖难之前，赵王便长时间地摩挲这块古玉。</p>
军帐之中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之声，似乎是害怕打扰了赵王的思考和决断。</p>
约莫半刻钟之后，赵王睁开了双目，“计划不变，按原计划实施，立刻派人向上游的人传讯，开始行动！”</p>
……</p>
——</p>
白沟河的南岸，平靖军已经开始集结，钟亚期成了大军的先锋。</p>
先锋之军，为大军先驱，虽然有最大的机会获得战功，但同样也是最危险的。</p>
平靖军中，只有钟亚期在夜间率领近卫偷渡过白沟河，也是惟一有实际渡河经验的人，所以由他带领大军渡河。</p>
平靖军的士卒已经齐刷刷地脱下了下衣和鞋袜，然后有早就准备好的油纸包了起来。</p>
也是难为平靖军后勤的人了，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么多的油纸，虽然每人只有一小张，但是放在十万大军身上，那也是天文数字。</p>
在钟亚期的带领下，第一批平靖军士卒下到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p>
一日清晨，绝对是气温的低点之一，河面之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冰层。</p>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白沟河的这一段水深很浅，才刚刚没过人的膝盖。</p>
“嘶！”</p>
“呼！”</p>
随着士卒下河，声音开始响起，突然接触到如此冰冷的河水，大部分人都没有心理准备，都会忍不住叫出声来。</p>
好在赵天麟也是早有准备，所有参与渡河的士卒，均是口中衔枚，就算想叫，也没有办法发出太大的声音。</p>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最先头的钟亚期所部已经渡过了白沟河，一到河对岸，钟亚期和平靖军的士卒就以布帛擦干了身体，迅速换上了裤子和鞋袜，然后进入了警戒之中。</p>
平靖军的战马一同渡河，相比于人，这些北境牧场生产的战马耐寒性可好多了，这个程度的河水对于战马来说，并无太大的问题。</p>
十万平靖军开始陆续地渡河。</p>
白沟河的两岸，有平靖军的游骑惊哨巡逻，这是大周军队在作战之时通行的做法。</p>
在战场附近五里范围内布置少量游骑惊哨，这些游骑惊哨游弋在战场之外，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大军作战之时被偷袭。</p>
当然这些游骑惊哨同样也有监视是否有逃兵的作用。</p>
前军已经渡过了白沟河，随后赵天麟亲自率领中军开始渡河，一切比想象之中的还要顺利，小半个时辰之间，已经渡过了七万兵马。</p>
暂时没有一个人因为河水冰冷出现非战斗减员。</p>
就在中军刚刚渡过白沟河之后，赵天麟似乎听到了有什么东西从上游奔腾而来。</p>
他虽然年迈，但是武艺在身，听力还是要胜过一般人。</p>
赵王的骑兵就算到了又如何，现在平靖军已然有七万兵马渡过了白沟河，列阵而战，谁胜谁负，尚未可知！</p>
但很快，赵天麟就发现，来的不是人……</p>
——</p>
平靖军大营之中，赵武一直遵守赵天麟的命令领着十万大军守营，并作为大军的后备力量。</p>
虽然看着人不少，但真正的御林军、龙武军精锐都被赵天麟带走了，这十万大军有八万人是各地的备操军和城防军中抽调的二线兵马，战力完全不能和天子六军相提并论。</p>
就在赵武心忧战事之时，他发现地面开始微微震颤了。</p>
他立时伏地而听，声音清楚地传入了耳中。</p>
骑兵，大队的骑兵正在向此地靠近。</p>
声音越来越响，人耳已经可以听到。</p>
如雷的蹄声在浓密的白雾之中异常震撼，仿佛有什么不知名的怪物正在逼近。</p>
不用游弋在大营外的斥候禀报，一直待在大营中的赵武早在感到大地有震颤的时候就知道有大队敌军来了。</p>
平靖军的主力骑兵此刻都在白沟河旁，根本不可能在此刻回营。</p>
一切就像赵天麟预料的那样，赵王确实派出了骑兵绕行偷袭，赵武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他们早就做好了防守的准备。</p>
虽然冀州多平原，地形平坦，但赵天麟的扎营之处却是依靠几座相连的起伏山丘构建而成。</p>
这是他结营垒寨的老习惯了，</p>
二十万武人的大营绵延近十余里。大营坐北朝南，分东南西北四座分别又互相连接的大营，四座大营正中是中军大营。</p>
中军大营前方是个巨大的校场，校场前方百步就是大营寨门。大营正面密布着密密麻麻的陷马坑、拒马桩等物，仅仅有营前一条十余丈宽的大道以供进出。</p>
若是赵王的骑兵敢无脑强攻，那这座营寨就会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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