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符第76章 清风公主
自古南国多偏安，大盛朝廷南迁以来，除了防御之外，没有过任何北进之举，不免让身处北境的盛人心生质疑。 然而陆曈给出了非常肯定的回答：“三年之内，孔城主会看到王师的。” 孔尚德讶然，不曾想陆曈居然连这等事情都知道。 “如此的话，神女不如就此归去的好。”他随即沉吟道。 北境大旱，胡人也会跟着元气大伤，那时北进的话显然会容易得多。只是如此的话，北境的无数百姓根本活不到三年后，见到王师北进。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日救百姓于水火，他日岂会无运护身。”陆曈摇头道。 孔尚德旋即哑然一笑，自古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救生民无数者不为得道，何人得道？ “神女高义，老夫替北境百姓多谢神女。”他再次举杯相敬。 陆曈一行在上济城休整了一晚，第二天则再次离开，前往定州城。上济百姓夹道相送，孔尚德也亲自送出了城。 几日后到了定州，陆曈用孔尚德给的路引进入城中，求雨之后顺利离开，前往平城。 平城乃北冲要塞，守备颇为森严，就连把守城门的士兵都是胡人，没有任何疏漏可言。若想和之前一样用伪造的身份进入城中，恐怕会直接人头落地。 陆曈一行没有靠近城池，而是绕开之后往北走了十里外停下了脚步，静待一个机会。因为难以混入城中，洪三的人也没有办法进城探路，陆曈便将他们召了回来。 很快，这个机会就到了。 根据孔尚德给的消息，胡皇贺兰煌的女儿清风公主会从草原到北境来，马上就会到平城和晋阳。如果可以和她同行，便可以无忧地进入此二城。 问题是要如何取得此人的信任并顺利与之同行，孔尚德只给了她一个办法——清风公主好音律，陆曈可以用琴曲接近她，毕竟陆曈求雨时便是用的琴曲。 不过陆曈有别的想法，孔尚德不知道她此行带着的是三百重山军，如果护送清风公主的人马不多，她完全可以将之截杀在半路上，然后自己扮成清风公主混入城中。她有足够的自信在离开之前不露马脚，然后赶往晋阳城。 洪三的人在前面探路，很快就发现了一支从北而来的人马，大约有五十人，都是清一色的胡人，护送着中间的一个女子。 陆曈召集了分散开来的重山军，在要冲上设下埋伏，准备将其一网打尽。一支队伍缓缓走入视野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清亮歌声。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胡人的队伍中有一女子，骑在马上放声而歌，虽是草原之曲，曲调悠扬阔远，歌声清亮悦耳，十分动听。 陆曈听得懂胡人语言，自然听得懂女子口中所歌，竟是数百年前的鲜卑曲，此曲就算在盛人之中也有传唱，编入乐府曲中。 看来她就是清风公主。 歌声末了，陆曈面无表情挥手下令，埋伏好的重山军从道路旁侧的山坡上冲去，将这支胡人队伍围剿殆尽。 这三百人就算在重山军中也是挑选出来的精锐，人数占优的情况下被埋伏的胡人队伍几乎没有抵抗之力，很快就全数亡在了刀刃之下，只剩下了清风公主一人。 重山军将其围住，陆曈出现在其面前，表情淡漠。 “你们是盛人？”清风公主见随从侍卫全都丧了命就剩下了自己，不免有些惊慌，但还不至于看不出面前这些人的身份。 陆曈朝她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要杀就杀吧，我知道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清风公主小脸一白，她身上并无太多草原的野性，但依然维持着尊严。 陆曈开口，用的是胡语，说：“我可以留下公主的性命，但有个条件。” 清风公主没有任何犹豫地说：“要我出卖我的部族，我宁愿去死。” “我不需要公主出卖什么，只需要公主帮我一点忙，我保证对我们任何人都是有好处的。”陆曈说道。 清风公主咬了咬牙，道：“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公主带我进平城。” “你进平城做什么？” “求雨。” “求雨？”清风公主讶异，对她的目的十分不解。北境旱情她也有所耳闻，听说父皇还为此十分烦恼，因为旱灾会死很多人。可面前的陆曈显然是盛人，还很可能是仇视胡人的盛人，应该不会想看到这场绵延整个北境的旱灾停止才对。 “对，求雨。”陆曈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说：“我并不想看到我的同族因为这场旱灾而死。” 清风公主看到她目光中的真挚，知道她所说的多半是真的，便抱着一点希望说：“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先替我安葬我的族人。” 她指的是遍地的尸首。 陆曈颔首说：“我可以替公主找一个地方安置他们，若是公主还能活着回来，可以亲自安葬他们。” 清风公主默然，她别无选择。 陆曈于是吩咐人寻了一块偏僻阴凉处，将挖坑埋人的活交给了洪三的人。 之后，她重新分散了大部分重山军，留下小部分随行，换上胡人的衣物，扮作清风公主的护卫，她则依然是道人装扮。 “公主，我们走吧。”陆曈骑行在清风公主身旁。 清风公主对她一身道袍的样子十分诧异，她实在想不明白什么时候盛人有这样的女子了，不过也没有办法探究，只能被裹挟着继续南下。 到了平城，有清风公主出面，一行人顺利进入了城中。不过很快，平城的胡人城主就前来相迎，并没有起疑，只是对清风公主身边的陆曈很是好奇。 “公主，这位女子是？” 清风公主明显感觉到腰间的尖锐有些刺痛感传来，之后按照陆曈的吩咐说：“她是玄真派的真人，我路上遇到的，便请她同行一起论道。” 胡人城主只继续稍加打量了一番陆曈，后者目不斜视，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身上又确实是盛人的道袍，他也没有再继续怀疑。谁叫胡皇贺兰煌笃信道法，还奉道人为国师，现在道人在北境的地位超然，就算是胡人也不会轻易得罪他们。 陆曈顺利地跟随清风公主进了城，到了驿馆歇脚。晚些时候，她便对清风公主说：“公主殿下，明日我们一起以乐论道如何？” 她不能自己上祭坛，只能把清风公主一起带上了。 清风公主哪有拒绝的余地，只能扯着嘴角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