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你这么当宠妃的?第91章 夜奔
出于为孩子的身心健康考虑,陆怀和太后编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并没有告诉他另一面实情。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母亲还抱有天然的依赖,陆扬又是温和体贴性子,一直体谅着自己母妃。 望着他眼中的期待,尚芙蕖剩下的那番话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扬儿。”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柔婉,“你母妃想见你,再过段时日,我们一起去云天寺。” “真的!”陆扬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但不忘回头看一眼小公主,问,“嫂嫂,那长安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吗?” 尚芙蕖摇头,“长安还太小了,所以这次只有我们两个。” “只有我们俩啊?” 稚子眸底清澈,泛着微微的疑惑。尚芙蕖忍不住收拢下手掌,心有不忍,“是的,你皇兄和太后他们还有事要忙,这次就由我陪着你。”也不知道……这一趟到底是好是坏。 两人又叙叙说着话。 从吐槽陆怀的卷死人不偿命,一布置课业就是一打,厚到简直能当暗器砸死人,再到京兆的夜市。 “下次我给嫂嫂带,京兆最有名的胃脯。就是羊肚子,混着姜末椒粉这些佐料煮熟,然后晒干做出来的。” 陆扬掰着指头,如数家珍,“再配一碗粟米粥,味道最好……对了,嫂嫂应该还没有逛过夜市吧?” 小孩抬头眨巴着眼看她。 尚芙蕖含笑摇头,“没有。” 她来的那日,已是入宫路途,坐的是皇宫的马车。 路途遥远,舟车劳顿。领着良家子的内侍嬷嬷们严厉,生怕出了差池,根本没有下去的机会。 所以她只隔着纱帘影影绰绰望过,京兆的喧闹与繁华。 凉风习习,席榻上的陆云祉突然咿咿呀呀发出一声,陆扬赶忙将一面拨浪鼓举到她跟前,咚咚摇了起来。 另一手却牵住了尚芙蕖。 女子手掌柔软而纤细,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是和他皇兄截然不同的感觉,上面也没有长年练习骑射留下的薄茧,唯一不变的是一样温暖。 “嫂嫂。” 他喊道,“上上上次皇兄检查我功课的时候,让我以后都这么叫你,还说叫错了要罚抄。” 陆扬犯难地皱巴起小脸,很快又冲她展颜笑道,“你陪我去探望母妃那一天,我带你去京兆玩吧。” 尚芙蕖微愣,应了声好。 恰在此时,殿外响起柳姑姑的声音,“娘娘,陛下请您过去。” 今日秋猎设宴,群臣满座,也不知道陆怀寻她做什么。 衣尾裙摆如水倾泻,尚芙蕖缓缓起身,将陆扬牵到跟前,问,“我让柳姑姑带着你和长安,先去寿安宫太后娘娘那里玩可好?” 陆扬用力点着脑袋,“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侄女的!” 几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尚芙蕖才微蹙眉,想起一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被女儿分走时间精力的缘故,陆怀近来似乎都没去过寿安宫…… 不等细思,便跟着候在门外的内侍去了正殿。 秋猎已经结束,晚云渐收,长风缓缓推动暮影。少年长身玉立,背着弓箭马尾高束,发尾染了浅金。 他牵着一匹浑身雪白、没有丝毫杂色的高大骏马,见到她,解下背上弓箭随意扔给一旁的内侍,伸出手道。 “盈盈,来。” “之前不是想学骑马吗?我教你。”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望着那比自己人还高,跨都跨不上去的马,尚芙蕖忽然就怂了。 偏生这人还不体贴,补刀般说道,“这是蛮王的踏雪驹,最是暴烈难驯,一脚能踢断人的肋骨。季飞鹰花了这么久时间,才总算将它驯服,以后就是你的了。” 末了,还说,“别怕,你来摸摸看。” 尚芙蕖:“……” 不怕才怪。 攥着裙角,她勉强挤出一个笑,“陛下先前不是说,要给臣妾寻一匹温顺的小马驹吗?” 天老爷的这除了是个马,有哪条和之前的沾边? 陆怀却道:“踏雪无痕是世间难寻的千里良驹,因为奔跑快步子轻,所以才得了这么一个名字。蛮王虽然得到它,却并成功未将它驯服。” 蛮族野蛮,大多只会使用暴力,逼其屈服。 可真正的好马是有灵性的。 就算他说了这马已经被驯服,尚芙蕖还是心口忐忑。 但话都放出去了,他还特地把蛮王的马牵来,让季飞鹰驯好了再牵到她跟前,这种情况下,很难开口要当逃将。 “来,我先带你跑两圈。” 衣袍翩飞,他率先翻身上马,长腿扣着马镫。尚芙蕖猝不及防腾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惊呼,便被掠上马背。 视角拔高,她第一次坐到马上,身躯绷得紧紧的,下意识去扶横在身前的长臂,银白护腕勾勒出少年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随起伏脉络没入骨节分明的手背。 才一坐稳,身下的马儿铁蹄飞踏,如离弦之箭跃出。 “陛下!” 秋日盛景自眼角余光中疾掠而过,远处天际暮色苍茫,呼啸的夜风卷起长发。尚芙蕖鬓边流苏摇摇欲坠,脊背贴着身后之人温热的胸膛,心跳一路颠簸。 她不想玩了! 南地养出的女儿柔婉如水,架不住西风烈马,几乎绵软倚在他身上。她想下去,陆怀看出来了。 却将人锁着。 他微微低首,像安抚一只不安到僵住的猫儿,“祉儿睡了?” 低哑的嗓音擦过耳际,靠的极近。 尚芙蕖精神高度紧张,被热息拂的一颤,回答道,“还没、还没呢,我让奶娘带着她和扬儿一起去太后娘娘那里了……” 本来应该问问寿安宫那头是怎么回事,但眼下自顾不暇,根本分不出那个心思。 他声线和缓,一如往常,又同她说了好些话。 白鹿台凄清冷寂,不见半个人影。只有肃肃长风越过两颊时,落木萧萧而下的声响。天地空旷,似极了一场盛大的夜奔。 陆怀忽地问她,“南水州的马如何?” 尚芙蕖风中凌乱,“自是不能和陛下给的这匹踏雪神驹相比。” “那——” 他压近,“我如何?”