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江湖日常第九百十九章 奉天 靖难901
燕城，赵王府。</p>
作为一个雄主，果决是必备的品质。</p>
他既然下定决心，趁此良机起兵，自然不会有所犹豫。</p>
赵王府，这个隐藏在燕赵之地的庞然大物，为了这场战争准备了二十年，于此时在黑暗中露出了獠牙。</p>
除了整备军马，点算军械粮草。</p>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大义名分。</p>
对于一个王朝来说，法统是极为重要的，代表着长治久安。</p>
对于一个造反者来说，名分是极为重要的，代表着名正言顺。</p>
总有一个误区，掌握兵权就可以登基称帝，但事实哪有那么简单。</p>
董卓的西凉军不强吗？！曹魏武的青州军不壮乎？！</p>
只有前唐崩塌之时，大义才在乱世暂时失去了效果，成德军节度使安重荣喊出了，“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宁有种耶！”</p>
而在大一统王朝，一个权臣的极限是架空天子，摄取朝政。改朝换代……那属实是想多了。</p>
大义名分，或为天命，抑或是道义。</p>
先汉太祖高皇帝，自称赤帝子，斩白蛇以起义，这便是天命所归。</p>
随后，约法三章，与民更始，休养生息，尽收民心，这是道义。</p>
如此，他才坐稳了大汉四百年之江山，即便是有王莽篡汉，依旧有人心思大汉。</p>
再比如后汉末年，天下三分，除了势力均衡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其中两家都有大义名分。</p>
曹魏得献帝禅让，虽然有胁迫之嫌，但禅让乃上古传承之力，以禅让继位，得汉之天命。</p>
而季汉建立者刘玄德乃是先汉景帝玄孙，中山靖王之后。</p>
根据先汉太祖杀白马、歃血与群臣定下的白马之盟，“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p>
昭烈帝才是三家中唯一可称王的人。</p>
曹魏得天命，季汉有道义，唯独东吴……从来没有被人当成过正统。</p>
想要师出有名，赵王就要天下接受他起兵不是叛乱的事实，那就必须为自己的起兵找一个合适的借口。</p>
二十年的时间，赵王早就把太祖定下的皇周大典给翻烂了。</p>
“诸君，孤王乃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嫡子，国家至亲，受封以来，惟知循法守分。今幼主嗣位，信任奸回，致使皇权旁落，威严扫地。孤之父皇、母后创业艰难，封建诸子，藩屏天下，传续无穷，皇天后土，实所共鉴。</p>
《祖训》云：‘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必训兵讨之，以清君侧之恶。’</p>
今祸迫予躬，实欲求生，不得已也。</p>
义与奸邪不共戴天，必奉行天讨，以安社稷，天地神明，照鉴予心。”</p>
赵王说话之时，语带悲怆，大义凛然，似有浩然正气在身。</p>
这种时候当然缺不了托了！</p>
赵王府的葛长史站出来，“王爷此举不妥，我等虽知王爷公正为国之心，然天下人不知，一旦起兵，无异于泼墨自污于身，千秋史笔再难写净！还请王爷三思啊！”</p>
葛长史当然不是来劝赵王起兵的，而是来协助赵王营造一个一心为公的贤王形象的。</p>
剩余几个人也纷纷出言劝谏。</p>
“诸位，不必多言，为我大周万年江山社稷计，本王何惜此身！？”</p>
此刻殿内众人也被赵王之大无畏精神感动，纷纷投效，唯独两人冷笑不止。</p>
正是燕城府尹张昺、燕城都尉谢贵。</p>
一个是燕城最高的行政主官，一个是燕城最高的军事主官。</p>
此二人都是太宗皇帝旧臣，对太宗忠心不二，才被内阁派到了燕城，想要掣肘赵王。</p>
可惜赵王此刻大势已成。</p>
张昺虽然耗费心血，但也难有半点话语之权。</p>
而谢贵就更惨了，兵马乃是赵王最为看重的，城防军上下早已是赵王的拥趸，没有赵王的令箭，他这个都尉，难以调动十骑。</p>
此二人的能力不算出类拔萃，但心智绝对是少有的忠贞之士。</p>
在看完赵王的表演之后，谢贵冷笑着说道，“天无二日，吾岂从汝为逆哉！？”</p>
赵王闻言，双眸微微一凝，他身旁的一个黑衣剑客突然出手，一剑掠过，将谢贵的左臂斩下。</p>
张昺见状随即大骂道，“汝曹安得辱天子大臣！”</p>
“聒噪！”</p>
随着赵王一声冷声，又一个使双剑的黑衣剑客突然出手，正是六剑奴中的魍魉。</p>
此人双剑轻巧洗练，剑走轻灵，电光石火之间掠过张昺，只见一物从张昺口中抛飞。</p>
众人定睛看去，乃是半截舌头。</p>
而张昺满嘴鲜血，不断呜咽，虽是如此，但仍然目光犀利，口齿不清间指着赵王大骂不止。</p>
“将此二贼，退出门外，斩首示众，将其首级传阅诸位！”</p>
随着赵王之名，一队甲士入内，将张昺谢贵二人给绑缚，推出了门外。</p>
不多时，二人鲜血淋漓的首级便被一个亲卫带入，示意众人传看。</p>
“诸位，此二人乃是奸佞杨清源、王华落于本王身旁的棋子，为的就是监视本王。”</p>
赵王看着殿内众人说出了一个令众人不寒而栗的阴谋。</p>
“杨清源与王华勾结北乾，欲亡我大周！实在是可恨！”</p>
在场的人除了赵王的死忠，剩下的就是摇摆不定的了，在刚刚看了赵王力斩张昺谢贵，被其威所慑服，但真要说他们有多支持赵王，那肯定是没有的。</p>
眼下赵王说出这句话，众人自然是不信的，不过自古起兵不都需要一个借口吗？！也能理解。</p>
但之后赵王就拿出了证据，“来人，请圆真大师前来！”</p>
一个高僧形象的和尚步入了其中，一举一动之间似乎都有着禅意风度，只是眼中之中隐藏的阴鸷之意令人感到心惊。</p>
“阿弥陀佛，贫僧少林圆真见过王爷！”</p>
“诸位，这位乃是少林的圆真大师。”赵王随即开口道，“圆真大师，你将你所知之事，对着在场的诸位大人将军，再说一遍！”</p>
“是！”</p>
圆真竖掌一礼，随即对着众人朗声道，“贫僧圆真，乃是少林小僧，我少林千年古刹，心忧国家，遂潜贫僧入梁王府打探北乾消息。无意之中发现了杨清源与梁王府的勾结。”</p>
面向众人，圆真的语气带上了不可思议，实在是好演技。</p>
“大师此言，有何证据？！”</p>
接话的是一个身着铠甲的人，应该也是赵王安排的托。 “那杨清源已经收了梁王府小郡主为徒，这是北乾梁王府中尽人皆知的事情。杨清源回朝之后，便力劝天子，开展互市，并向梁王府出售食盐，生铁。这些都不是贫僧凭空捏造的，诸位随意一查便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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