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你这么当宠妃的?第162章 哪来的什么表姐
五月底,孟家迎亲。 因天子心里比孟家二老还高兴的缘故,大手一挥不吝赏赐,给足了面子。锣鼓喧天,大红的喜轿从桥上抬过,四角如意流苏,随彩绸一晃一晃。 还是熟悉的客栈三楼和熟悉的屠雨。看着面前伸长脖子,恨不得魂飞到底下跟着一块凑热闹的人,语带迟疑。 “娘娘,您今日出宫没同陛下说……回头会不会被训斥?” 她措辞相当委婉。 其实出不出宫的倒没什么,重要的是跑来看孟朝进成亲,依着上面那位的脾性,没准醋坛子又得倒一回。 “人都娶妻了,应该……不至于吧?”尚芙蕖越说话音越虚。 董美人和梁思吟一离开,整个后宫从各种意义上成了自己一个人的。往常闲的慌,还能找人吵嘴两句,如今彻底冷清下来,还有些不太习惯。 争奇斗艳时感受不到的深宫寂寞,解散之后终于体会到了—— 无敌的寂寞。 孟朝进这几年颇得圣眷,因此今日宾客如云,座无虚席。堂前宽敞开阔,红毡铺地,从这个视野望去,可以看见新嫁娘下轿,与孟朝进各执牵红一端,缓步向前。 两人的年纪都算是晚婚。 季静姝年过双十,同龄女子之中,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季家应该是极其疼爱这个姑娘的,新娘的嫁衣和盖头上都缀了许多珍珠。华光璀璨,万丈软红中,她脚步落地极轻,身上挂着的那圈佩环竟没发出半点声音。 屠雨沉目,“她会武。” 尚芙蕖只愣了下,便笑道,“难怪季鸿胪天天脸拉的比瓜长,敢情头疼的不止一个。” 他家的血脉简直就跟长歪了似的,出了个舞刀弄枪的儿子。 还出了个隐藏款的妹妹。 忽地一阵风过,新嫁娘头上的红纱被风卷起。尽管季静姝速度很快,但尚芙蕖还是窥见半张透着英气的美人面。 不同于从前后宫惯常见到的那些,是生于刀刃上的花。 她都怀疑当年要是安王强娶,会不会成为第五个暴毙身亡的。 新人很快入内行对席礼。 三揖三让迎宾,礼毕对坐,谓之对席。但人群拥簇,后面的很快看不见了。尚芙蕖正想合窗撤回身,余光倏地瞥见站在外圈被一名面生妇人扯住袖子的陆扬。 陆怀还是溺爱这个弟弟的。 直到今年,才让他正式入太学与那些同砚同吃同住。 十几岁的少年眉目明朗如画,身形将将长开,颀秀挺拔。可即便隔了这么一段距离,尚芙蕖也能从他那些搓衣角的小动作里,看出焦躁不安。 “怎么回事?那是谁?” 那名妇人她能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不是哪位官员的女眷,模样看起来也不像是受邀而来的宾客。 她手上还牵着个看起来比陆扬略大几岁的少女,一边说着话,一边笑着就要将两人扯到一起。 “娘娘,属下不认识她们。”屠雨眼力过人,但也没见过这对母女,“瞧小王爷的模样,倒像是相识之人。” 只不过,有些不耐烦。 “那妇人似乎是在让睿王殿下,喊那名少女表姐。”隔着这样的距离是听不到的,但能从口型看出大致的言语内容。 这是一名优秀暗卫的素养。 “表姐?” 尚芙蕖险些怀疑她是不是推测失误了,“扬儿哪来的什么表姐?” 皇室宗亲在之前内斗就消耗了不少,之后更是被陆怀收拾了个干净。真要说的话,那也就只有陆扬一个像模像样。 可谁敢乱认王爷当亲戚? 遽然间她像是想到什么,怔了一怔,赶忙吩咐屠雨,“你去查一查,罗太嫔在京兆还有什么亲眷?” 明白她的意思,屠雨当即应了声是。 底下还在拉扯。 陆扬一贯好脾气,眼下难得被惹毛的样子。那妇人似乎又低声说了句什么,少女大胆上前就要去拉他的手。 温和不等于没有底线。 正要挥开斥责之际,一对发梳总角的压轿童男童女倏地从里头冲出来,嘻嘻哈哈从几人中间撞过。 借着妇人松手的机会,陆扬迅速抽回自己的袖子,转头扎进里屋。 身影很快淹没在人群之中。 少女喊了他两句,被里间欢呼声盖过,只能懊恼地跺跺脚。与那妇人抱怨几句后,两人也并没有离开,而是绕到停靠的马车旁站着等待。 尚芙蕖看的直蹙眉。 但心里也清楚,这亲戚十有八九确实是真的。 否则陆扬也不会这般给面子,周旋许久都没有直接斥责赶人。 “去和睿王殿下说一声。” 没管自己是不是能看到人,她自顾自吩咐,“等会儿礼成离开直接从后门走,我的马车在那儿等着,顺道送他回王府。” 话音落下。 昏暗的角落里似乎动了动,有道身影一闪而过。 … 新人交换完信物玉佩后,便要行最后的解缨之礼。 新夫解下新妇绑发尾的红缨,意为从其父母手中接过新妇,成为结发夫妻。那对穿得像大红灯笼的童男童女,不知何时从后门又绕了回来。 一群女眷正围在那儿观礼。 两人寻了圈,才在角落里找到正在努力踮脚的薛筝。而她手上挽着的,正是那位王家女君。 两人自那日雪夜之后,愈发熟识起来。 薛筝一只眼珠还没新嫁娘身上下来,另一只就被案前那绑了脚的大雁吸引住了,“天哪姐姐快看,大雁居然还是活的呢。”从六礼提上门的到现在,竟没饿死! 不知哪家的夫人笑了声,正要说话,那两个孩子已经挤到薛筝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道。 “薛姐姐,已经好了。” 低头看见两个孩子找自己,薛筝倒没有多少意外,赶忙弯下腰身,去听他们说话。其中那名女孩大胆去牵她的手。 “薛姐姐,你帮了小王爷,怎么也不告诉他啊?” “主意可是王家姐姐出的。”薛筝笑道,“她也不想告诉。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嘛。” 里头的新人快行完礼了,正要叫两个孩子进去,人群忽地攘动起来,极淡的墨香里,一手提笔的青衫少年立于阶下。 “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